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小林;春芳;小林妈;老杨;
保安;
宝马男;宝马女
小林妻子用民俗四宝就地取材简单装饰一下房间墙,被妄嘲为文化馆的展室。正说笑间,接报告,妈和保安打起来了。原来妈骑三轮车送自家地里瓜,被门卫当小商贩和收废品的档在门外,冲突。一场唇枪舌战之后,互谅。
奶奶见地闲着可惜,今就地边垅沟的点瓜种豆,物业不让,既绿化又结瓜的权力之斗。种和拔的明争暗斗一直进行。得到老婆婆队伍支持,只好随她们去。
不巧的是三轮车体宽过储物室门,恰好进不去。妈的车只好停在露天,她停的早,占了公共车位。车位尚未分配到对号入座,谁占为谁,也没个规矩,于是大、小车,三轮四轮车之争便寸土必争,针锋相对。
“业主皆有份”的认同使“跑马圈地”时代先入为主,各路诸候彼此承认领地,物业和业主在斗争中渐渐明晰权力和义务。
1
周日,小林家
小林:(兴致颇高地)来春芳看挂的正不正,高矮相应不?
春芳:(在洗手间)烦人不,解决点个人问题也不让消停。(出来)哎哟我说小林同志,你打算把家办成你文展馆的第二展室怎么着:啧啧,瞧瞧,《姑嫂闲话》、《踢键子》到满有生活气息;哎哎,大红剪纸,喜庆,民间风俗浓厚,是齐秀花还是范作信的?一对欢天喜地的大叫虎,聂家庄的吧。好好,到咱家的客人肯定猜不错你文展馆工作人员的身份。
林:(站在方凳上擎画)快瞅瞅,累死我了。
春:(变脸)累死活该,不趁就别挂。这是才迁进的新房,要和状元名邸的名气相符,高雅文化品位高般点,你挂个齐白石的马啦,单应桂的人物啦,顶不济弄个咱市名书画家的字画挂挂,也好附庸一下风雅。你以为咱家是你文展馆呵,说轻了,你是利用职务之便假公济私为个人谋取利益;往重里说,你是大肆侵吞公共财物中饱私囊,拿下来,拿下来。
林:说话注意点,要符和文化工作人员家属的形象,别乱扣帽子打棍子,这都是凤凰城业余民间艺术爱好者送我的,也没白送,远道来的,我都自费管他们午饭,起码一顿林三炉包吧。再说,你是见多把眼撑着了,外人看来,凤凰城扑灰年画、剪纸、泥塑,是地方绝活,和天津杨柳青年画,潍坊杨家埠木板年画,全国有名的泥人张手艺,同是一流绝活,上过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这不,前些天上海世博会就和全世界人民见面了,老外了不是。
春:我是说家中应挂点别的点缀装饰一下,弘扬凤凰城民艺绝活,在公众场合下就成,非要进咱新居算怎么说的。
林:春芳同志,你外行了不是,白石老的马,黄胄的驴,李苦禅的牛,都是极品,但挂在咱寒舍不合适,咱这蜗居不是寒碜这些远去的大师吗?若说我们凤凰城的在外游子,也有不少久负国家级盛名的人物,不说黄山画院院长张建中先生,泉城济南的单应桂女士,青岛的画猴大师张朋老先生等,单是当代中国文坛巨壁莫言先生,,如今书法也十分了得。对了,我这里费九牛二虎力气请得先生一幅字,挂上。
春芳:“陋舍雅趣,松竹人家”,好,写得好
小林:好吧,这是先生左手写的,右手的,更好。
2
小林:要不把我画的画挂上吧
春芳:你也就拽两句文,还有那两把刷子?我看看,画的什么?
小林:(十分夸张的漫画)这是咱俩,头顶着咱们家的房子
春芳:怎么我成了锅腰老妈子了。
小林:(认真地)还上房贷的钱要二十年,你还不是老妈子了。为了房,你整天累的也不乐也不唱了,不是让房压弯腰了吗
春芳:那也不会这副德性?丑化成狼外婆了。
小林:嗐,一年都不买新衣新鞋了连化妆品也改版成蛤蜊油了,你还不成老太婆了
春:呵(惊呆)
小林:边上这个是咱未出世的儿子,长大了就学房地产开发,盖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七俱欢颜,让没有钱买房的人都去住。
春芳:早知道你好这个,直接找广厦俱欢颜任总不主省了这一步吗?咱爹就是泥瓦匠。他倒盖一辈子房,不是还住老家的平房吗?
小林:看看,看看,都是房子惹的祸,房子摧了咱的儿子早没影。为了攒钱买房孩子都不敢要,这四、五年下来,知道的咱是为拥有自己的房子而努力,不知道的,早把我当成太监了。
春芳:还说我是打鸣的母鸡,是公鸡中战斗鸡呢。下决心,今年要儿子。
小林:还儿子呢要生女儿呢。
春芳:就看你撒啥种了。
小林:嗨,生出来,也是新一代小房奴,我们这样下去,子孙孙为房奴是没有穷尽的。
春芳:别丧气,今星期天,我们改善一下生活怎么样?
小林:得了亲爱的,我不难为你了,自打还房款,我早忘了美食味了,再说也不习惯吃了,你还是来点凤城炉包吧,解馋也顶饿。
春芳:好洗完衣服就去割肉买韭菜,打炉包吃。
小林:炉包还是咱妈做的好吃,你用的炉包锅也不地道,这平底锅应该是铁制厚底,咱是易拉罐化铝制的,从炊具上先输了三分;加热需用秫秸,也就是高粱秸,慢火好,你怎么学也赶不上妈。
春芳:我不在努力吗,努力把自己变成老妈子。多年这后我也就成咱妈一样苍老时,打炉包就炉火纯青了。
林:妈是四乡八里闻名的炉包能手外,烧火也讲究,秫秸的往灶膛里续,火候不刚烈,也不太绵软,可随时添、减燃料,还可拨拉操纵秸杆,使燃烧点烧燎平底锅不同的部位,使其受热均匀,不象咱用的液化汽燃灶,永远是集中一个点加热不均匀,这就是干什么得以什么为工具,你做不好炉包关键所在就是这里,是不是春芳?
春:我说小林,你是不是想弯弯绕到让我回到平房上住时,拣柴烧火,埋锅造饭,烟熏火燎,省液化汽钱,走回头路的年代吧?上新居以后我已经倒退到以身为洗衣机的时代了,你想再叫我分身为煤气灶啊,干脆,你有本事,直接把我改造成造钱的机器得了,咱房贷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小林:我跟你讨论本地饮食文化,你别动不动就往房子欠款上瞎联系,我们美好的虚拟炉包宴雅兴叫你一提房贷问题,就一扫而光,就败了兴了。
春芳:我就是不提房贷扫兴事,那倒霉玩艺就不存在倒简单了,那咱从此再别提它了。
小林:你老埋怨自己为洗衣机,还不是你自己找的,我用一下洗衣机,你就嫌用水太费啦,耗电啦,不如手洗干净啦。怨谁呢?(一副事不关已像)
春芳:怨我,怨我,我怨谁呢?
小林:好了别打忿,说咱的虚拟炉包宴吧,精神会一上餐也是好的。
春芳:(以肘撑腮,引人入胜状)讲吧,我特爱听第N遍。
小林:到秸杆烧制炉包火力均匀。火候掌握特讲究,正宗炉包,特点是面熟、肉香菜似生,“噶渣”焦黄、嘎巴脆。咬一口满嘴油。最有名的是呼家庄集上的…….
春芳:下边的典故应该讲到(学小林口吻)当年韩信于潍河手刃龙且,挥师东进至凤凰城西呼家庄,驻扎下来,令三军埋锅造饭,火头军把馅馒头装到锅里,随即倒入一瓢和面水,当开锅一看,现黄的“噶渣”一咬蹦脆,这就是炉包的来历,是吧林副科长?
3
小林:凡事,知道它的由来,同是炉包,吃起来就有滋有味的多,这叫饮食文化。
春芳:(乘巧地)小林,我想知道一下小龙虾、大马哈鱼的来历。
小林:(来劲了)龙虾,属海洋生物,以澳洲龙虾个体最大,肉鲜美……(看春芳鬼脸自知上当,正色道)老婆,记住了,海鲜,再名贵,无非是一堆海洋生物的尸体。龙虾和鱼一样,属于水生的低能低智的浮游动物。上亿年前,和我们人类是类同种,提前几百万年爬上岸的。人啊,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些身大无脑的弱智动物打交道,把它们诱骗上岸,杀得片甲不留,再大口嚼它们的尸体。
春芳:我说小林课本有南宋大将岳飞不是说过“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嘛,我特恨那张牙舞爪的家伙,我恨不得吃它的尸体。
小林:那是文学的比拟。如今社会进步了,环保主义者提倡人与动物和谐,人不要把生物赶尽杀绝,要和谐相处,灭绝生物最终结果就是灭绝人类自己。
春芳:我好象明白了,那些变着法吃娃娃鱼,穿山甲的人,不是和谐社会里的人。那就算了吧,把海洋生物的尸体,山林野兽的尸体留给他们吃吧,我们房贷主义者还是安心吃容易消化的萝卜白菜。
小林:春芳,你真是好人,跟着我跟着新房,委屈你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栽什么树儿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就开什么花啊。”
春:我倒没什么。真的,我觉得特亏欠咱没出世的孩子,本该和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应得到的,被咱这新居一下子剥夺了四五岁的年龄,现在,我真不知道这房子是该买还是不该买了。是先要孩子呢还是先要房子?
小林:会好的,面包会有的,孩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4
门铃对讲机信号灯亮。
保安:(语音)902、902注意,请业主速来大门口,一外来收废品老太婆自称是你家人,请前往认领。
小林:没文化,什么认领,叫辨认,叫甄别。这帮保安穿上身制服就神气成正规军啦,由此看来人的改造是长期的艰苦的事情。
春:别拽了,快看看去吧,按说妈来过几次了,保安应认识啊,怎么成了收废品的了。
(小林敞门急出)
5
切换:状名名邸字样大门口。
妈:我才三天不来就不认人啦,地里的菜吃不了,给我儿子家送上尝鲜,你横竖挡着不让人进门不说,还说我是收破烂的,你睁眼看好了,有这样收破烂的吗?
保安甲:你是拿送菜打掩护,混进小区再收废品,今天是星期天,以这种花招闯进小区的多老了。我懂。
妈:你这个小青年,我回自己家还用明一套暗一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你别屎克螂子爬到车道上楞充小轿车。
保:反正你拿不出证件来不准进。
小林:(跑来)妈,你怎么来了,来我推着车。
妈:来是来了,怪不得你这叫状元什么名邸呢,人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这状元府的门子也身价大高高,八品不是?象进北京中南海似的,再三盘问,我说了是你妈,楞说我是骗进去收破烂的,嗪
保:误会,纯属误会,以观后效。“少雷少雷”
小林:还以观后效呢,说都不会话了。赶明我给你物业单主任说一声,给你们集体上一堂汉语言课。
保:下回就认得了,走了呵您呐。
6
小林:妈,这家里有菜,大热天的又骑个三轮车,看热的。
妈:我不是想孙子了吗?来看看春芳的肚子有没有动静。
小林:嗐,风平浪静,没什么起色。哎我们刚才还念叨妈做的炉包好吃。
妈:我这可怜早该来到世界上的孙子,自打你买新房,自打你买新房,更是没影了,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呢。
小林:妈,春芳今年要孩子,肚子再没鼓起来,我给你当孙子。
妈:你个犊子,都是叫这新房子折腾的,哎,愁人。
小林:妈就别操心了。这不条件不允许吗?老生子儿更好,聪明。我爸好吗,他怎么不来。
妈:他老东西一回到平房住就踏实了,象移栽的地瓜秧,早缓过苗来了。叫他上楼住新房,就如小苗移到太阳下晒,蔫了。一回老地方,立即缓缓过去醒醒了,欢实多了。
小林:那妈你就过来住几天,享几天清福。
妈:就你嫂子心计多,老是怀疑你买新房我和你爹偏了多少心眼子,今日试探明日打听的。
小林:我好生工作,攒点钱,也叫大林哥他们能住上单元房,哥在我身上付出太多了。
妈:你有这个心就成。这么多黄瓜韭菜的,你拿去,分给邻居们尝尝。
小林:妈,你不知道这住小区的潜法则,即便是住在同一楼道内也不来往,就是对门邻居,见了面,也就打个哈哈,没有到人家去串门的,你去人家敲门送菜,人家还怀疑你心怀鬼胎,图谋不轨呢,送不得。
妈:那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小林:常了,你就习惯了。村里和城里,就有这区别。
妈:那我就慢慢习惯吧,不过白瞎我送来的菜了。
小林:这是绿色食品,一是全家齐动员,号召春芳努力多吃瓜菜,增加维生素,给你未出世的孙子增加绿色营养,还可以腌成咸黄瓜就稀饭,再者,我和春芳可以带到单位一部分,分给同事,赚个好人缘。
妈:你那句话叫舍近什么着来?
小林:舍近求远呗。
妈:城里人是舍近求远不假
小林:咱到想和近邻和谐,可把邻居和谐成在咱村里一样,那样人家会说你脑袋进水了。
妈:那咱就入城随俗吧。
7
3号楼二单元大门前,有黄线划好的停车位。
小林:(储藏室门口)妈还就是耶,这三轮车就差一轮子宽,左倒右吊的进不了门口,当初设计门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车宽,设计车宽就不考虑门呢?各行其是。
妈:放门前,有大锁。再说大门保安把的那个严和进中南海似的差不离,丢不了。
小林:门前看着宽敞,那是给人家停汽车的,看到了吧,一位一车,壁垒森严。划着黄线。
妈:停车的交钱不?
小林:交钱的有车库,这是公共场所,钱没交,按约定俗成,谁先来谁先停放,停长了就是谁的了。
妈:傻儿,这不就结了,咱也占一个,常了,就成咱的了,过十年八年你有了车,不愁没地方停了。
小林:咱没车占位呀,总不能搬把椅子占上吧。
妈:这不是车嘛,不过它们四个轱辘,咱三个,少一个轮子也是车。小三轮大四轮都有车轮,人力车机动车都该叫车。咱是业主一员,占一车位是咱权力,就放这了。(把三轮车置一车位醒目位置中间,锁好)
小林:还是为娘的弯转的快,(贫嘴)对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板凳矮板凳都是板凳。
8
(斗转星移)
保安:(敲击三轮车帮,按响车铃)谁的车,停到一边去,真会找地方,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价,搁这不是不配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