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老爷……你……胡奇也显得有些惊讶。
这时张威也赶到跟前,他借着火光,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人。
胡奇,你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张文山道。
外面的动静实在很大,我忍不住出来看看,不料刚走出房间就看见一条黑影,我便追了上来,见他要逃走,我便与他交起手来,不想是大老爷,失敬,失敬!胡奇双手作礼,道。
这……张文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院子里,还这身打扮?张文山道。
我……好了,不谈这件事了,我只是奇怪……张文义道。
大哥,奇怪什么?
这……不谈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到前院看看吧。
他们四人打开前后院之间的铁门,从南面进入前院,借着火光,他们绕过香炉,隐约看见前面柳树边立着一个人,似做着什么动作。
什么人?张文山叫道。
只是柳树边的人并不见反应。他们四人慢慢向柳树边靠近,柳树边的人始终自顾自地站着,似乎没有发现来人。
他们四人走到柳树边,刹时露出惊讶的神情。这站立在柳树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代太极高手武三丰!
武师傅背对柳树,下盘呈弓步,上体微前倾,双臂前伸,微屈,一上一下,掌心相对,这是一个太极拳中野马分鬃的动作。再观武师傅的面情,他面色平和,只是多了几分苍白,神情安详,双目微闭,嘴角边似挂着一丝笑容。
张文山轻轻地叫了声武师傅,仍不见武师傅有反应,张文山把手中的火把向武师傅靠近,忽然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块被掌击的痕迹,张文山立即走上去拍了武师傅的肩膀一下,又喊了他一声,还是不见有动静,张文山索性试了试他的气息,又抓了他的一只手腕,试了下脉搏。
他……已经……不……他仙逝了!张文山回头沮丧地说。
什么?张威叫道。
这怎么可能?胡奇急切地说。
他明明……张文义又说了半截话。
浩浩天地,月星相惜,阴阳之行,始出其中。自古,太极博大精深,能深刻领会其旨的人少之又少,像武师傅这样把一世的智慧都献给太极的人,最终以这样安然、乐观的态度结束了自己的一切。人生是有限的,境界和精神才是永恒的,也许武师傅临终时的动作正揭示了这样的道理。
总算捱到了天亮,大院里没有再出现任何动静。远处隐隐传来了鸡鸣声,这个混沌的小天地似也有了生机。前院里,一声房门被拉开的声音,是大公子张武早起准备练晨功。此时,大老爷、二老爷、二公子、胡奇四人仍然处于院中柳树前,默默地陪伴着摆着最后姿势的武师傅,胡奇双膝着地,跪在地上,面露悲容,伤心不已。
张武看见四人围着武师傅,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叫了父亲、叔父、二弟,皆不见回应,他连忙走到柳树边,发现武师傅胸口上的伤处,立即大叫了一声,武师傅……难道他已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张文山微微侧过身,对张武说道: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贤侄可倒睡得安稳!
啊,什么……你在怀疑我?张武摊开双臂,一副无辜的样子。
听了这句话,张文义和张威也微微侧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武。
这--你们真是莫名其妙!
说罢,张武转身朝北面的门走去。
张武刚刚走出前院,四公子张胜走了进来,也是从北面的门。张胜一进门就看见柳树边围着几个人,他眼珠一转,转身便要退出去,却被张文山喝住。
你要去哪里?张文山转身道。
我……张胜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
张胜只得转过身,立在门内。
张文山又道:看你精神不振、疲惫不堪的样子,想必是夜里没得闲,你去了哪里?
我哪里也没去呀!张胜道。
当着为父的面你还敢撒谎?
这……我不妨直说了吧。昨夜,我预料到会有事情发生,所以未曾入睡,三更时分,一条黑影从我窗前闪过,我立即推开门,赶了上去,发现那黑影正立在小桥西头,他发觉我赶上来,拔腿便逃,从南面翻出了后院。我不示弱,也从南面的墙翻了出去,在走廊里追了没多远,那黑影竟从西面的墙翻出了张家大院,我只得跟着他翻了出去。在树林里,我本来很有信心捉到那黑影,因为我平时最擅长的就是轻功,但是追着追着,我发现那黑影的轻功也了得,与我不相上下,他上窜下跳,左转右拐,我也能跟得上他。就这样,追到了五更,天色有些泛白,我本想看看那人的样子,可是他脸上缠着黑纱。再后来,我实在累了,不想再追了,于是放弃了。我赶回大院的时候,发现是在西面,我转了一个弯,就到了大院门口,不料我进来的时候正撞上你们……
你的话属实?
完全属实!
你一直对那个面缠黑纱的人紧追不舍?
直到刚才,一刻也没有放掉。
又一个面缠黑纱的人,从时间上来判断,和我们在后院中遇到的面缠黑纱的人不是同一个。张文山若有所思地道。
这时,跪在地上的胡奇忽然说道:二老爷,你看!师傅脚边也有一块黑纱!
张文山迅速地转回身,弯下腰,仔细地向武师傅的脚上看着。
这……这不就是缠在脸上的黑纱吗?他蹲下来,从武师傅脚边拾起黑纱,来回看着。
这间正房里陈设简单,看来主人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张文山和任小玲面对面坐在仅有的两张椅子里。
我相信武师傅独到的眼光,他思索了一世,想必对太极有更深刻地理解,他这么看重你,或许你就是能解开这一切谜团的人。有时候我在想,不同的人思维方式是略有不同的,有的人很理性,而有的人很感性,不能说哪种思维方式是正确的,只能说它们互有长短。张文山捋了捋胡须,道。
武师傅确实对我讲了很多话,昨日又带我去了‘藏书阁’,指了几本书让我看,我想这其中是有某些深刻意义的,只是我现在还体会不到,也许要和一些事实联系起来才能体会得到。任小玲边想边说道。
好吧,武师傅已经驾鹤西游,我便不再把你当外人了,我会尽可能把自己了解的事实讲给你。
太极拳有宗派之分,虽然武师傅的绰号叫做‘武三丰’,但是他所打的并不一定就是武当太极拳。
不错,武师傅和我们张家一样,打的是杨氏太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