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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八十一)

晚上九点过后,秋葵与新民一起回到了家。冲好凉,换好衣服,秋葵下楼来到友兰的书房。

“爸爸,怎么晚了,你在干什么?这么热的天,翻箱倒柜的,你看脸上尽是汗。”汗水顺着友兰的脖子浸润白色的汗衫。地上、床上、椅子上都是书,柜子的抽屉敞开着,林友兰似乎在寻找东西。

“秋葵啊,你回来了。谈得好吗?女方那一家人怎么样啊?”林友兰询问。

“爸爸,今天晚上我们两家人是在国际饭店丰泽楼厅吃的饭。菜势不错,有清蒸白鲨鱼、美人椒炒雪花牛肉、风味海沙骨、兰花炒海参、金牌羊脖子等,都是汪也夫点的招牌菜,说是以前他跟孙丽英结婚时就吃过这个菜,去国际饭店也是他提出来的。”林秋葵说道。

“秋葵啊,那是他们怀旧。三十年代的远东第一高楼,上海人很骄傲的。年岁大了,自然有这种感情,我也有这种感觉,也有几十年没去了。沈洁结婚,他们家请过我们的。当时我只记得,说有叫做金牌羊脖子的,还有鹅掌炖酸菜,其他是记不得了。”林友兰说道。

“爸爸,今天晚上,钱小英的爸爸妈妈来了。她也有奶奶,不过遗憾没来。其实,人家看你没去,也不好意思来了。钱小英的父亲叫钱卫华,是第四人民医院胸外科的副主任。67届的初中生、属老三届的,在黑龙江插过队,后来考上了上海医科大学,是****后第一届入学的。所以,现在医院里很吃香,高年资医师,有点儿名气。挂专家门诊,都是这批人,起了顶梁柱的作用。”鈴秋葵说道。

“那她妈妈好像也是这家医院的?”林友兰说道。

“是胸外科护士长,叫丁一岚,70届,上海卫校毕业,后来又去医科大学进修,业务上有造诣。钱小英就是跟她学的。他父亲今天与我谈了诊疗所的事,他表示支持;而且在各个学科领域,他有许多同学,我想今后可以让他们在诊疗所参与培训发挥作用。”秋葵说道。

“秋葵啊,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在市场经济体制下,谁能优化配置资源,谁就掌握主动权,谁就拥有市场。”林友兰说道。

“爸爸,我昨晚上想了很久。我觉得奶奶、妈妈和姑姑开创的诊疗所,能坚持到现在,的确不容。而且,现在诊疗所的动迁外部条件已经成熟,关键是谁来接班。按道理应该由我们林家子孙来接班。但大姐和秋茹来接班好像有困难。最有条件的是我,但是我现在美国,刚刚站稳脚跟,要放弃现在的工作,确实可惜。我想这样,一方面等待与中心医院共同合作经营时,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才;另一方面,我回美国后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调回上海,这样就能兼顾诊疗所,协助姑姑做事情。顾惠欣是可以作为接班人的,但还是要磨练。如果确实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国的。我已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在归国之前,我跟汪文华长谈过一次,说清了利弊,他表示支持。所以,爸爸你完全可以放心,诊疗所一定后继有人!”林秋葵说的很恳切。

“秋葵真谢谢你。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姑姑早就想希望你来接班,但是考虑你在美国,开创的事业刚刚起步,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下子要放弃,的确很可惜。但是为了诊疗所,为了病患,为了传承林家老屋的精神,你愿意牺牲,我很欣慰,你不愧为林家的子孙,也不愧为姑姑送你出国留学所寄予的期望。”林友兰很感动。

“爸爸,天气这么闷热,你还是不要弄了,明天我帮你一起搞。你已经整理好几天了,也该调整一下,反正搬迁还早了,慢慢搞,细水长流。”林秋葵劝慰道。

“秋葵啊,我还有件事要说,后天我想开个家庭会,把这次动迁的事定下来,你看如何呢?”林友兰说道。

“行,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支持你的。”林秋葵说道。

“好吧,既然这样,我想三间房,分给姑姑、李洁明和彤彤他们三人,我想在外住房或住养老院行吗?现在养老院各方面条件很好,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林友兰说道。

“爸爸,你这样分法,我觉得可以的。新民奶奶说,姑姑在林家这么多年这么辛苦,林家是应该分给她的,而且是名正言顺。按照私房政策,她在我们家也有继承权,她也是林家的人,至今她没有加入新加坡籍,她的心仍然属于林家。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她的内心还是很纠结,这次她拿出100万,其实是她的全部积蓄了。新加坡父亲留给她的钱,她一分都没拿,她把自己的全部积蓄用在了诊疗所,据说这些设备就花了八十多万,还有她支持我和新民出国,支持李洁明和彤彤上学,所以,我们不能忘了姑姑。”林秋葵说道。

“秋葵,你怎么知道这样详细啊。”友兰好奇。

“爸爸,我在美国的房东彼得森就是姑姑的好朋友,过去在新加坡时,他得过抑郁症,是姑姑把他治好的,所以,姑姑的情况,都是彼得森告诉我的。”林秋葵说道。

“明白了。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姑姑的一些情况。前两天,陈雨生给我来了一封信,把姑姑的情况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姑姑很了不起,她为了别人,特别是为了林家,敢愿付出一切。我原以为姑姑用在诊疗所的钱是陈家父亲的遗产,结果才明白是姑姑的退职金。陈家的钱她没要。”林友兰说道。

“是啊,我们要不给姑姑的话,姑姑就要租房了,而且晚年单身,我们都有家庭,所以,应该给姑姑。但是你要出去住,我不同意。这样人家就会认为我们林家的后代缺乏教养。我来之前,就和文华商量好了,你和我们住。昨天,我已和新民、新民奶奶一起去了习勤路。那边的房子卖得很好,房价看涨。动迁以后,我们就没房了。再说,明年下半年,文华就要退休了,退休后,他想回浦东来。他在音乐学院的几个老同学,现在浦东搞了个东方文化艺术学校,想请文华上西方音乐史,所以,文华已准备回来。这样,昨天新民奶奶和我们商量,决定在习勤路买两套房。首付款昨天已付了,两套房共240万。剩下的由新民奶奶所在银行房贷,作为银行职工购房,利率优惠点。所以,将来你和我们住。房子是明年下半年可以交付。因而,你无论如何不能搬出去住,我是坚决不答应的。”秋葵说了这么多,友兰出乎意外。

“秋葵啊,你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啊,我真没……”,林友兰激动的哽咽了。

“爸,你不要激动,谁叫我是您女儿啊……”,林秋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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