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我只能大喊一声:“小桃仙,再不说话,本公主就把你丢到池子里喂鱼哦!”
这一喊,小桃仙总算是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讨好地说:“殿下,您以前特别喜欢弹琴,要不,小桃仙帮您去拿琴来?”
“啊!算了算了……”我赶忙叫住了正要开溜的她。
叫我看看漫画或者玩玩网游还可以,弹琴嘛,这对我有难度。
从小到大我都是留守儿童,人家的小孩儿学乐器、学画画、学写字儿什么的,我没人管也没人逼我学。
“那……殿下要不要唱首曲儿?殿下以前特别喜欢唱曲儿。”要不小桃仙去取琴,还是像以前一样,让海棠伴奏?”
“不,不用了。”我有点儿尴尬,“我想唱一首你们没听过的曲儿。”
然后我就深情地开唱了,我最爱的林宥嘉的《残酷月光》。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我努力微笑坚强,寂寞筑成一道围墙,也敌不过夜里最温柔的月光。”
记忆里,一直有那么一个少年,安静得就像月光,一到下课就站在窗户边,安静地看着操场上打闹的人群,有同学在他身边嬉戏,他只是微微笑,宛如画中仙。很抱歉我只能用这么俗气的形容词,总之,是那种感觉特别近,但又特别远的人。
我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张唯一”,是我唯一见过微笑里带着忧伤的人,那时候总想走到他跟前,去安慰他,和他说说话,但是没有勇气。
一曲完毕,我也从回忆里抽身,满意地咂了咂嘴,却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我对面坐着一个人,小桃仙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
仙律吗?这人的气场,怎么感觉要超过洛莲夏。
一袭黑衣,配合着他蒙着的黑色面纱,就算只能看到眼睛,我还是能判断出,这人肯定长得也不错。
我开始从上到下打量他。
跟洛莲夏还有殷清正不同,他是双眼皮,还是内双的,双眼炯炯有神,黑白分明,眼睛里似乎透着水漾的光泽,左眼角下有一颗泪滴形的朱砂痣,和我现在的这个身体右眼角下的那颗几乎如出一辙,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神秘而尊贵的气息。他正在看着我,并没有笑意,缥缈?虚无?然后却让人感觉值得信赖?
可是我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呢,是要上前掀起他的面纱跟他说声“嗨,别来无恙”吗?
看了他半晌,不觉得他有恶意,于是我伸出手准备掀……
“啪”——
我的纤纤玉手着实被狠狠甩了一记,作案凶器是他手上的一把折扇,罪魁祸首此刻正摇着扇子眼神一点儿不带笑但也不凶恶地盯着我看。
我“喂”了一声。
他抬眼看我,说话慢悠悠却不觉得油腔滑调:“都说公主失忆了,可我倒觉得未必,您还是像以前一样热衷于……”他停顿了一下,“臣的面纱。”
声音很动听,不卑不亢,淡淡的温和,以不变应万变,我静待他的下文。
“不过性情倒是温顺了很多。”他把折扇一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盘子,那玩意儿我认得,叫罗盘,以前逛集市经常看到卖假古董的兜售这个。
我佯装安静,只见他从袖子里接二连三地掏出桃木剑、铜钱、香烛……这大水袖,机器猫的百宝袋也不过如此吧。
看样子他应该是我叫小桃仙去请的那位左相大人——仙律,只不过这架势不对呀,我是叫他来算命的,桃木剑这些东西,怎么看都像是跳大神的用的。
难道他要当场为我表演一段古风舞,配合驱散一下我因为投湖受到的阴气?
还有一枝,那是紫玉兰?
没有我说话的份,一晃他就从我对面移形到了我身后,在我头上戳,再晃回我面前时,那朵玉兰花已经不见了。
身法好快,看来也是个武林高手吧。
“臣来时远远看到公主穿着浅紫的裙裳,觉得这花儿和公主很配,恕臣自作主张了。”他又展开了扇子,声音依然是淡淡的温和,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我在心里早就喊了老天几百次,可还是只能人模人样地装淡定,我说:“现在请左相大人为本公主占一卦。”
“不急。”
“……”
他一边说着“不急”,一边开始念念有词,我完全听不懂,只是被他念得眼花缭乱,他的折扇一收一挥,蜡烛啊,铜钱啊,到处乱飞,罗盘在我头顶转啊转,周围的景色也在飞快地旋转……
我头晕……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身处一片樱花林之中。
我刚想大呼小叫一番:好美啊,这是富士山下吗……他“嘘”了一声示意我噤声:“密室每月都换新景象,公主不必太诧异。”
嘁,还密室呢,这阵势我在电视上见过,类似于设下一个八卦阵的东西,其实就处在原地不动,一般的得道高人就躲在这里面谈天说地或者是谋策大计划。
果然王族就是王族,连算个卦都要搞得这么隆重。
他的白纸扇开始展开继续摇晃:“不知公主还想知道什么,公主担心的事,莲夏应该都已经为公主安排妥当了。”
“我……”我犹豫了好久。
“在臣面前,公主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吗?”仙律淡然的眼神定定地盯住了我。
我马上老老实实地回答:“本公主想知道这一生都会发生些什
么事。”
他疑惑地问:“一生?”
“对。”
他单手磕在石桌上,指尖轻抚了几下眉头。
“怎么,不可吗?”
“可以。”他眉头一皱,熟练地开工,随手拈了几片樱花作为算卦的工具。
新鲜,我对他的创意行为表示很赞赏。
但很不幸的是,算卦的结果是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因为我晕过去了。
4
能算卦算晕了的人,往前推三百年,后推三百年,小桃仙都说我是第一个人。
我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樱花林子不见了,黑纱仙律也不见了,小桃仙在我额头上敷着热棉布,于是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她。
这真不符合浪漫小说的剧情,按理说,洛莲夏、殷清正又或者那个把我算晕了的仙律至少要有一个在我面前嘘寒问暖吧。
更糟糕的是,我甚至连怎么回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还是听小桃仙唠叨着才知道我是被仙律扛回来的,说是着了风寒身体虚弱晕了过去,休息好就会醒过来。
“扛”这个字我严重地觉得小桃仙用得不恰当,我又不是大米和煤气罐。至于晕过去,我猜测,是仙律说了什么让我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事情害我晕过去,不敢说出来。
起身下床,走到窗边,看了看天气,阳光正好,我舒展了一下睡了十几个小时快要僵硬的身体,准备出门走走。小桃仙一个箭步就蹿到我前面拦住了我,轻声说:“殿下,今日王美人回宫,陛下正在御花园设宴,刚传来了旨意,叫您也一块儿去。”
王美人?
不知道为何,一听这个名字我就觉得有戏看,立马精神抖擞,叫小桃仙快带我去。小桃仙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至了梳妆台前,铜镜中,她缓缓地为我开始化妆,更衣。
末了,还将那枝紫玉兰插到我的头上,说着什么:“殿下就算
只是佩戴着简单的花朵也胜过那王美人的满头珠玉。”
这话说得,好像先前的“我”在跟王美人抢风头、争风吃醋一样?不不不!既然是王美人,自然是洛莲夏的女朋友,我兄长的女朋友我跟她哪里有那么多风头可抢。
把这归咎于小桃仙的用词不当后,我信心满满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