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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沉眠内心空白地带(2)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个人获准出狱。不过,刚迈出监狱,两个人的脚步却踟蹰了,因为外面有一圈人摩拳擦掌地看着她们,似乎一旦她们踏出警戒线,手里的武器就会向他们飞掷而来。

季雪在监狱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她们的身份暴露了,没有人会对高额的赏金置若罔闻。

现在公子无忌都不在了,他们杀了她还有什么用?

季雪自我嘲讽般地笑了一声,拉着安彤走了出去。

那帮人急得心痒痒,又无奈于这里是安全区,只得巴巴地跟在季雪身后,似乎在巴望着她走出安全区一步,大家好蜂拥而上把她给秒杀了。

可是渐渐地,却没人跟过来了,似乎有人在口口相传——她是傲雪帝国会长战天要保的人。

季雪心情有些郁闷,无力再追究为何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人要保她,只是悄悄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之后季雪就下了线,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给客服打了电话。

“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游戏体验,您反映的情况我们会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进行核实处理,到时候我们会再联系您,祝您生活愉快。”

季雪还想问问,如果公子无忌无端消失了,那么他们会不会再给她造一个出来。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下就被她压了下去,因为公子无忌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的存在。

没有了公子无忌,游戏变得寡淡无趣,季雪今天没再登录游戏,只是静静地窝在毛巾被里。暖暖的床头灯还在尽职地工作着,给这个不大的房子洒下白光,像月亮的颜色,有些冰冷。季雪估摸着改日换一盏橘色的灯,那样看起来更有温度一些。

第二日,释天镜起床做了简单的洗漱,就如往常一般进入了游戏。现实中裹着纱布的手,到游戏里仍旧跟往常所差无几,只是时常传来的痛感提醒他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杀了一会儿怪,疼痛感加剧,感觉手撕裂得厉害,就没有再去打怪升级,转身想回行会驻地去,又想起最近他为了全网悬赏季雪的事情,跟行会的会长战天起了冲突。现在行会里明显分成两派,并且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几乎呈一边倒的状况。所以,回行会驻地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霎时,他感觉到饶是游戏地图设计得再大,也没有一个合适他去的地方。他的心不由得烦躁起来,下了线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阳光透过百叶窗,一道一道地洒了进来,本是十分惬意的天气,他却觉得疲惫不堪。

弟弟裴裴如往常一般过来敲这扇永远不会打开的门,甜甜的声音不停在喊“哥哥哥哥”。平日,一般是陈朝阳来把孩子抱走的。可今天,在陈朝阳抱走裴裴之前,释天镜打开了门。

裴裴显然没有想到哥哥会给他开门,一个趔趄就扑到了释天镜的大腿上,还惊魂未定地拍拍小胸脯。

释天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裴裴抓着他的裤子,抬头回道:“今天裴裴第一天去幼儿园,哥哥,你送裴裴去好不好?”

“不好。”释天镜眼皮都懒得抬就拒绝了他。

裴裴摇他的腿,嘴里不停地祈求道:“去嘛哥哥,去嘛。”说着,还从裤兜里拿出几颗糖塞到释天镜手里,“哥哥哥哥,全给你,你就跟裴裴一起去嘛。”

释天镜皱眉思索了一番,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自然不是因为裴裴那几颗糖,而是因为他今天没地方可去了。

裴裴绕着他的大腿小跑几圈以示兴奋,然后笑呵呵地说:“我去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别送我啦。”

得知释天镜要带裴裴去幼儿园报名,陈朝阳跟谢琳都挺惊讶的。平时释天镜都对这孩子避闪不及,难不成今天开窍了吗?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走出门,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对方眼里是安慰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裴裴跟不上他的步子,小跑着,还回头对他们挥挥手。谢琳无奈地看着牵着裴裴远去的大儿子,眉宇间满是无奈。背后一只手搭了过来,她转头,陈朝阳还在微笑地看着她:“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要相信裴裴,裴裴是可以打动他的。”

“这孩子小时候受过很多伤害,因为我跟他爸爸都不在他身边,他才会养成这个性子……都是我的错。”

陈朝阳半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自责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弥补对这个孩子的亏欠。”

释天镜的车速极快,裴裴站在副驾驶上趴着窗户,看着一闪而过的摩天大楼,嘴“哦”成圆形,不时回过头来夸赞道:“哥哥你真厉害,爸爸都开不了这么快呢。”

释天镜轻“哼”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晕开了弧度。其实,无论性子再怎么冷,他也还是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大男孩,需要被夸奖,需要被肯定。

优美的《卡农》响起,释天镜低头一看,是有电话打进来了。他把车里的音乐调到最小音量,把耳机塞进耳朵,接起了电话。

那边的人火急火燎:“老三,你人在哪儿呢?阿曼的藏獒让车给压了腿,司机逃逸了。这藏獒快一百五十斤了,我们扛不动,你赶紧过来帮忙送医院吧!”

“孙子。”释天镜暗骂一声,“我在工体这块呢,你们在哪儿呢?我现在马上过去。”

“农贸市场后街。”

释天镜在前方掉了个头,就朝农贸市场开去,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一路上裴裴看到哥哥神情严肃,也没敢说话。见他停好了车,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要去哪里呢?”

事实上,释天镜刚刚想事情入了神,早忘了身边还有裴裴在。现在他这么一问,他倒是为难起来。大热天把一个孩子放在车上,开空调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不开空调容易二氧化碳中毒,早知道就不带他出来了。释天镜无奈地打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把裴裴抱了出来。

“等一下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就站在这里等我,知道吗?不许乱跑,待会儿我再回来接你。”释天镜把他抱到一块大石头上站着,恨不得找根绳子把他拴起来,就怕他乱跑找不着人。

裴裴乖巧地点点头:“妈妈都教过我的,不可以跟陌生人讲话,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释天镜点点头,手古怪地在他脑袋上扬了扬,似乎想摸摸他的脑袋,可是又不大满意自己这个动作。僵了一会儿之后,释天镜还是把手插进了裤兜里:“你乖,待会儿哥哥带你去吃比萨。”

裴裴眼睛一亮,哥哥可从来没夸过他乖巧,他偷笑一番,小胸脯一挺,说:“哥哥你就放心去吧,裴裴绝对不乱走。”

释天镜得到弟弟的保证,没再多纠缠,转身就朝一条暗巷跑了进去。

裴裴站得直直的,背着爸爸买给他的假枪,犹如一名放哨的士兵。旁边一家鱼店的老板是个中年人,看到有这么个瓷娃娃给他当门神,笑呵呵地给他搬了一张小板凳坐。

昨天夜里季雪想着公子无忌,在床上翻腾了大半夜都没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十点钟了,她赶紧起来洗漱,收拾一番就上菜市场买菜去了。

她无精打采地跟大伙儿打招呼。很多菜农都认识她,毕竟提着菜篮子来买菜的小姑娘,偌大的城市仅她一个。季雪有些挫败,十点钟去买菜,买啥?新鲜的都给抢光了,能买到一把韧得能当裤腰带用的青菜就不错了,还是城管扫荡完大街后剩下的那种。

鱼店的老板见到她这副蔫蔫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招招手让她过去。

“你奶奶身体好些了吗?”

季雪诧异,没想到她之前随口说的一句奶奶身体不好,他们竟记到了现在,忙点头:“托您的福,托您的福。”

走到门口,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季雪被他逗得一乐,问道:“你是谁家的娃娃?长得真可爱。”

在哥哥日复一日的打击下,裴裴早就丧失了自信心,冷不丁有人说他可爱,还蛮高兴的。小嘴甜甜地回道:“姐姐你也特别漂亮。”

这下季雪是真心眉开眼笑了,蹲下来问他:“你在这里干吗呢?”店主的儿子比她大,孙子还在母体的酝酿中,怎么都不会是这小子啊。

“等哥哥。”“不和陌生人说话”等“三不”原则,似乎在遇上漂亮女孩子的时候就行不通了。

“这孩子等了快两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哥哥的还不来。”店主走了过来,皱眉猜测道,“该不是会被遗弃了吧?”

裴裴不知道遗弃是什么意思,坐在那晃脚还晃得挺欢乐。

季雪心中也有疑问,把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扔在大街上,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不怕被陌生人抱走吗?

“你哥哥呢?”季雪柔声问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不知道,哥哥就说让裴裴在这儿等,他的车子还在……”裴裴往不远处一指,可原本该停着一辆兰博基尼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裴裴嘴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哥哥、哥哥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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