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段时间的诗歌后,我感到提高一步很难。1984年总局举办“在先辈开垦的土地上”征文,我觉得自己诗写得不错,于是,就在发表过的诗中选了三首;又写了一篇散文一同寄去,这也是我的第一篇散文。结果诗歌落选了,散文却得了一等奖。这一年,我加入了黑河地区作家协会。第二年,我的散文诗《霜花赋》、诗歌《一家一座小银行》被同时收入《九三农垦志》,我被郭力老师介绍为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
自己的梦自己圆,在九三农管局工交党委工作这几年,我一边搞新闻报道,还兼过武装干事、团委副书记,不论让我干什么,同时兼几项工作,我都没有放弃写作。
为了圆好作家梦,我在1981年3月8日制定了个人发展计划:
3年后(1984年),经常在地市级报刊发表作品;
5年后(1986年),在省级报刊发表作品,加入北大荒作家协会,达到大学毕业(中文刊授)水平;
10年后(1991年),在国家级报刊发表作品,加入省作家协会,出一本个人作品选;
15年后(199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多出作品,出版第二本书。
12年过去了,今天看当时制定的计划,还是有一定根据的,并没有想一口吃一个胖子,也没有推着干,基本没有偏离拟定的方向。
如鱼得水
常常发表点儿作品,在管局渐渐我有了点儿小名气。1986年8月,我被调到《九三报》编辑部,编“沃土”文艺副刊。
小报的编辑,要求具备新闻工作“全天候”的本事。从组稿、改稿、编稿,到画版、写言论,全是一人干,我在把主要精力用来为他人“做嫁衣裳”之余,挤出时间,自己也写一点小散文、小小说什么的。
《九三报》是1977年复刊的农垦企业报,企业报副刊要求依靠广大作者。因此,我倡议组织了“九三垦区文学联谊会”,把全局八个文学社团的一百三十多人组织起来,我担任理事长和“沃土文学丛书”主编,编印了诗集《最初的旋律》、散文集《早春的鹅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零星发几篇作品已不解渴了。从1990年,我就开始筹划着第一本散文集。
其间,我的一些作品陆续获奖并被收入集子。散文诗《藕荷色的……》收入《散文诗选萃》(北方文艺出版社);散文《龙江水滔滔》获全国首届报纸文艺副刊好作品三等奖后,被收入《生活的彩照》(中国工人出版社);散文《特殊的缘分》获全国首届微型文学作品大展三等奖后,收入《夏日的梦》(甘肃人民出版社);报告文学《嫩江的骄子》获全国第二届报纸文艺副刊好作品三等奖;报告文学《筑路歌》,收入《黑土地的情怀》(文化艺术出版社)。
新的困惑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1991年3月,我从九三农管局党委宣传部调到黑龙江省国营农场总局党委宣传部。在第二届北大荒文代会上,我当选为北大荒作家协会理事,北大荒文联副秘书长;在首届北大荒文艺创作大奖中获三等奖;散文《除夕的思念》获全国第三届报纸文艺副刊好作品三等奖;我的传略分别收入《黑龙江垦区人名录》(上海三联书店)、《中国文艺家大辞典》(香港中国和世界出版公司);报告文学《炉火正红》收入《黑土新葩》(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2万字的《北大荒的传说》,被总局史志办选入资料丛书;报告文学《大荒情》收入《北大荒英雄谱》(人民中国出版社)……
这一切一切,也掩饰不住我新的困惑,这种困惑是因自己冲不破自己而造成的。
自己的梦,还得自己圆。当然,更离不开师长们的鼎力相助。
可怜的书
从识字开始,我就非常喜欢书。借书、买书、读书、写书、藏书,可以说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书了。
那天,我突然接到姐夫打来的电话:“你马上来一趟,你装书的仓库门被人撬了。”
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匆匆地骑上自行车,一个劲地猛蹬,不放心我那一千多本书。这三十多箱子书,是我三十来年勒紧裤带,一本一本买的,而且是经过一次次筛选,从千里之外的故乡搬运过来的。尽管我已搬过六次家,可都没舍得大批淘汰。因为这些书是我全部家当中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我整个生命的一部分。当然,这些书也是我每次搬家最头疼的。
前几年搬家时,因为还是住临时房,只好把天天伴我成长的“伙计们”包装好后,寄存到姐夫单位的仓库里。
这些伴随我多年的书离开我后,我也因为用书时找不到它们而想它们。一天,正在念初中的孩子放学回来,闹着要买高尔基的文学名著,我说不用买,咱们家都有,他说马上就要看,这可把我难住了。
书不在身边,我也觉得很不方便。一次,我在办公室写个材料,要查一下《辞海》,回到家里我找了好半天也不见,这下我可急了。这套三卷本的《辞海》,是当年我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如果真的丢了,那损失可就大了。《辞海》找不到了,害得我一连几夜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辞海》在我眼前晃动,甚至做梦还在找《辞海》。
匆匆来到我存书的仓库,一查装书的箱子不少,我就放心了。可这一夜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盘算着把书运回来放在哪里。现在住的这个小屋,除了放下这两张床外,仅有的一个小书架,都挤到书桌上,顶天立地了。要想取最上层的书,就得踩凳子。这一夜,我梦见了我有了一间像样的书房。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我雇了两个人力车,把这几十箱书运到家。邻居们围了过来,看到这些装书的食品箱,有人以为我是批发小食品的呢。
虽然还未找到这些书的归宿,先给这些几年未见阳光的书放一放风,除一除尘。我和孩子一箱子一箱子打开,选择出必备的书往屋里床上抱,有保存价值的重装箱,没有保存价值的干脆淘汰。
孩子选择自己喜爱的书后,一摞一摞往屋里抱,我一箱一箱往里装。妻子从屋里喊着:“屋里装不下了。”我又进屋再次筛选往外抱。
翻着翻着突然我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我朝思暮想的《辞海》,不用商量,我直接把这三卷大书抱到屋里书桌上。心想,以后再搬家也不能让它离开我,只要有我住的床,就有放这《辞海》的地方。
傍晚,我们都精疲力尽了,终于在邻居家找到了一个仓库。人家同意我把这些书存放在那儿,可又告诉我们库里的老鼠像小猫那么大,我们把这些书摆上后,我又赶紧上街买回老鼠药,撒到书箱周围,可心里还是怕老鼠光顾这里。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今虽然交通工具很发达,可行万里路的人毕竟是少数。我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只有读万卷书。因为读书可称为“卧游”,山川如指掌,古今如对面。
今天,我已经离不开这些书了,真正体会到莎士比亚说的:“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没有翅膀。”
看着这些书,我突发一种可笑的念头,这些为我立下汗马功劳的书,有时像一群围着我的孩子,我作为它们的主人,尽管为它们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可它们毕竟跟我遭了不少罪,想来怪可怜的。
记得著名散文作家余秋雨先生在《藏书忧》一文中写到:书房的形成,其实是一种双向占有。让你占领世间已有的精神成果,又让这些精神成果占领你。
我觉得这些书已不是普通的纸张了,好像是一群充满活力的,任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灵。在它们中间,我俨然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但愿任我调遣的不光是它们的躯体。
我想总会有一天,我会拥有一间梦中设计的书房,把这些书籍摆到应有的位置。
害怕过年
小时候我非常愿意过年,从每年的腊月就开始盼,一直盼到大年三十。我那时盼过年,一盼穿新衣服,二盼吃好饭,三盼开心地玩,四盼给人拜年时挣压岁钱,更重要的是过一个年,我就又长一岁,个子就又长高一点。
冬去春来,时光穿梭,不知不觉我在过了一个个年之后,已步入了“不惑之年”。从此,对过年就另有一番感觉了。起初,是对过年不感兴趣,渐渐地对过年开始反感,尤其是从今年春节后,我就害怕回家过年。
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自从我把家搬进城里后,每到春节前,还未等孩子放寒假,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就打来电话,或托人捎来口信,希望我们全家回去过年。接到家人的电话后,我们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家里的人们时刻在想念我们,我们也很想回去看看老人,看看亲朋好友。愁的是钱,是回一趟家的全部开销。虽说近些年家庭的收入有了明显的增加,可需要支出的地方越来越多。
回一趟家开销最大的是路费,三人往返就是六百多元。再给老人买点补品,也不能忘了亲戚家的十几个孩子吧,总得给每人买一份小食品表示表示。还有孩子们的压岁钱和一些想不到的地方也需要花费。名目繁多的礼尚往来,还不完的人情债。国人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陋习,使我也毫无例外地一次次打肿脸充胖子。
最让人心疼的,是我那宝贵而有限的时间。时间,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人的一生,不管处在哪个年龄段,时间都是有限的。说句实话,我真不忍心让那大块大块的时间无端地耗掉,平时忙起来常常是废寝忘食,可过年这几天则是另一番景象,整天不是泡在麻将桌上,就是耗在宴席上。庄家一圈一圈地坐庄,酒后的车轱辘话一遍一遍地重复。别看没干正经事,好像比平常还忙。
最让我发愁的是坐火车,每次回家过年,总是赶上铁路客运高峰。真是像人们说的那样,买得起火车票遭不起那个罪,在哈尔滨中转倒车,也得先托人订票。过完年往回返时,因为老家那个火车站是个中途小站,即不提前预售票,又无始发车。上车时就是拿着熟人给列车长写的条子,也得拼命地挤一阵,常常是挤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想起来真让人后怕。上车后气还未等喘匀,我下了很大决心,跟妻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明年说啥也不回来过年了”,妻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头赞成。
过年,虽说吃得好喝得好,可平时养成的饮食起居规律全部打乱了。玩起来一宿可以不睡,一天就吃一顿饭。每餐必有鱼肉,每餐必备酒水。吃不香,睡不好,胃肠消化功能紊乱。
没写完寒假作业的孩子们,也搓上了麻将,偶尔有一两个家长出来制止,别的孩子家长都同来讲情,都说是过年了,就让孩子们玩吧。就连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在妈妈怀里一边吃着奶,一边回头看着妈妈手里抓的麻将牌,便喊出了“一万、幺鸡”,真令大人们哭笑不得,大有“兵家子弟早识刀枪”之势。
在闹闹哄哄的节日里,我向往平时宁静而有节奏的生活;面对摆满大鱼大肉的酒席,我却没有食欲,向往平时的粗茶淡饭;听着“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吸着呛人的浊气,我恨不得一下子回到我的千里之外不宽敞的小家。
突然我觉得,更可怕的是每过一个年,我就又虚长了一岁,又向着人生的终点迈近了一步。
体味甘苦
人生五味,酸甜苦辣难以准确描述。每当我在事业或生活上遇到坎坷时,我都会真正体会到人生的甘苦。
其实,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人生的一切感受都是苦,即使乐也不过是苦的特殊表现。据说佛教认为,一切快乐都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什么快乐?解除痛苦即是快乐,除此之外,并没有所谓的快乐。这种事例在生活中到处都有,比如,一个病人长年忍受着病痛的煎熬,偶然得到一种特效药治好了病,使他恢复了健康,于是,这个人就会感到无比地快乐。又如,某下岗工人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工作,其欢乐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假如没有下岗之苦,当然不会有就业之欢乐。
一切快乐也是相对痛苦而言。我之所以落笔写这个题目,只想仔细体味一下人生美好的处境和艰苦的处境里的心态。俄国作家契诃夫曾在《生活是美好的》一文中这样写道:
“生活是极不愉快的玩笑,不过要使它美好却也不很难。为了做到这点,光是中头彩赢20万卢布,得个‘白鹰’勋章,娶个漂亮女人,以好人出名,还是不够的——这些福分都是无常的,而且也很容易习惯。为了不断地感到幸福,那就需要:一、善于满足现状;二、感到很高兴:‘事情原本可能更糟呢。’”
人活在世上,除吃睡之外,不外乎做事情和与人交往。然而,在看得见的行为之外,还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那是人生第一重要的东西,就是做人。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幸或不幸,而是不论幸福还是不幸都保持做人的正直和尊严。
佛教认为,人生的本质就是苦。在人生道路上,不仅要遭受生、老、病、死等生理上的痛苦,而且还要历尽社会的痛苦。苦不仅是皮肉身体之苦,而且更指精神逼迫之苦。据说,苦有内外两种。内苦之一为身苦,如种种疾病缠身之苦;内苦之二为心苦,指烦恼、忧愁和嫉妒等种种心理情感上的痛苦。外苦指来自外界的各种灾祸,它也分两类,一类是有生命的众生对生命的侵害,豺狼虎豹对生命的侵害,也包括了人类相互间的战争;另一类属于自然的力量,如地震、火灾、狂风暴雨等对生命的伤害。释迦牟尼出家动机就在于发现人生“生、老、病、死”这四大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