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家境,本也算是好的了,可内宅这些荒唐事太多,夫主又是个不大清明的,主母也压不住,就没有多少好人家愿意嫁女儿进来,也不愿娶一个娘家乱哄哄的媳妇儿。也有那些愿意的,可不是高门庶女,就是寒门子弟,何氏怎么看得上?
自己的儿女,自然是得配个好的。
“哎……”何氏愁的不行,拉着女儿的手叹气,“都怨你爹爹那个不争气的……还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奴才!”
她说的奴才,也就是那些姨娘和庶子庶女了。
杨静姝今年恰好十四,出门走动多了,也见了些世面,明白了些道理。
以前她也总是跟着娘亲一起,埋怨父亲薄情,埋怨姨娘们不守规矩,成天算计,可后来和小婶走得近了,却学到了好多东西。
父亲固然有他不好的地方,可为人妻女的,又怎可总是埋怨?况且他如今到了这个位子,自己家里已经算是锦衣玉食、富贵满门了,得知道惜福。再说这内宅,哪家不是主母的天下?只要主母撑得住,那些小鱼小虾还不够看呢!
如今见母亲又开始埋怨,杨静姝心里微乱,却还是安慰道:“母亲勿急,总会有出路的。”
不是她不愿意嫁寒门子弟,可……那些人实在入不了她的眼啊!那还不如嫁个有出息的庶子来得强。
“是啊,是啊!”何氏忽然来了精神,激动地道,“今天那舒小姐不是回帖了么,相邀明日一聚,这可是个机会!”
何氏站了起来,在屋中转了几步,语速奇快:“你哥哥先不急,男孩子可以多等等,先把你的定下来!”她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兴奋不已,“舒小姐和咱家是亲戚,以前来往不多,如今她发达了,你好好捧着她,身份自然也抬高了!”
杨静姝听了,就仿佛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脸颊火辣辣地疼,她猛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母亲、母亲这是何意?您……是要我去做那等阿谀奉承之事?这和那些下人有何不同?”
杨静姝气得发抖,“女儿好歹也是一府千金,与舒小姐平辈往来、恭敬交谈便可,何须去曲意逢迎,失了家族体面?母亲就如此贬低、瞧不起女儿?”
知府千金,何须学下人一样卑躬屈膝?达不到交往目的不说,还平白让人瞧不起!
何氏被女儿指责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看到平日温婉的女儿如此生气,只好忙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母亲怎么会这样想你?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杨静姝气来得快去得快,刚刚那一通话出气就消了不少,此时努力平静下来,才扶了母亲坐下:“母亲,不是女儿故意顶撞您,只是您想想看,舒小姐平日还缺奉承的人么?女儿若也这么做,只会让人瞧不起,失了体面不说,舒小姐恐怕也不愿与女儿来往了。”
何氏与孙氏一样,是个耳根软的,别人说什么都觉得有道理,何况是女儿?
“那……那你说怎么办?”
“平常心就好。”杨静姝想要气氛好一点,就逗笑说道,“明天您可得给女儿些好东西,免得太寒酸了,在舒小姐面前落了笑话。”
“那当然!”何氏豪气地说道,“有好东西能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