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竹有意体谅丈夫的辛苦,想让章嘉泽放松放松,于是对章嘉泽说道:
“你来吧!”
章嘉泽不但不领情,反而阴沉着脸,有些不高兴地摇了摇头。
宋雅竹也没多想,于是自己坐在了麻将桌上。
章嘉泽走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妻子的肩,小声说道:
“要不……你给大伙倒茶去?”
宋雅竹开始不明白丈夫的意思起来,不过听丈夫这么一说,也只好当着众人的面,给丈夫一个面子。更何况,其他人虽然早就熟识,但不管怎么说,为客人提供茶水,这是主人最起码的礼节。
宋雅竹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正在洗牌的王中刚说:
“嫂子走了,这三缺一,玩不转啊!”
话音刚落,就听杨姐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我来,我来!”
碰上这么一个麻将迷保姆,章嘉泽也是彻底没辙了。
不等大伙说话,杨姐就坐在了刚才宋雅竹坐过的那个位置。
大伙也不在意,现在有四个人,就能玩儿麻将了。
保姆杨姐乐呵呵地坐在麻将桌上,女主人宋雅竹端着一个托盘过来,给四个人一一送上茶水,杨姐头也不抬。
看着这一切,章嘉泽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麻将声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章嘉泽不知道这样的时刻何时是个尽头,赶大伙走吧,又拂了大家的面子。尤其是当他看到保姆杨姐那副沉浸在麻将中的快乐面孔,心里就更加觉得不是滋味。
就在大伙玩儿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突然,章嘉泽发现章一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麻将桌前。这孩子不是睡了吗?咋到这里来了?
章嘉泽急忙走过去,看章一诺赤着一双小小的脚,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用小手揉着眼睛,愣神地望着麻将。
章嘉泽一把抱起她,小声质问道:
“你不是在睡觉吗?为啥起来了?”
章一诺嘟囔着嘴回答道:
“睡不着……麻将……”
章嘉泽心里对麻将的火气又增大了几分,一边安慰一边将章一诺抱进了卧室。
的确,在卧室里听起来,哪怕是关上了房门,麻将的声音依然很清晰。
章嘉泽对女儿说道:
“要不你到楼上去睡吧,楼上卧室没人。”
章一诺紧紧地抱着章嘉泽的手不松:
“不不,我不去……我怕……”
章嘉泽只好细声劝慰,好不容易将章一诺哄着睡下,突然,旁边小床上的章二诺哇哇地哭了起来。
此时,门外的麻将声、说话的嬉闹声清晰地传来,尤其是杨姐的声音最大: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章嘉泽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抱起哭着的章二诺就冲了出去,对大伙说道:
“好了,大家都别打了吧!”
孟芙蓉一看,这声音把孩子们惊醒了,也立即接过话茬,说道:
“好好,不打了不打了。改天再玩儿!”
说完就站起身来。
杨姐刚好摸了一把好牌,眼看又要赢几十块钱,怎肯轻易放弃?杨姐劝道:
“哎哎,别呀,就这一把就这一把!牌都摸好了怎能不来了?”
章嘉泽的怒火,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向前跨出一把,一把将麻将桌布掀开,哗啦啦一阵响,麻将撒得满地都是。
大伙一看,章嘉泽是真的动怒了,气氛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王中刚过来轻轻地拍了怕章嘉泽的肩:
“嗨,咋这么大火气呢?”
章二诺的哭声和四周散落着的一粒粒麻将,无不在提醒章嘉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冲动而又愚蠢的事。
宋雅竹抱起在婴儿床里嚎啕大哭的章二诺:“乖,不哭不哭哦......”
孟芙蓉皱起眉头,看着呆愣的章嘉泽,也开了口:“不就是玩个麻将嘛,怎么发这么大火?”
章嘉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行了,大家都是朋友,是人都有情绪。”王中刚拍了拍章嘉泽的肩膀:“这次纯当你是发酒疯了,下次再这样可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了。是吧,芙蓉?”
孟芙蓉明白这是王中刚在帮着章嘉泽圆场,也应和到:
“可不嘛。可得请我们吃顿好的,不然怎么补偿我们在你这儿受到的精神损失?档次低的不要来啊。”
看着王中刚和孟芙蓉两人都在给他找台阶下,章嘉泽也小声说道:
“一定的,下次咱去外面吃,越贵的越好,我请。”
“这么多人呢,你可别赖账啊,大作家。”孟芙蓉的调笑让气氛松弛了不少,她回过头对宋雅竹嘱咐道:“我们走了之后,你可别为难人大作家,不然我们这顿大餐可就没个准数了。”
宋雅竹看着自己的好姐妹不仅没有责怪章嘉泽,还这样为他们夫妻二人考虑,不由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哪儿敢为难他呀。”
王中刚和孟芙蓉走后,保姆杨姐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章嘉泽没有说什么,但她心里也隐隐感到,章嘉泽这两天的不对劲似乎与她有关。
“说吧,怎么回事?”哄完孩子的宋雅竹回到卧室,看见章嘉泽坐在床上等她。
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宋雅竹十分了解章嘉泽,如果他只是不乐意他们打麻将,怎么着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其实,在麻将桌被掀翻的那一刻,宋雅竹的确感到十分气愤,觉得章嘉泽莫名其妙。但冷静下来想想,宋雅竹能够断定,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所以气早消了一半。
“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打麻将呗!”
宋雅竹更加不解了:
“不,这朋友之间玩几把麻将,也是娱乐娱乐吧!你竟然……”
章嘉泽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个事情不是娱乐这么简单!你看看,在家里打麻将,成何体统!把娃儿都给吵醒了!我告诉你,这个事情可重要了,可以说天底下第一重要!不但影响了娃儿的休息,更重要的是,还让娃儿从小染上了不良习惯,这是没有给娃儿营造良好的教育环境!你想想,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孩子的成长更重要的事情?从今以后,凡是与孩子成长相抵触的事情,就是与我章嘉泽为敌!不管对方是谁,都是我的敌人!”
原来丈夫是为这个生气。
当明白这一点过后,宋雅竹小声地、柔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章嘉泽再次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对,它就是这么重要!”
是啊,还有什么事情,比孩子的成长更重要的呢?
听到这里,她哪里还能生章嘉泽的气呢?听完章嘉泽所说的一切,宋雅竹现在只剩下了心疼。为了自己,章嘉泽竟然能够放弃自己的写作时间,独自照顾两个孩子。作为一个女人,知道丈夫为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宋雅竹不可谓不感动。去到宋柏年的公司以后,宋雅竹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对家里的事鲜少问津。现在保姆走了一个,章嘉泽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本就忙不过来了,更别说抽出时间去搞自己的创作了。
想到这里,宋雅竹感到有些愧疚。这段时间,她没有尽到自己作为妻子责任,除去必要的工作时间,回家后她更多地是去陪伴两个孩子,很少去关心自己的丈夫。
愧疚或许有些冰冷,但拥抱一定是温暖的。章嘉泽感受着妻子熟悉的体温,一天的疲惫逐渐被这温度抚平。这段时间,章嘉泽的确累得半死不活,但是比起离开家的那段时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章嘉泽说道:
“我决定了,我们重新找保姆,杨姐不能再留了。”
宋雅竹认真地说:
“对啊。按你这么说,这杨姐这么不负责任,我们不如重新找两个。”
章嘉泽问:
“两个?”
宋雅竹点了点头:
“对,正好差人手,找一个是找,找两个不也是找?”
章嘉泽诧异于宋雅竹如此“豪迈”的作风: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果断?杨姐那里,怎么说?”
宋雅竹说道:
“放心吧,我来跟杨姐说。只是啊,我担心这保姆不好招啊,现在新闻上成天都在报到保姆的负面新闻,孩子的事可是天大的事儿啊!”
章嘉泽本想提议让父母来带孩子,但一想起上次的遭遇,又忍不住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说道:
“你放心吧,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挺准的!谁让我是人民的作家呢!”
第二天早上送完章一诺后,章嘉泽抱着章二诺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杨姐的踪影。他去保姆房一看,杨姐的东西已然消失无踪了。
雅竹的办事效率原来这么强吗?这么想着,章嘉泽拨打了宋雅竹的电话。
“杨姐呢?”接通电话之后,章嘉泽的第一句话就问上了。
“走了呗。”宋雅竹有些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去送一诺上学的时候走的。你今天抽空去人才市场看看,挑两个合适的人选,一个带二诺,一个做饭打扫。”
章嘉泽不敢拖延,喂完章二诺之后,便推着婴儿车出了门,直奔人才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