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是自愿来的。我想接受这种训练。”这是我唯一想到要说的。
“屁话!干吗不在训练开始变得越来越艰难之前便退出。干脆回到游泳池和网球场去,让能够应付自如的人来当兵得了。”
“长官,我能够应付。”我叫道,对自己半信半疑。
我决定不要放弃,但我是少数。参谋军士马西能够在头24 小时之内“劝说”我们初级班的3/4以上的人打退堂鼓。由于体力和心理上残酷无情的折磨,淘汰率高得使该校校长不得不将我们班剩下的7名预备学员留下来一个星期,这样我们可以在下一班的学员到来时再从头开始接受一番考验。我们班仅剩下7个人,安排如此小的一班人从头至尾完成为期4个月的训练对海军来说很可能太不经济了。
虽然起初看来这种训练好像是一种随意的和无理的滥用职权,但从某些方面来讲它毕竟是一种训练。尽管我对它不理解,但我愿意接受它。我知道,如果我想成为一名舰载机飞行员,我不得不接受这一训练,因此我做到了逆来顺受。我玩这种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的游戏,而且玩得不错。有一段时间,我只是听命于一顶帽子。事实上,在项目开始后的几个星期我甚至根本就没有看过参谋军士马西的脸。然而,我熟悉了他的靴子,因为当我们班做俯卧撑时,他往往会沿着我们一字排开的队伍踱来踱去,并且不停地教训我们:“别盯着我,小子。”结果,在训练的头几个星期里,我实际上没能清楚地看上美国海军陆战队参谋军士马西一眼。在4个月的时间里,参谋军士马西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
在4个月的时间里,参谋军士马西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期间我练长跑,做俯卧撑,学习从海军作战到空气动力学等各种课程,以便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合格的舰载机飞行员。我清楚地记得,由于我们班在行进和持枪分列式行进技术方面不如别的班,参谋军士马西率领我们进行补训。我们来到户外的“研磨机”上———这是基地里一个巨大的停车场,是联队预备军官走队列的理想场地。场地很大,没有太多障碍,这样我们能在里面尽情地跑。
只听参谋军士马西用海军陆战队队列教官那种典型的难以辨清的语言命令道:“全体注意,立定。向左转。抬头看。”这时,一群喷气式飞机成密集编队从远处呼啸而来。这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密集的飞机编队。这是“蓝天使”从海上演练返航归来,返回离我们练队列的场地不到2英里的训练基地。
当他们从我们头顶掠过之后,为了给我们这支看得目瞪口呆的队伍再增添一些惊奇,参谋军士马西说道:“这个编队中的僚机驾驶员大约在6 年前,曾经在本操场练过队列。如果你们确实想的话,你们也可以当一名这样的僚机驾驶员。”没有停顿一下,他叫出下一系列指令:“持枪!向右转!齐步走!”于是,我们在这块滚烫的佛罗里达州的水泥地上多练了几个小时的持枪行进,想象着与“蓝天使”一起飞行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
每天清晨5 点,我们随起床号醒来。由于我们穿着跑步服睡觉,几分钟内我们便做好了每天早晨的长跑准备。海军陆战队的队列教官特别喜欢跑步,高兴起来他们就边跑边唱。唱歌的确有助于使人们暂时忘记清晨5 点钟起床时所感到的难受和不适。这些歌称作“乔迪之歌”,它们还可以建立起一种节奏,使整个学员队跑起来步调一致,节奏稳定、简单。多数“乔迪之歌”都与飞行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有些歌词牢牢地记在我的心中。其中一首歌特地描述了在“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那狭小的甲板上降落时的感受。
我想成为海军飞行员,
我想降落在列克斯夫人②之上。
因为所有佩带金质飞行徽章的朋友告诉我,
在航母上降落比性生活更加令人向往。
另一首歌唱的是一名年轻的飞机驾驶员为了添置一些新的飞行装具,被迫求助于大自然的帮助:
一天中午我正在丛林中跑步,吝啬的老鳄鱼拦住了我的道路,
我说,鳄鱼,鳄鱼,你最好让开一些,
不然我要用你做一双飞行皮靴。
鳄鱼皮柔滑闪亮,
做成的飞行皮靴大小适当。
经过4个月的歌唱、长跑、做俯卧撑以及其他更加系统的训练,我学会了正确的敬礼姿势: 右手手指与拇指并拢,肘部抬起成适当的角度,右手食指对正右眼眼角。我能立正站好,双手刚好贴在裤缝线后,脚跟并拢,双脚张开成45 度角。我可以根据口令在行进中熟练地操弄步枪。我能够完成翻越墙壁,攀上绳索,穿过坑道,越过沙滩的障碍长跑。但是我还不会飞行,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飞行。当时我的确不清楚,但回过头来看,的确在飞行军官预备学校学到了某些宝贵的东西。我现在明白了,不屈不挠地寻根问底和坚持不懈地追求完善是最基本的学习和工作态度,而美国海军陆战队参谋军士马西将这种态度深深地注入了我的心中。我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的每一次飞行都将有他伴随在我的身边。
在寒冷刺骨的1月份的一天,我毕业了,并被授予美国海军少尉军衔。这天,美国海军陆战队枪炮长贝拉普军士送给我们班每个人一张小卡片。我后来将这张卡片用镜框装了起来,直到今天它仍然摆放在我的写字台上。卡片上写着:
你可以把海军军官分成两类: 滥竽充数者和志在拼搏者。滥竽充数者是那些绝不会牺牲自己的人。他们绝不会知道什么叫作“完全献身”。因此,他们永远也品尝不到荣耀的滋味。志在拼搏者则是那些要求他们自己做出最大努力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他们能获得荣耀。
生活也是那样。既有滥竽充数者也有志在拼搏者。问题是,你是哪一种?
自从飞行军官预备学校毕业以来,我在寻求这个萦绕我心中的问题的答案。我是哪一种人?我会付出所有精力去成为一名志在拼搏者吗?我相信自己会,但意识到没有什么能比进入战斗更能证明这一点,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当总统规定的伊拉克军队撤出科威特的最后期限日益临近之际,我头脑当中不停地萦绕着这样一个问题: 我是一个滥竽充数者还是志在拼搏者?由于我现在没有完全的信心回答这个问题,另一个问题便从我脑海里冒出来。那是一个与爱情有关的问题。
艾丽丝会等我吗?两周前,我还在忙着谈恋爱。现在我忙于备战。当我躺在漆黑一团的房间里狭窄不平的床上时,我回想我究竟舍下了什么。我不禁微笑了起来,因为我回想在康涅狄格的洛克斯伯里和家人和那个我确定是我另一半的人一起度过的欢乐的感恩周末,我记得那个周末我们一起度过的每时每刻。
一个特别清晰的情景浮上了我的脑海。
艾丽丝和我足足走了半个小时,然后我们一起站到一块岩石上面。这是康涅狄格州一座俯瞰着瓦拉毛格湖的小山上的一块突出来的岩石。毫无遮拦的山峰使西部的田野一览无余。
11月的风很冷,我脱下上衣给艾丽丝披上。太阳落山后,气温骤降,寒气袭来,我们的脸冻得通红。我们谁也不愿离去。当黑暗降临时,我们手挽手依依不舍地下了山。我比以往更加肯定了我对艾丽丝的感情,并且开始觉得她也更加认真地看待我。
我在黑暗中笑了。不管怎样,我需要说服她,相信我就是那个适合他的人,我值得她等待。我以自己办事计划周密的习惯,设计了一套从波斯湾追求她的方案。方案非常简单: 每天至少写一封信,这样她就没法不想着我了。然后当我返回家园时,我就能够当面使她信服我的确是她的如意郎君。
随着这些幸福乐观的思绪,我又坠入了梦乡,没有让我床铺上方在飞行甲板上的铁链的拖拉声搅得我不能入睡。故乡有许多值得我去奋斗的东西,而这一想法使得我惊恐万分,不知这次出海值勤将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只有祷告,祝愿我安然无恙地回到艾丽丝的身旁,这样我就可以说服她相信我们应该一起共度此生。
注释:
①1码=0. 9114米。
②“列克星敦”号航母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