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将近,五千个精挑细选的士兵身上藏着火流矢,带着勾索,偷偷地向宋营前行着。
做好接应这些士兵的准备后,耶律隆烈便回了自己的大帐。
一整晚,苏绣都会陪着他,虽然他跟她还未有逾矩的举动,但是在耶律隆烈的心里,那份熟悉的感觉却已在他的心中驻扎了八年。
“王爷,你的战袍有些破了,苏绣帮您补一补吧。”打仗时期,除了外面的盔甲,耶律隆烈都是和衣而睡,这件战袍在救苏绣的时候,的确是扯破了不少地方。
“好。”耶律隆烈不疑有他,便麻利地脱下盔甲、金丝蝉衣、外袍。
“辛苦你了!”耶律隆烈把袍子递给苏绣,便找了一件披风裹上。
苏绣接过耶律隆烈递给她的袍子,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背对着她的耶律隆烈,脸上显现出一种视死的决然。
她拿过那个绣篮,挑了一枚绣花针,穿过绣线,一针一针地开始缝起来。
她缝得很慢,脑海里一幕幕地浮现出母亲的脸,舅舅的脸,还有靳州城破时犹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那些千千万万死在这个魔鬼刀下的大宋子民们,今天,苏绣就要为你们报仇了。
“啊!”食指尖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痛,战袍上染上了一点血迹。手指被绣花针刺破了,她有多久没有被针尖刺到了,那种刺痛的感觉仿佛又让她回到了小时候,她刚刚学习刺绣的那个痛苦而又快乐幸福的儿时。
“没事吧?”耶律隆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苏绣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眸里似是跳动着两簇火苗,盛着满满的关切。
“没事。”苏绣对着耶律隆烈一笑,挤了挤食指上的血,继续低头缝补着战袍。
看着苏绣有些瘦弱的双肩,耶律隆烈有些心疼,他在她的左侧坐了下来,柔声道:“别补了,上战场杀敌,补好了还是会……”耶律隆烈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止住了话,脸上有着讪讪的神情。
他偷偷瞧了一眼苏绣,见她的脸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受到影响。
“早点休息吧。”耶律隆烈现在和苏绣相处,总是那么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触痛了她心底的伤痕。那伤痛是他带给她的,但他也是身不由已,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去弥补。
此时的耶律隆烈离苏绣很近,近得连呼吸都是那么地清晰可闻。
机会来了!
她强制镇定着,但胸口却不受控制地起伏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么短短一刹那,心里转过了多少个念头。那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然,还有报仇以后畅快淋漓的快乐,或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一并涌入了心间。
“嗯!”苏绣轻轻应了一声,停止了缝补的动作,借着左手的掩护,她的右手慢慢地伸向了那个绣篮。
这是不久前有人送过来的,绣线和绣布的下面藏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
耶律隆烈微侧着身看向她,苏绣的脸上似乎显现着一抹娇羞,明显可以感觉到她的胸口在剧烈地颤动着。
她轻咬着嘴唇,唇上还是记忆中那犹如樱桃大小的一点嫣红,眼眸低垂着,浓密卷翘的眼睫微微颤抖。
他看着她,那心如擂鼓轻击,一种不受控制的跳动又传遍了全身。
八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她,她替他包扎完伤口时,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八年后,他第一次坐在她身边,她替他缝补战袍时,他又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八年前的那种感觉,更多地还是对妹妹的一种宠溺!
八年后的这种感觉,更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