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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疾风新月

铁棍和长剑交击,却没有任何声音。

反常的一幕,让所有围观者都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和难过。这一剑,超乎他们的理解,也超乎他们的武道。

更难过的是石涛,从他几乎要瞪出眼眶的豹眼就可以知道。我的长剑轻如羽毛,弱不受力,让瞬间再次发力的石涛力量无处发泄,他怎能不难过?

但我的剑可不是简单地轻轻贴上去,而是斜着以剑身贴在铁棍上,那股特有的绵韧之力如同一朵流云,轻盈飘逸,若实若虚,没有一丝的烟火之气。

此剑正是倚天剑法第一式:流云。

流云,随风而动,聚散无形,若虚若实,其力缥缈难测。

流云剑式一出手,虽没有杀伤力,可其缥缈难测却挫伤了石涛的锐气。他如山崩般的凶猛一棍气势全失,也失去所有后续变化,只能呆滞地砸下来。

我简单地侧身让步,避开铁棍。“砰!”神虚气弱的一棍砸在黄沙铺成的练武场上,激起无数飞沙尘烟,地面上也多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如果是和敌人生死相搏,利用这个机会,我有十成把握趁势一剑贯穿石涛,但是,这只是比剑,我要让周围的人看得明明白白,要让石涛输得心服口服。

当下,我将长剑向他当胸疾刺。这是倚天剑法的第二式:疾风。

疾风,迅疾无形,随形而变,无孔不入。我运起疾风剑式,只见漫天剑光席卷如风,把石涛包裹其中。

石涛大惊,急忙撤步后退,手腕同时一抖,铁棍如同一只翻身的怪蟒,向我点来。棍子的棍梢最为霸道,这一点看似轻描淡写,却足以击碎一块巨石。

不得不说,石涛将铁棍用得十分纯熟精妙。可惜,论起变化之精妙曲折,却怎么也不及我的疾风剑式。

我手持长剑,瞬间如风般抢至石涛身前。

铁棍是长兵器,最需要空间。被我这么一近身,石涛就狼狈起来。我的剑很快,脚步也很奇异,每一步都踩在他空门上,每一剑都刺在他最难用力的方位。

石涛使出浑身解数,可再刚猛的力量也打不到无形的疾风,他只能勉力招架,左支右绌。只要一个疏忽,就会被我的剑刺伤。不到一会儿,石涛原本满是冷酷神色的脸上就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周围所有人都是愕然无声,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石涛凶猛地砸出一棍后,接下来的比试就成了我的表演。

看我写意从容的样子,似乎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游戏。

“嗤……”铁剑划破石涛的护腕后,猛然停在他的咽喉处。

石涛满脸苦涩神情却很平静,没有任何挣扎反扑。刚才的战斗,让他意识到自己和我之间的巨大差距。对于失利的结局,他早有准备。

围观众人虽然知道我一直占据上风,可对我的胜利还是没有任何的准备。大人、少年都是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石龙猛然一声欢呼:“依天大哥,你太厉害了!”

石凤也是满脸笑容,却含蓄地没有出声响应。

石顶天“啪啪”拍了两下手,赞叹道:“依天小兄弟,好剑法。”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我一直掌握着战斗节奏,从一开始,战斗就已经失去悬念。石顶天只能在心中暗叹:“如此神妙的剑法,果然不愧是杀死沙拉毕的强者。”

一直旁观的石远却脸色发白,他之前还想着怎么拆穿我的谎言,可看到我不可思议的剑法后,心顿时沉到底。

石永擅长用剑,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法,但他心中的斗志不挫反盛。石永大步走出来对我道:“如此神妙剑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能够有幸领教此剑法,输而无怨。”

我也郑重地持剑回礼,第二场战斗正式开始。

石永在部落中一直担任剑法教习,人缘极好。看到石永出场,周围立即响起一阵欢呼。各种助威呐喊声震耳欲聋,但这并没影响我平和的心态。

石永在部落中也许是一流高手,和我相比却仍有很大的差距。毕竟小小一个第五行星的部落强者,如何能与四大星球的四位顶尖强者相比?我的剑法身法可是四位伯伯悉心传授的。

石永拔剑出鞘,明如秋水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生辉。握剑在手,石永的气息也沉稳了下来。他毕竟是一个高手,真正的战斗来临之际,反而没有了一丝杂念。

我看得出,石永是一个真正练剑的人。所以,一剑在手,他的风姿气度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就如同他手中的长剑般,有了一股逼人锐气。

遇到这样的对手,我更应该全力以赴。任何的轻忽,都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我和石永对峙了一会儿,发现他气势沉稳厚重,在对峙过程中,不但没有受到我的剑势影响,反而因为深厚的内息气势越积越厚。

对付这样沉稳厚重的对手,就不能再用飘忽迅疾的疾风剑式了。

我迈步进剑,手腕一抖,铁剑猛然颤出数十道剑光,有如万千暴雨洒落。这一剑正是倚天剑法的第三式:骤雨。

骤雨铺天盖地,连绵而凶猛,是倚天剑法中正面克敌的一式狂攻剑法。

此时我全力施为,一剑连着一剑的连绵而凶猛的攻势,转眼就把石永淹没在剑光之中。

如此凶猛狂暴的攻击,让围观的众人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到现在为止,我的剑法给了他们太多惊奇。

石永果然沉稳,长剑牢牢防御着,就如同大地般厚重沉稳。

“叮叮当当”的双剑交击声连绵不绝,眼力差的人根本看不清战局变化,只能看到我围着石永放手狂攻。

守在中间的石永,虽然是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却凭着不屈的韧性和精准的判断,一直勉力支撑着。

石永也在等待机会,他的目光锐利,早看到我手中的铁剑由于攻击过猛,已崩开一个个缺口。我的铁剑和他的宝剑品质相差过大,如果我再这样继续狂攻下去,用不了几招,我的剑就会断。

我见无法用此招硬克石永,也不敢再和他硬拼。剑式一变,转为虚实不定的流云剑式。

暴雨般的攻势一停,被压制许久的石永猛然喘过了一口气。他本想趁势进攻,可我的长剑飘忽难测,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他的剑虽锋利,却无处发力。石永心中一惊,不敢再有任何大意。

石永练的是部落的山河剑法,稳如山岳,奔如大河。他知道要想胜利,就不能再这般稳守,长剑如滔滔长河般向我攻来。

只是我剑法飘忽不定,任他长河如何汹涌,也卷不到我这朵流云。

这场战斗,因为我们双方互有顾忌,也变得分外好看起来。阳光下,两道寒光闪耀交击,耀得人眼睛都花了。

如此战斗,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围观者的需要,因此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每个人情绪都显得很高涨。可实际上,他们大半的人都不知道战局情况,只是觉得剑光闪耀,实在是好看得很。

我有些好笑,这些人不过是想看热闹,没有几个人想看真正的剑法是什么样的。

转眼间,我和石永已经过了八十多招,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战成平手,并不符合我事前的想法。

想到这里,我剑法一变,长剑疾斩而出,每一剑似直实弯,看上去就像一轮轮新月凭空升起,每一剑却都带着奇妙的旋转绞击之力。

倚天剑法的第四式:新月。

新月如钩,光照天地。施展新月剑式时,剑走弧线,剑上劲力变化奇妙,且覆盖范围极大,让人避无可避。

石永一连数十剑接下来,虎口已经裂开,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虽然他目光依然坚定,但他败局已定。

“锵……”双剑再次交击,我手腕一抖一转,弯月般的剑光中,石永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我挑飞。

周围如潮的欢呼陡然一停,那突如其来的沉静,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石永一呆,继而有些悲凉却干脆地道:“我输了。”

对于这位坚强的剑士,我唯有挽剑为礼。

两战连捷,就是最笨的人也都知道我的强大和不凡。周围人看向我的目光,没有了审视和怀疑,却多了很多崇拜和敬畏。

石顶天向石远悠悠地道:“大族老,你还想下场比试么?”

石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部落多了如此高手,真是可喜可贺。接连两战,也证明依天的实力。后面一战,就可以免了。”石远到底是个人物,知道事不可为,绝不再作无谓纠缠。

石顶天走过来,将我的右手高高举起来,在人群中转了两圈后大声道:“这是我们部落的剑术教习依天,是一个真正的勇者,一个真正的英雄,让我们大家为他的加入欢呼吧!”

部落永远崇拜强者。闻言,周围的人都一齐大声欢呼起来。其中,石龙叫得最响最欢,石凤却笑得最灿烂。

我也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石敖并没有欢呼,而是用一种惊异无比的眼神看着我。今天我的表现,一定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实际上,我们从没有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过。石敖的骄傲,更多的是一种少年的无知。当然,我不会去刻意提醒他。每个少年,都有着自己的成长道路,他们终究会成熟起来。这样的年少轻狂,并没有什么不好。

通过了族老的考核,我就正式成为了部落的剑术教习。

石顶天叮嘱了我几句后,就和几位族老先走了。周围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但是他们的议论,也把我胜利的消息迅速扩散出去。

我们回去的时候,石龙兴奋得像只猴子,围着我上蹿下跳。石凤也是连连恭喜,欢喜的笑容让我的心情也是大好。

中午是一天最为闷热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部落里大多数人都在午睡或是休息。

我虽然不在意炎热,却要照顾其他人。所以,第一堂剑术课选择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进行。

连胜两场比赛,让我成为部落中的明星。在我下午来练武场的路上,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炙热和好奇。

我到练武场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十个少年在等着我。领头的正是石凤。

剑术教习,是一个很正式的职务。部落每个月会给我三百贡献点数作为酬劳。每个学生每学一个月,就要给我一点贡献点数作为奖励。数量虽少,却可以积少成多。

要知道,部落里的适龄少年,足有近千。这么多人如果都来学,那就赚大了。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来学。毕竟,不是每个少年都学剑的,而且,也不止一个剑术教习。

部落里,哪里都充满了竞争。我要想赚取更多的贡献点数,就要努力招收到更多的学生。虽然我没什么物质需求,但为了能够找人帮我搜寻星际联盟遗迹的线索,贡献点数还是多多益善。

看到我来了,所有的少年齐声鞠躬道:“教习好。”

他们的动作声音都很整齐,不知道是不是练习过,但很显然,他们对我都很服气。今天上午的一战,让我真正确立了地位。

石凤走到我身边轻声道:“一共五十六名学生,我都给他们做了简单的登记,年纪大都在十一二岁左右,十三四岁的都很少。年龄大的早都学剑了,都有自己的教习,不会就这么轻易转过来的。不过,我相信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心中一动,这些琐事石凤处理得十分妥当。我身边,也正缺少一个熟悉部落帮我做各方面琐事的人,于是我问道:“石凤,你做我的教习助理吧?”

石凤瞪着黑白分明的灵眸,有些惊奇地道:“助理?”

这个地球语的词汇,显然石凤是不懂的。我耐心解释道:“助理,就是帮助我处理各种事物的人。每个月我给你一百贡献点数。”

石凤秀气的俏脸微微一红,道:“依天,你教我绝学还没感谢你,还有,你送给我铁木剑。你帮我这么多,我帮助你是应该的,怎么能要你的贡献点数呢?”

石凤拒绝得很坚决,我倒不好勉强,只能点头道:“这样,你帮我处理这些杂务,我努力帮你成为强者。”

“好,说定了!”我这句话说中石凤的心意,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两句话和石凤达成协议后,我对在场的五十六名学生正式讲道:“欢迎大家来我这里学剑。剑,拥有悠久的历史。学剑,不是简单地学会驾驭兵刃,更要懂得剑理、剑道。只有全身心地投入,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士。”

这些理论,对于少年们显然没什么吸引力。大家虽然都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却没有几个人能听懂我在讲什么。我莞尔一笑,源于文化的差异,还有年龄的差异,我的这些话还真白费力气。

想明白这一点,我绕过这些理论,直接切入正题道:“大家都想学剑,不知大家懂得用剑么?谁出来说说……”

站在我面前的,都是一帮半大孩子。部落里缺乏资源,他们手中的剑各式各样,都是部落淘汰的残次品,还有很多人干脆拿的就是木剑。

部落的孩子性情淳朴,条件相差不多,倒也不觉得自己拿的剑比较差。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勇敢地站了出来,大声道:“我会飞龙剑法……”

我莞尔失笑,飞龙剑法,这个名头很威风啊。“好啊,你给大家展示一下。”

少年又兴奋又紧张,把手中那柄三尺长的木剑舞动起来,一边比画,一边还喊着:“飞龙在天,飞龙破海,飞龙摆尾!”

少年的力气本就不足,木剑也并不轻,他出剑的姿势都是歪歪扭扭,十分勉强,三招比画下来,一群少年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有些头痛,没想到学生们的年纪会这样小,连基础都没有打下。但我还是伸手示意,让众人停止哄笑,同时赞赏道:“很不错,不过,你握剑的手法是错的……”

说着我接过少年手中的剑,平举在眉前,举剑齐眉,做了一个标准的剑法起手式,同时侧身面对众少年,讲解道:“大家注意了,握剑不能用死力,要活而不松,拇指和食指用力,其他三根手指紧贴却并不真正发力,直到需要时,才用三根手指把握剑柄,控制长剑……”

我一边说,一边示范,其他少年连忙有样学样,纷纷拉开距离,把剑平举在眉前。

“这个姿势,是一个起手式,也是向对手致敬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剑既然举在眼前,就要眼随剑走,心随眼走,要将精神全部集中在剑上。记住,剑不可轻拔,更不可用剑开玩笑。拔出剑来,你的心也要同时出鞘,认真地对剑,剑才会认真地对你……”

这一式剑法起手式看似简单,却是剑法的根基,不但磨炼人的力量,更磨炼人的意志。若是这一式都没耐心练好,就更不可能练好剑了。

这些道理,我一一说给少年们听。至于他们能否听进去,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我上午两战赢得非常漂亮,少年们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离开的。

我也暗自苦笑。为了传授剑法,我苦思整夜,融会贯通所有的武道,创立出自己的第一门剑法——倚天剑法,又费尽苦心专为部落创立了简化版的百战剑法。可跑到这里来,却只能从最基础的东西教起,这是我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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