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凌霄连忙把爱莉丝挡在身后,同时,他后退,把她顶到阳台门前。
为首一人上前几步,说:“我家主人有请两位聚餐。”
凌霄听过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在电梯里问自己是否是未成年吸血鬼的那人。
“聚餐?现在?”“就是现在。”
“如果我们拒绝呢?”“你们无法拒绝。”
凌霄不再浪费口舌,他猛地转身,双手揪起爱莉丝把她扔出去。没有错,是扔出去,扔到阳台外面的空中去。爱莉丝马上理解他的意思,她瞬间把自己化为升气球一样轻盈,很顺利就飘飞出去。凌霄本人也跃到阳台上,他有自信凭自己的身手可以从三十八楼一层层地往下跃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那四个陌生人理应做目瞪口呆状——如果他们是普通人的话。
很遗憾,这几个陌生人显然不是普通人,最起码并非全部是普通人。为首的那个首先冲出来,这速度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他甩出了一根线索,那线索就像有生命一样,直击爱莉丝,卷住她的腰还把她拉了回来。此外,有另两人也冲过来,他们一人一边抓住了正要往下一层跃去的凌霄。凌霄挣脱不开,这两人的力量大得过分,那两双手就像是钢钳一般。
不过三秒钟,两个未成年吸血鬼就被牢牢逮捕了。
为首的陌生人站到他们面前,摘下墨镜,说:“多多得罪了。现在就跟我们出发吧。对了,你们可以叫我摩德。”他脸部轮廓如刀削般刚毅,拥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凌霄盯着摩德:“你是狼人?”摩德笑而不言。
爱莉丝惊呼:“狼人!怎么可能?你们的巫女满月小姐是我的好友,她怎么允许你们……”
摩德说:“小姐,就像你们吸血鬼分成多个派系一样,我们狼人也分成多个部族,我们部族里没有名叫满月的巫女。”他承认自己是狼人了。说罢,他招招手,他的手下们就押着两个未成年吸血鬼往门外走去。
就像很多电影里所演的那样,凌霄与爱莉丝被塞进了一辆加长的轿车内,还被绑上双手蒙上了双眼。爱莉丝曾经试图反抗过,她最大限度地操纵自己的体重,让自己化为吨位级别的,企图赖在自己房间里不走。可是,摩德却轻松地把她扛起来往房间外走去,当时凌霄可以感到走廊随着他的脚步震动。天啊,这就是狼人的力量吗?
把凌霄与爱莉丝塞进车内后,摩德也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席上,而另一个人坐上副驾驶席,此人也是刚才那几个陌生人中的一个,是唯一自始至终没有出过手的一个。另两个曾经用钳子般手臂抓住凌霄的狼人也坐到后座去,牢牢看住坐在中座的两个未成年吸血鬼。
随着轿车前往未知方向的途中,爱莉丝紧偎着凌霄,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凌霄则说:“爱莉丝,你必须挺直腰身。”
“为什么?”
“你是吸血鬼。必须维持身为吸血鬼的尊严。”
“小霄霄,维持吸血鬼的尊严不一定要表现得正襟危坐吧。对了,你猜我们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根据我看过的电影小说漫画推测,90%以上可能性是实验室。”“可是狼人为何要解剖吸血鬼?”
“狼人的雇主不一定是狼人。”
正在驾驶的摩德答话了:“没有错,我们的雇主并非狼人。他最喜欢未成年吸血鬼了。”说着时,他略转头看了副驾驶席上的人一眼,此人轻轻一笑。
这一听,爱莉丝把头往凌霄怀抱里钻。凌霄甚至可以感到她轻微的颤抖,连忙安慰:“以蔷薇少女馆之名,我会保护你的!”
“蔷薇……少女馆?”爱莉丝的注意力被引开了,“哦,想起来了,午夜大侄子曾经告诉过我,那是一个蔷薇与蕾丝的世界。小霄霄,那个游戏你好像已经玩了一年多了吧。”“游戏?胡扯!”
“好吧,好吧,不是游戏。那么,小霄霄,我改天要向天使信箱投求助信:请求你们帮助我收集全世界的‘萌魅传说草莓可可’!”
“都说了好几次了,那个品牌的巧克力每年都在推陈出新,你要的草莓品种很快就要绝版了!你还是赶快更改主食吧!”
“不要!”爱莉丝一下子坐直身体,“它们是如此可爱,让我一见钟情!绝对不改!”
凌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严肃:“你会后悔的!”
爱莉丝别过头去,提高声音:“总之,绝对不改!以自己的力量来追求想要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爱莉丝!拜托你成熟点行不行!”“叫我姑姑!”
“……”
“……”
狼人摩德望向观后镜,可见两个未成年吸血鬼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有多么远就移多么远。副驾驶座的人朝爱莉丝竖了竖拇指,赞赏:“没有错。以自己的力量来追求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后悔。摩德,停车。”
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停下了,随即凌霄被推了下来。“喂!你们干什么!?”凌霄的双眼仍然被蒙着,双手也仍然被绳索绑着。
“少年,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现在只对这位姑娘感兴趣。”那个人扔下这句话后就让摩德关上车门继续起程。而爱莉丝呢,当然被他们拦截在车内。
“爱莉丝!我会追上去的!你要坚持住!”凌霄用力地挣着手中绳索,同时把轿车离去的方向还有相关的气味牢牢记下来。
轿车继续进发,不过速度并不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不停催促:“摩德,开快点。”
摩德却说:“抱歉,这辆车严重超载了,开不快。”
严重超载?不就是五个人……哦,对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回头看去,可见爱莉丝咬着唇正襟危坐,显而易见,此时的她正最大限度地让自己的重量化为吨位级,这就是轿车严重超载开不快的原因。
爱莉丝要为凌霄争取时间,她也相信着凌霄。
轿车就这样又开了整整一个小时之后,目的地终于到了,爱莉丝得以重见天日,她连忙看向来路,确定凌霄是否已经追寻而来,但却没有期待中的身影。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她面前的是一座奇怪的建筑,这是教堂与寺院的结合体,面积很大,有环形的走廊。
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迎接,爱莉丝发现自己此时很冷静,她甚至可以本能地辨别出这个管家也是一个狼人。
“请进。文森特伯爵的宴会已经准备就绪。”管家面无表情地把爱莉丝领进客厅,摩德跟在后面,一副保镖兼监视者的模样。而刚才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人迅速从另一个通道进入建筑内,他对地形非常熟悉,如同是自己家的后院。还有两个狼人留守在正门前。
环形的走廊显得很长很长,几乎走不到尽头,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玻璃窗投射到垂着长长流苏的丝绸帷幔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墙壁上挂着巨幅的油画,还悬挂着样式精美、镶嵌着宝石作为装饰与炫耀身份的银剑。来到会客厅大门前,爱莉丝看见门的上方镶嵌着一块暗红色的蝙蝠形纹章。
进入宽敞的会客厅,可见正中央位置搁着一张整整九米长的餐桌,餐桌上铺着白色桌布,上面列着巨大的枝形灯盏。
管家关上门,对爱莉丝说:“小姐,请就座。”
爱莉丝踏着沉重的脚步上前,心里念着:凌霄!你赶快前来啊!姑姑我撑不住了!双脚快要软下了啊!
她的召唤居然奏效了!身后传来很大的一声“砰”,是有人直接踹门而入了。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身后已经传来期待中的声音:“爱莉丝!你还好吧!”是凌霄!他终于赶到了!他的头发可真不是普通的凌乱,看来他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追到这个建筑的,而且还是过关斩将后强行闯进来的。把守正门的两个狼人现在就在他的身后,他们对摩德老大摊手,以示自己阻拦不了。
凌霄快步上前,把爱莉丝拉到自己跟前,他环视四周,说:“我是她的监护人,所以,你们想要对她做什么之前必须先通过我!”
“哦。那么,请一起就座吧。”管家仍然面无表情,他上前拉开两张椅子。摩德对于凌霄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与两个手下一起站到一旁去,双手放在背后,典型的保镖姿势。
凌霄没有再说什么,拉着爱莉丝上前就座。看去,可见餐桌另一端坐有一个人,目测已届中年,穿着没有多余装饰的简洁得体的深色礼服,套着白手套的双手交握置于桌面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容貌不缺英俊,神色含着威严的优雅,让人觉得岁月的流逝仅是给他增添了一份特别的光彩。不必问,此人便是此间的主人。
爱莉丝往空气里嗅着,得出结论:“小霄霄,这里没有任何巧克力的味道,看来我们并非是被邀请前来进餐的。”凌霄抽动了一下嘴角,回应她:“你刚才没有吃饱么?”居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到吃,可见她警惕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只剩脱线了。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低,此间的主人还是听到了,他开口:“欢迎,我的前途无量的小同胞们。我正是邀请你们前来进餐的。”
同胞?他也是吸血鬼?爱莉丝伸长脖子打量,瞬间喊出来:“Mr.文森特!”
凌霄也认真打量那人,不但打量,还分辨着那人隐约的气息,一个小小的怀疑开始在他心里萌生。他听到爱莉丝的惊呼后,问:“爱莉丝,你认识他?”
爱莉丝回答:“如果我没有认错,他是我工作的那个集团的首席创意总监。”
“哦,原来是做杂志的。”
“不不不,那个集团的旗下包含很多领域,服饰啦图书啦摄影啦广告啦近来还打算拍电影!反正是走‘人无我有’的创意路线!”
凌霄不禁扯出一个笑意:“卖衣服卖图书的居然还计划拍电影,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大杂烩。”
爱莉丝反驳过来:“才不叫大杂烩!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作品到底有多么美好!所以我才跑去应聘模特嘛,在镜头前展示漂亮的衣服,然后拿报酬,报酬可以换各式草莓小玩意以及我的主食!告诉你,面试时我是直接通过的!”
凌霄本能地不放过任何可以揶揄爱莉丝的机会:“你自豪什么啊。一切功劳都归于爷爷奶奶,是他们都把美的基因遗传给你了。”
狼人摩德在一旁提醒:“两位,宴会即将开始。”
爱莉丝与凌霄对视一眼,结束拌嘴。他们都安心了一点,因为吸血鬼法律是不允许同类相残的,刚才担心是否会被解剖的想法可以直接抛开了。同时,他们感慨:原来时代已经进化到如此程度了,只要有钱,吸血鬼能雇佣狼人了。咳咳,新世纪狼人也与人类同化得差不多了吧,也必须工作挣钱养家。
看到两个小同胞收起戒备神色,Mr.文森特拍拍手掌:“宴会开始。”
话毕,有三个女仆(看样子也是狼人)走出来,她们分别在三个吸血鬼面前放下一杯可以形容为“散发着红玫瑰光泽”的液体,它们盛在镶金边的水晶杯里。
爱莉丝连忙把椅子拉后一点,疑惑着:“这是……”凌霄则拿起杯子凑近细细打量。
Mr.文森特说:“来,请品尝,这才是我们的食物。”天啊!这是鲜血吗!?
爱莉丝脱口而出:“我们已经选择属于自己的主食了。请给我们一人一杯热可可吧,我的那杯再加上草莓酱。”
“多么悲哀的事实!”Mr.文森特说着时两手一按桌面,整张长桌震了震,爱莉丝面前的液体晃洒了一些,落在白餐布上,变成显眼的红色斑点。他愤怒地吼一句:“我族的孩子们!你们不能屈服于命运!”
命运?无论选择什么主食,都只是选择食物而已。真要说这是命运,那也只是“选择自己喜爱的食物来陪伴自己一生”这方面的事儿吧。是不是自己不喝,他就不放自己回家?爱莉丝无奈地望向凌霄。
凌霄好像做了考虑,他伸手拿过爱莉丝的杯子,把里面的液体也倒进自己杯子里。
爱莉丝喊:“小霄霄!你要干什么?”
凌霄回答:“我曾经说过,我会以蔷薇少女馆之名保护你!”
狼人摩德搭话过来了:“少年,你刚才不是一直嚷着要这位小姐更改主食吗?现在正是好时机呢。”
“这是两码事!即使爱莉丝今天就重新选择,我也必须保证她能够选择到自己喜欢的!”凌霄一字一句说完,把杯子放到唇边,用舌头舔了一点,眉头一皱,然后仰头一喝而尽。
“啊啊!小霄霄!”爱莉丝惊呼。天啊!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喝散发着香浓气味的热可可了!他将在深夜里游荡,四处寻找新鲜血液!
餐桌上的枝形灯盏在噼啪燃烧,坐在另一端的Mr.文森特静静观察着凌霄。爱莉丝一边幻想可怕的情景一边盯着凌霄。只见他一手捂住自己嘴巴一手扼着自己喉咙,很痛苦的样子。鲜血竟然如此有效?瞬间激发返祖现象?那退化为萌牙的尖牙是否会暴长?
“不可以!”爱莉丝扑上去,举手重重地往凌霄的背上一拍。凌霄的痛苦神色加深了,有鲜血的液体浸过他的指间溢出来。“赶快吐出来啊!”她又是一阵连环拍打。
管家快步走过来了,他把一只瓷罐递到凌霄面前。凌霄按着瓷罐,转过身去,虽然看不到他正在干什么,但听声音……他是在呕吐。接着又有女仆走上前来,递上毛巾、清水、另一个瓷罐。
爱莉丝暂且松一口气,凌霄把它全吐出来了,看来不会返祖了。再看Mr.文森特,却见他弯起一丝冷笑,说:“第一轮失败不要紧,马上可以开始第二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