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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万里风

一家人风卷残云般的把桌上的菜都吃光了。吃过了饭,马冲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找来一把锄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似乎在确定了什么目标后,他停在了水井边,然后开始一下一下的刨地,古代就是好,院子里的地面都是泥土的,要是现代社会,水泥地可真是够砸一阵子的了。

一旁的潘武阳小心翼翼的问“马大哥,你这是做啥啊?”

马冲嘿嘿一笑“挖洞”

“好好的,挖洞干什么啊?”潘大海也不明白。

马冲撂下锄头,坐在地上说“我在路上听说羌笛人要来了,大军就驻扎在三十里外的小浑河,太近了,羌笛人骑着马,十几分钟就能到这里”马冲也懒得解释什么叫十几分钟。

自顾自的继续说“你们必须要有自保的本钱,我看了看,你们全家都是平头百姓,手里也没有兵器,就算是有,就你们两个男人能抵得住羌笛人的骑兵?所以,我给你们挖个洞,你们躲在里面,等过了风头再出来。”

马冲的一席话让小莲母女四人眼泪涟涟,小莲母亲双手合十“好人啊,老天爷,你要保佑这位好人啊。”

在潘家兄弟的协助下,洞很快就挖好了。马冲跳下去试了试,感觉还不错,离水井近,可以预防羌笛人纵火烧房,在院子里挖洞,也避免了羌笛人进屋搜查容易露出破绽。现代人的智商,这些事情都能想到,更何况是马冲这个最优秀的特种兵呢。

一切安顿好后,马冲和一家人正在歇息,就听得门外吵吵嚷嚷的,不大一会,一个老者带着一群兵丁闯了进来。

老者进门就喊“潘老六家的两小子,赶紧收拾收拾跟着兵爷走,晚了全家问斩。”这群兵丁一进门就看见了马冲,几个人愣住了,然后悄悄的说了几句话。一个兵长模样的出来说“这位军爷,马上要打大仗了,您老人家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啊”

马冲旋即就明白过来,这些个兵丁为什么对他那么客气,原来是自己身穿的这身制服让他们不敢贸然行动,看来羽林卫戍军在西秦还是很有地位的,一般人是惹不起的。就在马冲正得意的时候,一声怒吼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个白袍的将军从门外进来了,几个兵丁急忙作揖“小的参见万里风将军”。

马冲知道这个万里风将军,听路人说这万里风将军是西秦有名的战将,指挥着羽林卫戍军。万里风走到院子里看了看马冲,大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随我上前线。”万里风并不认识马冲,也不认识扔给马冲军衣的人,他只是从马冲的着装上判断这是羽林卫戍军的一员。

这几天,他带着行刑队四处转悠,已经抓住和杀了几十个逃兵,如果换作太平年代,他根本不会,也不可能这样做,因为这支军队里充斥了太多的官僚子弟,一个不慎,自己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但现在国家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候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知道,如果这仗败了,羌笛人将大举东进,西秦再无抵抗力量了。非常之时必要非常之法。

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万里风有了敏锐的眼光和嗅觉,他感到这个眼前的军士绝对非一般人,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他马上就有了主意,他用大吼给了马冲台阶下,也让自己少受尴尬。

马冲何尝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他拱拱手对小莲一家人说,“我此番迷路,非常感谢你们全家的帮助,我这就随大将军回军营了,你们要保重,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马冲的话有很大的余地,一是向小莲全家表白了自己并非逃兵;二来也是掩人耳目,给羽林军在外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三来也是借机向万里风表明自己不是逃兵,只是迷路。四是告诉村长,这家人是我的恩人,不能欺负她们全家。

马冲的一番话,让万里风很吃惊,他知道,他的军队里尽是些无能草包之类的混蛋。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也让他对马冲不得不多看了几眼,脑子里在回忆,这会是谁家的子弟,这般有学识。行伍多年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年轻人有武艺,有本领,应该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马冲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又莫名其妙的跟着别人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转过身来,低头在小莲娘的耳边说“家里的地洞千万别让人知道了,告诉武阳和大海,一定别参军,准备好十天的干粮和水,我一走,你们就进到地洞去,除了听到我的名号,谁叫也不出去,十天,就十天,我一定会回来的。”几句话说的小莲娘眼泪汪汪,连连点头。

看着马冲和万里风一行逐渐远去,小莲娘的目光始终没有收回来,同样没有收回目光的还有潘小莲,她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出,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流泪了。

跟随着万里风来到了小浑河的行军大营,马冲第一次来到古代的军营,以他对古代的军营的了解,马冲第一感觉,这座军营的建造和布局确实不凡,看来万里风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生不逢时,万里风斜眼看了看身旁的马冲,发现这个年轻人四处看,不时的点头和摇头,心里微微一喜,孺子可教。他问“向前,你对大营有什么高见?”

马冲一愣,猛地想起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字叫向前。这老家伙是在叫自己呢。他微微一笑说“大营布局合理,能有效的抵抗敌人的第一波次进攻。”万里风尽管不太明白什么叫第一波次进攻,但行伍多年的他,从字里行间也琢磨出意思来。

看着马冲,万里风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二十年前,西秦上将军赵武亚曾上书诉说军队的种种弊端,结果得罪了权贵,最后落得满门抄斩,临终之时,赵武亚对刑场的所有人竖起了两根手指,说出了一句让万里风一辈子记得的话……二十年,就二十年,我们就看着外族人灭掉我们的国家吧。

赵武亚的话在二十年后果然应验了,羌笛人的大军势如破竹,西秦政权已经摇摇欲坠了,他万里风本已经赋闲在家,但接二连三的失利,西秦的朝廷内部再也坐不住了,皇帝赵武伟亲自到万里风的家乡去请他出山。时至今日,万里风依然记得当天的场景。

秦皇在村口就下了马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万里风的家。一进门,秦皇赵武伟就痛哭失声,口尊上将军救朕,上将军救救西秦,欲做跪拜状。不管皇帝是真的跪拜还是假的,已经给足了万里风的面子,万里风长叹一声“陛下,这样说,如果不是你亲来,下臣真的是不愿意再次出山了。”

赵武伟擦拭着眼角的泪珠道“当年,是朕一时糊涂,赐死了赵将军,贬谪了你,是朕的过失啊!”万里风再次长叹一声,“国家富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了战争的威胁,各种乱子也就都出来了。但下臣有一个请求”

赵武伟此时已经没有了主心骨,万里风只要答应出山,统帅三军。哪怕就是睡他的皇后,他都答应。毕竟国家没有了,他这个皇帝就什么都不是了,女人算什么,要是能用自己最爱的女人换来自己政权的稳固,他一定会去做。只不过万里风提出的要求让他不禁一愣。

万里风提出给赵武亚全族平反,恢复赵武亚西秦上将军的称号。全力寻找赵家后代,世袭罔替。

平心而论,赵武亚是赵武伟的族叔,但是赵武亚家族的势力在朝廷太大了,大的让他这个皇帝深感不安,可以这样说,他费尽了力气才终于找到了赵武亚家族的把柄,一击致命。

他到现在还记得赵武亚处死的当天晚上,他美美的睡到了第三天的中午。这是他登基后睡觉最长,最舒服的一次。

二十年了,他才四十五岁,正是黄金年龄,国家却遭遇这样的危机。自从羌笛人为祸边境后,西秦国内的反对势力蠢蠢欲动,甚至还有打着赵武亚旗号的叛乱者。西秦开国200年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哪怕在位的皇帝是坨屎,在这个时候也会振作,做最后一搏。

万里风提出的这个要求,他不能答应,一旦答应了,后果会很严重,自己的皇威不再,甚至是皇权有可能不保。

看着皇帝呆坐着,眼珠子到处乱转,老江湖的万里风知道这个要求,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其实他这么说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皇帝到底是否真有抵抗之决心,二是触及一下皇帝的最底线,看看到底是什么。现在看来,皇帝举棋不定。

万里风在内心深处哀叹,都什么时候了,是国家人民重要还是自己的皇权重要?平反诏令一旦下发,百姓肯定会群起拥护,那些打着赵武亚旗号的反叛者也就没有了借口。这也是巩固皇权,树立皇威的最好方法。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西秦最终会毁到他的手里。万里风在心底狠狠的臭骂着眼前的皇帝。

既然皇帝没有表态,万里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简单的给家人交代了几句,匆匆跟着皇帝的车队来到了西秦帝都平安城。当万里风真正看到战报的时候,他感觉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绞刑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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