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53级?[1]友, 中航工业洪都飞机设计研究所
总设计师石屏院士
石屏,男,1934年3月生,江西鄱阳人,飞机设计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1956年毕业于南京航空学院飞机制造专业。历任洪都飞机设计研究所设计员、设计组长、副所长,K8和教8飞机总设计师。现任中航工业洪都飞机设计研究所总设计师。参与设计的初教6飞机荣获1979年国家质量金奖,强5飞机获1985年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主持设计的K8飞机填补了我国基础教练机领域的空白,开创了我国飞机出口的纪录,荣获2001年国家科技进步最高奖和一等奖;教8飞机荣获2006年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荣立部级一等功4次。此外,还获得了“全国杰出专业技术人才”、“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航空工业有突出贡献专家”、“航空金奖”、“江西省科学技术特别贡献奖”、“第四届航空航天 ‘月桂奖’终身奉献奖”、“新中国60年来江西省60位最具影响力的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2003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
他创造了中国教练机的传奇,由他主持设计的K8系列教练机,带着“金字塔之鹰”的美誉,抢占了全球同类教练机市场75%的份额,为国家赢得了迄今为止一次性数量最大、金额最大的对外飞机销售合同,开创了我国出口飞机整机生产线和对外输出飞机设计技术的先河。在多次航展中,见过K8的外国人赞扬:“中国自主研制了全新的飞机!”见到K8的华侨们自豪地高呼:“我们中国的飞机在空中能够与西方飞机媲美!”由他主持设计的教8飞机,业已大量装备中国空军、海军,实现了我国飞行员训练体制的转型升级。在2009年首都国庆阅兵式上,15位英姿飒爽的女歼击机飞行员驾驶着教8飞机,编队飞越天安门广场上空,接受祖国人民的检阅,引起世界瞩目。提到这些,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的名字———石屏。他是南航1956届毕业生,也是我国教练机领域唯一的一位院士。作为我国航空技术领域的知名人士和资深专家,石屏院士的工作很繁忙。可是,对于我们的采访,他却非常重视,不仅嘱咐秘书为我们的采访妥善安排、提供便利,还亲笔写下数页纸的提纲,详述自己在南航求学的经历及人生感悟。4月的江西,春风拂面、暖意融融,坐在宽大、整洁的院士办公室里,听着石总细细讲述他那跌宕起伏、颇富传奇的人生经历,我们深切地感受到,他以及他所代表的一代又一代航空人,是在用毕生的激情去实现航空报国的理想。
自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320厂 (中航工业洪都前身)后,石屏就把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飞机设计事业中,一干就是50多年。从一名普通的技术员到飞机总设计师,他把根深深扎在江西这片红土地上,融入到中航工业洪都的发展之中。言谈之中,航空报国、功成不居的情怀悄然显露。正如笛卡尔所说:“当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那么它就不再是一滴水,而是变成了大海。”
使命,让他与航空结缘
1934年,石屏出生于江西鄱阳湖畔的一个乡村。幼年时家境贫寒,年少时赶上战火,求学之路异常艰辛。但他聪颖好学,思维敏捷,求知若渴,学业优异。就在因贫困几近辍学之时,新中国成立了,助学金如及时甘霖,帮助他顺利完成中学和大学的学业。石屏常说:“是国家一手培养了我。”
1952年,国内刚刚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百废待兴;国际上,抗美援朝战火正在燃烧,阴云笼罩。年仅18岁的石屏,作为学校的团支部书记,被选送到中南团校学习。正是在这次培训班上,他了解到国家面临的紧急形势。当得知由于我国空军处于弱势,我军在朝鲜战场上付出了惨重代价时,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回想到小时候日寇飞机轰炸县城、屠戮人民的情景,石屏毅然决定放弃自己喜爱的文学,转而报考航空院校,投身国防建设,让自己的祖国不再受人欺侮!1953年高考指南上的航空院校只有北京航空学院和华东航空学院。在抗美援朝的战火硝烟中,国家于1952年创建了南航,以培养祖国急需的航空人才,并从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选拔了一批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现役军人,作为第一届学生到南航学习,没有公开招生。石屏和一批江西同学有幸跨进了南航的大门,成为了南航第二届,也是首批从应届高考生中紧急招录的学生。
谈起在南航的生活,石屏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就打开了。他时而闭上眼睛,动情地描绘着当时的情景;时而凝视前方,仿佛在寻找最合适的词汇。谈到一些有趣的片段时,他会开怀大笑。入学时,学校基本上还是个大工地,但石屏还是用“神秘、自豪”两个词语来形容对母校的初次印象。“当时学校大门还没有建好,只搭了一个棚子,门口有两个很威武的解放军站岗。之所以感到自豪,是因为终于能够搞航空了。”同学之间的情谊,让石屏怀念至今。学校食堂的炊事员也是部队转业的,对新来的同学很热情,对病号也很照顾。谈起这些,石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
新生们大都和石屏一样,尽管怀有强烈的报国心,但对航空却没有深入的认识。为便于学生选择专业,学校在一个尚未启用的新食堂内,通过实物展示的方式,帮助新生选择专业。例如,活塞式发动机制造专业就摆放着一台活塞式发动机,航空仪表制造专业则摆上了部分航空仪表设备,飞机制造专业则更简单,由于学校还没有一架完整的飞机,只摆放了一些飞机部件。从那一刻起,无视艰苦、白手起家的勇气便在每位学子心中扎下了根。在航空报国的理想驱动下,填报发动机制造和飞机制造专业的学生特别多,因此开班也多。在这些学生当中,后来走出了包括石屏在内的诸多对中国航空工业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那时候,“为建设新中国而努力学习”成为青年学子的共同目标。在南航,学习氛围特别浓厚。学校效仿苏联采用“五时一贯制”,上午上完三节课,班级的生活干部就会领一筐馒头,每个学生发一个,然后继续上第四、第五节课,课时量很大,功课十分紧张。大家的日程安排也颇有规律:上课、体育运动以及晚自习时间都相对固定,休闲时间很少。假日里,石屏最喜欢和同学到大华电影院去看电影,坐上当时主要的交通工具———马车,前往大行宫,然后再步行去大华电影院。《保卫察理津》《高尔基的童年》《保卫斯大林格勒》《格林柯尔大会战》《***》等电影所传达的革命热情及忘我精神,深深地影响了青年石屏;《走向新的生活》等苏联歌曲,在石屏和他的同学中间广为传唱。
在众多的老师当中,石屏特别提到了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学者李定夏老师。“李老师是我们的系主任,他教授钣金装配技术,非常谦虚,很慈祥。”李老师是知识渊博的教授,对待学生真挚坦诚。每逢传统佳节学校组织舞会,他会把从国外带回来的领带发给班里男同学。一条小小的领带,不经意间成为了青春记忆里的一抹亮色。李教授还以亲身经历告诉学生,美国等所谓的发达国家在航空技术方面对我国是封锁的,所以一定要珍惜学习机会,自信自强、自力更生。李定夏教授的这番教诲,至今还一直萦绕在石屏心头。
石屏对当时南航的人才培养是很认可的。他说:“我走出校园之后,就一直工作在一线,正是在南航的学习给我后来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石屏坦言,重视实践是南航的一大特点。在校期间的实习使他日后的工作受益匪浅。南航的实践教学有两个特点:一是实习与课程紧密结合;二是与工厂需要结合。刚入学时,学校就安排学生到南京航空附件厂 (中航工业金城前身)进行钳工实习,结业时制作一个零件。初学的时候,同学们的手指都被磨得皮破血流。可是,没有人叫苦叫累,更没有人中途退缩。二年级时他们到工厂进行钣金和装配实习,毕业设计也是在工厂完成。通过实习锻炼,同学们磨炼了意志,加深了对课程的理解,动手能力也得到了提升。技术工人对学生进行手把手的指导,包括零件怎么铆接、工具怎么使用等。工人们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以及对学生毫无保留的技术传授,让石屏由衷敬佩。在后来的工作中,他十分尊重工人师傅,注意倾听他们的意见。随后,学校进行了教学改革,改变了教学内容和方法,建设了大量的实验设施。经过60年的创业,母校已经成为中外知名的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石屏为母校感到骄傲。
奋斗,为了一个执著的梦想
蓝蓝的天空充满诗情画意,但蓝天的事业却充满艰辛。1956年,石屏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320厂。第一个月领工资的时候,他甚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做。工作后不久,石屏就感到自己知识不够用,于是制订学习计划,从基础到专业,从俄语到英语,利用空余时间自学提高。飞机设计,在外行看来似乎是件浪漫而有趣的事情,但事实上,设计过程却需要设计师具有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精神,对数字的计算校对要求近乎苛刻。1958年,石屏在强度组负责强5前机身部分的强度计算,那时候全所只有一台手摇电动计算机,还要排队,成千上万个数据的计算与校核都只能通过计算尺和算盘来完成。如果飞机结构改变了,前面的工作就意味着要全部重做。一天下来,厚厚的计算稿纸中真正有用的,往往只是几页。
飞机的研制是系统工程,发动机、机载设备和成件、制造工艺是飞机设计和研制的基本条件。由于当时中国航空工业“辅机”跟不上“主机”,发动机发展相对滞后,新飞机自主研制进展受限,不少好的飞机设计方案都没有实现。20世纪60年代初,国家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每人每月只能领二十几斤粮食,没有副食品,科研人员连饭都吃不饱。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很多人都患上了浮肿,对科研工作影响很大。国家经济刚好转,科研生产正在发展,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搅乱了原本正常的工作秩序。1969年,石屏和许多技术人员被下放到县农机厂,1972年,石屏调往湖南参加013航空三线建设,离开了他魂牵梦绕的飞机设计工作整整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