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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诛大憝酷吏除奸 受重赂妇翁嫁祸(2)

谁知天下事多出人料,往往求福得祸,乐极生悲。颎所恃惟王甫,甫恶贯满盈,伏法受诛,连颎也因此坐罪,一并送命。甫有养子二人,一名萌,曾为司隶校尉,转任永乐少府;一名吉,亦为沛相,平时皆贪暴不法,吉尤残酷,凡杀人皆磔尸车上,榜示大众,夏月腐烂,用绳穿骨,传示一郡,臭气熏途,远近俱为疾首。吉却靠甫声势,任至五年,杀人万计。阳球为将作大匠时,尝闻报发愤道:“若阳球得为司隶,断不令此辈久生!”阳球亦酷吏之一,且陷害蔡邕,罪恶亦甚,惟为吉动愤,尚算秉公。已而果为司隶校尉,方拟举劾王甫父子,适甫使门生王彪,至京兆境内,估榷官财物七千余万,多受私赇,为京兆尹杨彪所发。彪系杨赐子。甫正休沐里舍,颎亦方以日食自劾,还府待命。阳球闻彪已上弹章,又乘甫颎等不在宫廷,当即入阙面陈,极言甫颎等种种罪状;灵帝也觉动怒,即命阳球查究此事。球受命出朝,立派全班吏役,先拿王甫段颎,再拘甫养子永乐少府萌,并将沛相吉,一并逮至,收系洛阳狱中,亲加审讯,严词逼供。王甫等狡赖异常,怎肯招认?那阳球是著名酷吏,从前历任守令,理奸惩恶,动辄骈诛,至是积愤多时,怎肯轻轻放过?当下喝令左右,取出多少刑具,加在甫身,甫熬刑不住,甚至晕绝,良久始苏。萌仰首语球道:“我父子果当伏诛,也请顾念先后任使,稍为宽假,贷我老父!”萌前为司隶,故有此语。球拍案叱道:“尔等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尚欲论及先后,想我宽假么?”萌乃对骂道:“尔前事我父子,不啻奴仆;奴仆敢反侮主人,临厄相挤,恐尔亦将自及了!”无瑕者,乃可录人,球未能免疚,故遭此反詈。球怒上加怒,再令左右将萌拖倒,用泥塞口,棰楚交至,立即挞死;甫与吉亦同毙杖下,颎亦自杀。球令将甫尸露置夏城门,大书揭示道:“贼臣王甫。”一面籍没甫产,家属尽徙南方。甫既伏辜,球尚欲劾去曹节等人,因敕中都官从事道:“且先去权贵大猾,然后议及余子。若公卿豪右如袁家儿辈,从事自能办理,何烦校尉费心?”既欲尽除宵小,不宜先自泄谋。这数语传达出去,权臣莫不震惧,连曹节也不敢出宫。会冲帝母虞贵人病逝,发丧出葬。冲帝为虞美人所出,事见前文,惟加封贵人,系灵帝时事。百官送殡往还,曹节等亦曾在列。节见甫尸暴露,不禁洒泪道:“我辈可自相食,奈何使犬舐余汁哩?”说着,又嘱诸常侍勿留里舍,亟相引入殿,面白灵帝道:“阳球乃有名酷吏,不宜使作司隶,纵令毒虐!”灵帝点首,即命节传诏,徙阳球为卫尉。球方因虞贵人安葬,奉命祭陵,节托尚书令即日召球,促就卫尉职任。球闻召驰回,进见灵帝,叩首陈请道:“臣原无奇才,猥蒙陛下委为鹰犬,得诛王甫段颎诸奸,但尚是狐狸小丑,未足宣示天下。愿再假臣一月,必食豺狼鸱鸮,各使伏辜!”说至此,更叩头流血,但闻殿上呵声道:“卫尉敢抗诏不从么?”球尚不肯止,至呵叱再三,不得已受职拜谢,怏怏趋出。曹节等又不必避忌,横行如故,中常侍朱瑀,与节相类。郎中审忠,不忍缄默,乃抗疏上奏道:

臣闻理国,得贤则安,失贤则危;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汤举伊尹,不仁者远。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亲揽万几,皇太后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霸,应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羽,志清朝政,朱瑀曹节等,知事觉露,祸及其身,遂兴造逆谋,作乱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聚会群臣,离间骨肉母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勋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备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贵,而苟营私门,多蓄财货,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渔钓,车马服玩,拟于天家,群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顺风旨,故盅蝗为之生,夷寇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余年。故频岁日食于上,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昔殷高宗以雊雉之变,获中兴之功;近者神祗启悟陛下,发赫斯之怒,诛及王甫父子,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仇。诚怪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殄灭。昔秦信赵高,以危其国,吴使刑人,身遘其祸;春秋时,吴子余祭,使阍守舟,为阍所弑。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奸谋一成,悔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等所为,诚皇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扫灭丑类,以答天怒,与瑀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虽妻子并徙,亦臣所甘之如饴者也!谨不胜翘切待命之至。

忠将此疏呈入,早已拚生待诏,不意似石沉大海一般,多日不见复报。还是大幸。中常侍吕强,与曹节等志趣不同,由灵帝封为都乡侯,强固辞不受,因闻审忠陈言不省,也续陈一疏道:

臣闻高祖立约,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劝戒也。

中常侍曹节等,品卑人贱,谗谄媚主,佞邪徼宠,有赵高之祸,未受轘裂之诛;陛下不悟,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交结邪党,下毗群佞,阴阳乖刺,稼穑荒芜,民用不康,罔不由兹。臣诚知封事已行,言之无及,所以冒死干触,进陈愚忠者,实愿陛下损改既谬,从此一止。臣又闻后宫采女,数千余人,衣食之费,日数百金,近时谷虽贱,而户有饥色,案法当贵,而令更贱者,由赋发繁数,以解县官,寒不敢衣,饥不敢食。

民有斯厄,而莫之恤,宫女无用,填积后庭,天下虽复尽力耕桑,犹不能供。昔楚女悲愁,西宫致灾;注见前。况终年积聚,岂无愁怨乎?又承诏书当于河间故国,起解渎之馆,陛下龙飞即位,虽从藩国,然处九天之高,岂宜有顾恋之意?且河间疏远,解渎邈绝,而欲劳民殚力,未见其便。又今外戚四姓之家,及中官公族无功德者,造起馆舍,约有万数,楼阁相接,丹青素垩,不可殚言,丧葬逾制,奢丽过礼,竞相仿效,莫肯矫正。《谷梁传》曰:“财尽则怨,力尽则怼。”此之谓也。又闻前召议郎蔡邕,对问于金商门,邕不敢怀道迷国,而切言极对,毁刺贵臣,讥呵宦竖,陛下不密其言,至令宣露,群邪膏唇拭舌,竞欲咀嚼,造作飞条,陛下同受诽谤,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流离,岂不负忠臣哉?今群臣皆以邕为戒,上畏不测之诛,下惧刺客之害,臣知朝廷不得复闻忠言矣。故太尉段颎,武勇冠世,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历事二主,勋烈独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台司,而为司隶阳球所诬胁,一身既毙,而妻子远播,天下惆怅,功臣失望,宜征邕更加授任,反颎家属,则忠臣路开,众怨以弭矣!

灵帝得疏,仍然不省。前太尉陈球,方为永乐少府,志在除奸,特与司徒刘郃结交,秘密筹谋。郃兄倏尝为侍中,因与大将军窦武同党,连坐致死,郃为兄衔怨,故亦欲诛灭权阉,冀销宿恨。事未及发,球复致书劝郃道:

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镇卫,岂得雷同容容?无违而已!今曹节等放纵为害,而久在左右,又公兄侍中,受害节等,永乐太后所亲知也,今可表徙卫尉阳球为司隶校尉,以次收节等诛之,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也!

郃见球书,意亦相同,但恐节等势大,未敢遽决。会有尚书刘纳,触忤宦官,被贬为步兵校尉,因闻郃欲报兄仇,特向郃进谒,谈及曹节等贻祸国家,不可不除。郃皱眉自叹道:“我亦常作此想,只因宦竖耳目甚多,一或不慎,事尚未成,反恐受祸。”纳慨然道:“公为国栋梁,危不持,颠不扶,焉用彼相?”焉,作何字解,本出《论语》。郃方答说道:“承君勖我,敢不勉力?但君亦须为我臂助!”纳应声道:“这却不待公嘱,纳已愿为效死了!”死期原是将至。郃忆陈球来书,拟使阳球复职,阳为诛奸能手,理应先与说明,乃乘暇会球,表明情意;球本有此志,自然极口赞成。怎奈屏后有一小妻,在内悄立,已听得明明白白。这小妻正是中常侍程璜女儿,待球送客入内,方才回房,两人面色,都与常时不同,球本偏爱小妻,料已被窃听了去,不如和盘说出,叫她先报程璜,说明诛死节等,与璜无干;倘能相助,事后当共享富贵。计非不妙,惟与妇寺会商,多难成事。那小妻满口答应,即托词归宁,转告乃父。程璜虽与曹节同党,但节等果死,内政可以自专,未始非利,乐得卖个情面,由他做去;因嘱女儿返报阳球,许守秘密。偏被曹节闻风,自去见璜,先说了一派兔死狐悲的话儿,感动璜心,再从袖中取出黄金,置诸几上,作为赠礼;随后复用虚词恫吓,说得程璜又惊又惧,又感又惭,不由的倾吐肺腑,竟将阳球所报的密谋,一一告知。女夫也不管了。节且邀同程璜,及党与等入白灵帝,齐声奏请道:“刘郃等常与藩国交通,声名狼藉,近又与步兵校尉刘纳,永乐少府陈球,卫尉阳球,私遗书疏,谋为不轨,若非从速捕治,旦夕必有祸变!臣等死不足惜,恐有碍圣躬,所以急切奏闻!”灵帝见他人多语合,谅非虚诬,不禁大发雷霆,命节等带领卫士,往拿刘郃刘纳陈球阳球,四人无从抗辩,各束手受缚,同入狱中,眼见是棰楚交施,依次毕命。小子有诗叹道:

外言入阃本非宜,秘策如何嘱爱姬?

弄巧不成终一跌,杀身害友悔嫌迟!

过了一年,灵帝又要册立皇后了,欲知何人为后,待至下回报明。

汉季之中常侍,谁不曰可杀?惟庸主如桓灵,方信而用之。虽阉党亦有自相残灭之时,但与正士相抗,则一致同谋,曹节所谓我辈自相残食,不使犬得舐汁,即此意也。阳球之欲歼阉党,未始非志士所为,观其严鞫王甫父子,五毒交加,虽曰酷虐,而施诸凶竖,尚为相当之报应,不足为阳球责也。独球既嫉视权阉,乃纳程璜之女,列作宠姬,卒至机事不密,终为小妻所误,而轻丧生命,是宁非自作自受乎?且刘郃陈球诸人,亦横遭牵累,同时毕命,可慨孰甚?《传》有之,谋及妇人,宜其死也,璜女不欲害其夫,而其夫卒因此致毙,此女子小人所以不可与谋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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