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靠坐在阳伞下的躺椅里,喝着柠檬口味的苏打水,朱宪守候在一旁。
不远处,宋青风穿着一身纯白的高尔夫套装,微微迈开步子,修长的双腿拉出一条柔美的曲线。一个利落的挥杆,白球牵引着众人的视线,飞了好远。
宋青风扯下手套,走向阳伞处。他看了一眼手表:
“一个小时了,人还没来。”
Simon端着饮料,靠在椅背上,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不急。”
果然,宫崎龙井带着藤原奈美走进了绿皮草地,藤原奈美白色T恤配着粉色的高尔夫短裙,年轻活泼的样子与蓝天白云绿草地尤其相衬。
朱宪在Simon轻声说:“来了。”
Simon放下手中的饮料,和宋青风一起站起来,转身朝着对方来的方向等待。
宫崎龙井缓缓走来,脸色不太好看,他穿着一身黑灰搭配,显得整个人更加威严,又有距离感。
Simon挂着满脸笑容,主动与宫崎握手,礼节性地用日语问候着:
“您好。”
宫崎面不改色,不轻不重地回应了一句:“您好。”
藤原奈美则是娇羞地微微弯腰,甜美的嗓音让Simon的心情忽然荡漾起来。
宋青风向二位微微颔首,也不多言。
球童跟在他们身边,领路到了球场中央,为四个人摆好球。
Simon:“宫崎先生常打球吗?”
宫崎龙井:“不太经常。”
Simon:“泰国气候好,适合运动。”
宫崎不答话,低头专心地瞄准球的位置,随后从容一杆,不近不远,六十码的距离。
Simon当即拍手鼓掌,连宋青风都觉得微微夸张了一些,斜斜地忘了一眼过去。
“好球!好球啊,宫崎兄。”
宫崎觉出了Simon过度的热情,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Simon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只好僵硬地笑了笑。
Simon一边瞄准自己的球,一边说:“看来宫崎兄这段时间休息得很好啊……”
“是,不错。”宫崎冷笑一声,说道:“拖你的福。”
见二人终于进入正题,宋青风默默放下球杆,眼神示意藤原奈美和自己一起去到休息区。
宋青风招呼着藤原坐下:“喝什么?”
藤原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Simon喝过的饮料,细细的气泡中躺着一片青黄的柠檬,像是十分爽口的样子:
“柠檬soda就好。”
宋青风一记响指,门童便到了他面前,他说:“给这位小姐一个lemon。soda。”
门童点点头,退下。
“藤原小姐喜欢运动?”
藤原捂嘴,轻笑两下:“不,不喜欢流汗。”
宋青风微微一笑,予以回应。其实他只是礼貌性的交谈罢了,并没有真的在关心她是不是喜欢运动。原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和女人相处,宋青风此刻再也想不出其他任何话能打破此刻的尴尬,干脆就不再主动攀谈。
却听藤原奈美又说:“宫崎先生也不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
奈美的笑,或许是女人恶作剧男人的小心思。宋青风却在笑Simon挑了一个好场合,让宫崎龙井感到不适的场合当然就是好场合。
门童端上柠檬苏打水,藤原用冰冰凉凉的杯子贴了一下脸颊,瞬间凉爽的感觉清透心脾,她安静地喝饮料,看着远处两个男人,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Simon停下打球的动作,转头问着宫崎:“哦?托我的福?”
宫崎龙井:“万豪那晚,很明显,是冲暗影来的。不是吗?”
Simon收起笑容,听着这番他期待已久的抱怨。
“暗影的仇家,却牵连了四家一同受难,Simon,你倒是够豁然,有心情打球啊?”
“您讲得在理。没有无缘无故地报复,对方冲着暗影来,就是因为暗影查出了前一起关联你和克里夫先生的劫货案。您无端栽在暗影头上,难道您就不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宫崎先是下意识地警惕着望过去,却又不能否认Simon话里的事实。他仔细回忆着当晚的情形——张忌天被潘恩请到了台中央,他找回了丢失的那批粉,还揪住了线人,就在公布幕后主谋的关键时刻,全场突然黑了下来。
是,没错,对方使出这个下下策是在设法维护背后的这个人。
“是谁?”宫崎聚精会神地问。
“泰国南线那条私人铁路,您听说过吗?”
“当然。是一个华人富商名下的公司在运营,”宫崎这下子反应过来,“难道与他有关?”
“就是他。”Simon一杆挥过去,球转眼飞得不见踪迹。
休息区这边,两人仍是不言语。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是Simon的手机,宋青风瞟眼过去看到是张忌天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郑老房产收回。
宋青风盯着屏幕上的字,蹙紧眉头。
只见宫崎把球杆递给球童,朝着藤原走过来:“我们走。”
宋青风起立,目送他们离开。
草地那头,Simon自信而有力地挥起球杆,露出运筹帷幄地笑容。
——
黑黢黢仓库里,一盏橘色的台灯下,是张忌天伏案工作着。
一沓账本已有一半归置到了已办的那摞里。郑老被“请”出家门的风声传出去之后,识相的人都主动上门还账了。剩下的那沓,就全是一些棘手的无赖了。
一个马仔冒冒失失地跑进了仓库。
“天哥,鲷鱼……鲷鱼他带人把我们出去收债的兄弟打了个遍。”马仔一身衣服已经被扯得破烂不堪,一看就是趁乱逃出来的一个。
张忌天放下笔,合起账本。
“鲷鱼……渔村的那个鲷鱼?”
马仔连忙点头:“就是那个贱仔!”
“我知道了。”
马仔一瘸一跛地走了,却被张忌天叫住:“等等。夜里两点带二十个弟兄守在渔村等我。”
鲷鱼是港岛南海岸渔村的恶霸,附近三十多口渔民都是他的打工仔。船是鲷鱼租出去的,但是捕鱼、买鱼的收入几乎是三七分。渔民怨声载道,但是他不仅吃喝着渔民们的心血钱,还养了一群打手,专门打压反抗的渔民。三十多口人,五年来一直过着勉强糊口的日子。更可恶的是,鲷鱼不仅无赖,还好赌。从渔民那里苛扣来的钱,全砸在赌场上,欠下金华钱庄千万的债。两年前,就已经被砍下了一只左手,递了五百万的零头就没了下文。宋可心到底还是心软,便暂时搁置,记到了账上而已。
张忌天今天倒是要看看这个鲷鱼还能活蹦乱跳到几时。
仓库里漆黑一片,张忌天埋头理账也不知到了夜里几点,吃完外卖,他就趴在桌上睡了。
再醒来,已离约定的时间不久。他匆匆骑上哈雷,朝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