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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合江乱局

合江城连接大水车城的大路,要经过迷雾森林。而迷雾森林里,常有不知名的凶恶生灵袭击路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这一路段都少有人经过了

往来合江城与大水车城的客商,要么从大水车城坐船顺流而下,要么绕到对岸走更加颠簸难行的小路,也不愿意冒险接近迷雾森林。

可是这一次,当冷刃他们穿过树林返回到大路上时,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断。

“这帮家伙,耳目够灵的。”

铜牙说道。冷刃打量着那些路人,轻摇着头说了句:

“未必。”

大路上的行人,看起来都像是拖家带口的。家里穷一些的,就自己推着木轮车,推着有限的家当或是家人。家境殷实的富户,几辆十几辆的牛马大车,装满大大小小的箱子,雇佣武装护卫前后伴行。

这些人都不是商人。而且,他们都只有一个方向,大水车城。

“逃难?”

铜牙问道。

要是逃难,那就是合江城出了什么大事,让城中居民举家外逃。

可是,合江城能出什么大事?

越是临近合江城,紧张的气氛就越发的浓重。道路两边,挤满了准备离开的平民。一些武装的军士高举着钱袋,在人群中开出价码征召佣兵。

冷刃在一名军士面前拉住马缰问道:

“城里出了什么事?”

“要打仗了。”

军士答道。上下打量着冷刃,又看着铜牙。

打仗?冷刃皱了下眉,问道:

“跟谁?”

“泽东城。”

军士答道,瞥了一眼冷刃身后的红月和织衣婆。

泽东城也早已脱离了圣殿,成为自由城邦。两个自由城邦,又能为什么要刀兵相见?

“还有船去金邑城吗?”

军士摇着头。

“这个,你要自己进城去打听。”

看着红月那一身打扮,那名军士又跟了一句:

“只要你出得起价,总会有船主愿意为钱卖命。”

冷刃点着头,看了一眼织衣婆。

希望织衣婆还有足够的钱财来租一条船。

泽东城能与合江城起刀兵之争,就只会为了一件事,下马镇。

白浪河与横河在合江城合二为一,继续向南奔腾流淌。最终,逐渐失去了河道的束缚,在长泽湖前泛滥成一片沼泽。

下马镇,就紧挨着这片沼泽湿地的边上。

长泽湖畔的沼泽湿地水网密布水草丰茂,长泽湖更是蕴含大量渔产。下马镇民,每天轻舟快船结网捕鱼,获得的渔获贩卖到合江城和泽东城。

除了捕鱼,下马镇民还擅长潜水。所以又被称为长泽水鬼。

泽东城,与合江城一直在争的,就是下马镇的管辖。两座城邦早在圣殿统御时,就没能断下这桩公案。如今,各自都变成自由城邦,争夺就格外激烈起来。

横河的桥头,一名腰挎长刀的军士拦住冷刃。

“城主有令。非常时期,合江城通桥税费翻倍。马匹过桥,课收两枚银币;大小车辆通通十枚银币。”

其实在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只不过收的是硬币。

铜牙瞪起眼睛吼道:

“两个银币?你怎么不去抢!”

守桥军士瞄了一眼铜牙,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城中各处已实行管制,凡有偷盗抢劫、越货行凶者,立判充军。”

眼见冷刃迟迟不肯掏钱,守桥军士接着说道:

“当然,你们当中如果有人肯为城主效力抗御外敌,不但可以省去通桥费,还能领到丰厚的报酬。”

河对岸,传来一阵呵斥和哭闹。几个挎刀的军士,把强征的苦力从船运码头上赶出来,推搡着向前走去。

红月看到其中一个少年,随即催动马匹冲过桥头。

“嘿,先给钱!”

守桥的军士伸手按住刀头,铜牙瞪着双眼发出一声怒喝:

“你敢!”

织衣婆从身上掏出钱袋扔给冷刃,已经催马追了上去。

“给我站住!”

红月拦住那几个军士。调转马头来到那个少年面前,大声问道:

“小满,你怎么在这?”

少年仰着头,仔细打量着马背上的红月。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红月跳下马背,接着问道:

“大满呢?”

少年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名军士手按长刀走过来,冲着织衣婆问道:

“嘿,你们,干什么的?”

织衣婆盯了那个军士一眼,低低说了句:

“不关你的事。走开!”

红月拉着小满走到马前,扶着小满上了马背。

另一名军士走过来问道:

“怎么回事?”

先前的军士摇着头,看着冷刃和铜牙催马赶了过来。红月向冷刃说道:

“小满,是我们仙霞村的。”

后来的军士挨个打量着几个人,摇了下头转身离开了。留下先前的军士犹豫着,最后也转身离开了。

冷刃看了看周围,说道:

“这里太乱,先回阿婆的住处再说。”

小满,和哥哥大满,还有仙霞村的女人和孩子,在村长的安排下分乘了几条大船,沿着白浪河顺流而下。

经过峭岩峡谷的大转弯时,一条船就撞上礁石沉没了。剩下的船只勉强到了河间镇,被搭到岸边。河间镇的武士头领派了一名圣殿武士上船,一路跟随护送村民前去大水车城。

可是到达大水车城时,正值半夜。看守河道的圣殿武士睡着了,而大水车城的船运码头也无人值守,没人看到河水里还漂着几条大船。

等他们再度靠岸的时候,已经到了合江城的地界。随船的圣殿武士就去求助合江城主,希望能替村民们讨个方便,能顺利转道前往金邑城。

只是没想到,合江城主丝毫不在乎圣殿武士的身份,不在乎满船的村民受到圣殿的庇护,直接扣船押人。小满被合江城主以五个银币的价格,卖给了码头上的工头,做了装运货物的苦力。至于其他村民,小满再没见过。

听完小满的讲述,红月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我要去找那个狗城主,杀了他!”

冷刃看了一眼红月。

这个不忙,合江城主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等我们先租到东去的船只,在动手不迟。

“还要救出村民。”

红月接着说道。

这个,就比较麻烦。带着那么多人,怎么赶路?如果不带着上路,又该送去哪里。大水车城么?

“送到大水车城的圣殿手里,还不如送去厉目将军的城堡。”

织衣婆突然开口说道。

“依我看来,现在的圣殿,除了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和一段写满传奇故事的历史,在没有什么其它影响了。有些有本事的城邦,都已脱离圣殿。天河城金邑城这样的大城,被圣殿牢牢控制,骨子里与双洋城也是貌合神离了。一个圣殿的武士,从河间镇带人前往金邑城,途中都能出现变故,可见圣殿也做不成什么事了。”

织衣婆看着冷刃,接着说道:

“你受事主委托,要将红月送去双洋城。可如果法师公会没能力保护姑娘又该怎么办?或者你也只是交了差事,就不再管后面的事了。”

冷刃看了一眼织衣婆,眼神瞟过红月。红月一脸安静看着冷刃,等着冷刃回答。

你这老太婆,当着红月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又能怎么回答?

冷刃皱着眉,寻思了半天,问织衣婆:

“阿婆的意思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阿婆看了一眼红月,看着冷刃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附近还就属厉目将军的那座城堡最安全。说起来,那个无悦法师,除了还没有在法师公会注册,他也算是圣殿的人了。作为大法师,职位也不算低。”

“对啊。”

红月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们不去双洋城,我们去城堡找大法师去。”

冷刃瞥了一眼红月。

只是,当初我想你父亲承诺,要送你去双洋城法师公会。我怎么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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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跃辉, 1984年生,云南保山施甸县人,复旦大学首届文学写作专业小说方向研究生毕业,师从作家王安忆。在《人民文学》《大家》《花城》《中国作家》《青年文学》《上海文学》《长城》等文学期刊发表中国短篇小说。获得2009年度“中环”杯《上海文学》短篇小说新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