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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道山清话。富丞相一日。于坟寺剃度一僧。贡父闻之笑曰。彦国坏了几个才。度得一个人。问之曰。彦国每与僧对语。往往奖予过当。其人恃此傲慢。反以致祸者。攽目击数人矣。岂非坏了乎。皆大笑。然亦莫不以其言为当也  邵康节。与富韩公在洛。每日晴。必同行至僧舍。韩公每过佛寺神祠。必躬身致敬。康节笑曰。无乃为佞乎。韩公亦笑。自是不为也  吕晦叔为中丞。一日报在假馆中。诸公因问。何事在假时。刘贡父在坐。忽大言。今日必是一个十斋日。盖指晦叔好佛也  张天觉好佛。而不许诸子诵经云。彼读书未多。心源未明。才拈着经卷。便烧香礼拜。不能得了  或问范景仁。何以不信佛。景仁曰。尔必待我合掌膜拜。然后为信邪。

可谈杨杰次公。留心释教。尝因上殿神考颇问。佛法大概。杨并不详。答曰。佛法实亦助吾教。既归。人咸咎之。或责以圣主难遇。次公平生所学如此。乃唯唯何也。杨曰。朝廷端款明辨。吾惧度作导师。不敢妄对。

春渚纪闻。龚彦和正言自贬所归卫城县。寓居一禅林。日持钵随堂供。暇日偶过库司。见僧雏具汤饼。问其故。云具殿院晚间药食。龚自此不复晚食云。

吹剑录。温公不好佛。谓其微言不出儒书。而家法则云。十月就寺。斋僧诵经。追荐祖先。

渑水燕谈录。近士大夫。多修佛学。司马温公患之。尝为解禅偈六篇云。忿怒如烈火。利欲如铦锋。终朝长戚戚。是名阿鼻狱。颜回甘陋巷。孟轲安自然。富贵如浮云。是名极乐国。孝悌通神明。忠信行蛮貊。积善来百祥。是名作因果。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行之诚且久。是名不坏身。道德修一身。功德被万物。为贤为大圣。是名菩萨佛。言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久久不可掩。是名光明藏。

佛祖统纪。司马光尝读文中子。谓佛为圣人。乃曰。审如是。则佛之心可见矣。乃作禅偈六首。其卒章云。言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为贤为大圣。是名佛菩萨。暇日游洛阳诸寺。廊无寂寂。忽声钟伐鼓。至斋堂。见沙门端坐。默默方进匕箸。光欣然谓左右曰。不谓三代礼乐。在锱衣中  祁公杜衍。以张方平佞佛。常笑怪之。有医者朱生。游二公间。一日祁公呼朱生胗脉。生谓使者曰。往白公但言看楞严未了。及至揖坐。谓曰。老夫以君疏通不意近亦阘茸。圣人微觉。无出孔孟。所谓楞严者。何等语耶。生曰。公未读此经。何知不及孔孟。因袖中出其卷。祁公观之。不觉终轴。大惊曰。安道知之。而不以告我。即命驾就见之。安道曰。譬如失物。忽已得之。但当喜其得。不必悔其晚也。

佛法金汤编。王安石。问张方平曰。孔子去世百年。生孟子。后绝无人。或有之。而非醇儒。方平曰。岂为无人。亦有过孔孟者。公曰。何人。方平曰。马祖一。汾阳无业。雪峰存。岩头奯。丹霞然。云门偃。王公意未解。方平曰。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公欣然叹服。后以语张商英。商英抚几赏之曰。至哉此论也。

青箱杂记。张尚书方平。尤达性理。有人问祖师西来意。张作偈答之曰。自从无始于千劫。万法本来无一法。祖师来意我不知。一夜西风扫黄叶。

唾玉集。张商英字天觉。号无尽。尝见梵册整齐。叹吾儒之不若。夜执笔。妻向氏问何作。曰欲作无佛论。向曰既曰无。又何论。公骇其言而止。后阅藏经。翻然有悟。乃作护法论。

佛祖统纪。庆历四年。谏议欧阳修。为言事者。所中下诏狱穷治。左迁滁州。明年将归庐陵。舟次九江。因托意游庐山。入东林圆通。谒祖印禅师。居讷与之论道。师出入百家。而折衷于佛法。修肃然心服。耸听忘倦。至夜分不能已。默默首肯。平时排佛。为之内销迟回。逾旬不忍去。或谓此与退之见大颠正相类。修初至师。揖就坐曰。足下远临。岂以西竺圣人之道。有合于心乎。修盛气以答曰。修学孔孟之道。窃有慕于韩子之壤斥佛老者。西竺之法。何所取焉。师正色而诘曰。退之排佛老。自比孟子之距杨墨。佛老大圣。非杨墨比。退之尚不可排。况今欲慕之者。昔者文中子之言。佛圣人也。而退之斥为夷鬼。此大慢之言也。修曰。学者废中说。史家不立传。退之绝囗而弗称。今师援之。谓佛圣人者。天下孰从之乎。师曰。文中子醇儒也。其得佐太宗。当不愧三代之治。其职居修史。必能列佛老于圣人。昔陈叔达撰隋史。避嫌于当世。而司马君。实作传以补之。退之蔽贤而弗称。岂天下之公心。皮日休谓。孟子荀卿。翼传孔道。至于文中子。司空图谓。天生文中子。以致圣人之用。故房杜之徒。恢张文武。以济贞观之治。此皆足以知文中子也。荀卿之徒。韩非尚刑名以害世。李斯焚诗书以亡秦。杨墨之祸。未至是也。文中子之门人。能以仁义之道。辅成唐家。以致治乎。若子云退之。徒立空言。不闻其徒有佐汉兴唐之效者。然则文中子之道。岂不愈于荀杨韩子。而后世学者。顾不之知邪。修曰。韩子之道。文中子不合者鲜矣。使其遇太宗。必大发所蕴。师曰。宪宗中兴之君也。退之不闻此时有所裨赞。乃以排佛老。为己功。欲自比于孟子之距杨墨。其好胜取名。若是之甚。且退之斥佛。为夷鬼者。请略辨之。佛圣人降自兜率天。托生中天竺圣王之家。何以夷称。佛圣人不生不灭。旷劫常存。人天之宗仰。何以鬼称。此非退之大慢语乎。退之七世祖韩耆。当后魏永兴。自赫连屈丐。来降拓□。由西戎归北狄。独不为祖讳。而反敢讪佛圣人乎。退之畏修史褒贬之过。而不思贬佛之过。为尤可畏。排老子为己任。而兄事毛仙。服其丹。卒疽发而殂。子昶校书不材。卒黜归。未数世而绝灭。其亦天刑人。祸之不能免乎。退之倡排佛老。足下今又和之。将使后世好名之士。援韩氏欧阳氏。以为法。岂不为盛德之累。谚言善骂者。人亦善骂之。足下旧着本论。孜孜以毁佛为务。安得众囗。不毁公于天听之前乎。足下之言。以搜狩丧祭乡射之礼为胜。佛之本是犹退之原道。而实未知道也。修大惊赧为之谢曰。修胸中已释然。将何以见教。师曰。佛道以悟心为本。足下屡生体道。特以失念。生东华为名儒。偏执世教。故忘其本。诚能运圣凡平等之心。默默体会。顿祛我慢。悉悔昨非。观荣辱之本空。了死生于一致。则净念当明。天真独露。始可问津于斯道耳。修自此颇有省发。及后入参大政。每誉于公卿之前。岁时书问。未尝绝。

佛法金汤编。吕公着熙宁中。知河南尹。元祐中。与温公并相。历事四朝。封申公。谥正献。晚年多读释典。益究禅礼。温公不喜佛。公每劝之曰。佛学心术简要。掇其至要而识之。大率以正心无念为宗。温公然之  熙宁间。王安石行青苗法。其子雱为崇政殿说书。阴为父佐务。新法必行。雱卒。公亦罢相。宴间中。一如梦寐。见一使领雱荷铁枷。号泣公前谓。获谴由行青苗法。公问使者乞解脱。使曰。建寺斋僧可免。由是舍宅建寺。为荐冥福。凞宁八年。公复相。一日奏事退。上曰。佛法于中国有补乎。公曰君子小人。皆知畏而从善。岂小补哉。

竹坡诗话。钱塘关子东为余言。熙宁中。有长老重喜。会稽人。少以捕鱼为生。然日诵观世音菩萨。不小休。旧不识字。一日辄能书。又能作偈颂。尝作颂云。地炉无火一囊空。雪似杨花落岁穷。乞得苎麻缝破衲。不知身在寂寥中。此岂捕鱼者之所能哉。解悟如此。盖得观音智慧力也。

青箱杂记。陈文惠公。悟性理。尝至一古寺。作偈曰。殿古寒炉空。流尘暗金碧。独坐偶无人。又得真消息  富文忠公。大达性理。熙宁余官洛下。公时为亳守。遗余书记为访荷泽诸禅师影像。余因以偈戏之曰。是身如泡幻。尽非真实相。况兹纸上影。妄外更生妄。到岸不须船。无风休起浪。唯当清静观。妙法了无象。公答偈曰。执相诚非。破相亦妄。不执不破。是名实相。既又以手笔贶余曰。承此偈见警。美则美矣。理则未然。所谓无可无不可者。画亦得。不画亦得。就其中观像者。为不得。不观像者。所得如何。禅在甚么处。似不以有无为碍者。近乎通也。思之思之。

避暑录话。范蜀公素不饮酒。又诋佛教。在许下。与韩持国兄弟往还。而诸韩皆崇此二事。每燕集。蜀公未尝不与极饮尽欢。少间则必以谈禅相勉。蜀公颇病之。苏子瞻时在黄州。乃以书问救之。当以何术。曰曲糵有毒平地生。出醉乡土偶作祟。眼前妄见佛国子。瞻报之曰。请公试观。能惑之性。何自而生。欲救之心。作何形相。此犹不立。彼复何依。正恐黄面瞿昙亦须敛衽。况学之者耶。意亦将有。以晓公而公终不领。亦可见其笃信自守。不肯夺于外物也。

续明道杂志。范蜀公不信佛说。大苏公尝与公论佛法。诘其所以不信之说。范公云。镇平生事。非目所见者。未尝信。苏公曰。公亦安能然哉。设公有疾。令医切脉。医曰寒则服热药。曰热则饵寒药。公何尝见脉。而信之如此。何独至于佛。而必待见耶。

东坡志林。苏台定惠院净人卓契顺。不远数千里。陟岭渡海。候无恙于东坡。东坡问。将什么土物来。顺展两手。坡云。可惜许。数千里空手来。顺作荷担势。信步而出  昙秀来惠州见坡。将去。坡曰。山中见公还。必求一物。何以与之。秀曰。鹅城清风。鹤岭明月。人人送与。只恐他无著处。坡曰。不如将几纸字去。每人与一纸。但向道。此是言法华书里头有灾福  石塔来别东坡。坡云。经过草草。恨不一见石塔。塔起立云。遮着是砖浮图耶。坡云。有缝塔。塔云。若无缝何以容世间蝼蚁。坡首肯之。

贤奕济南监镇宋保国出观荆公华严解。东坡曰。华严有八十一卷。今独其一何也。保国云。公言此佛语至深妙。他皆菩萨语耳。东坡曰。予于藏经中。取佛语数句。杂菩萨语中。取菩萨语数句。杂佛语中。子能识其非是乎。曰不能也。东坡曰。予昔在岐下。闻河阳猪肉甚美。使人往市之。使者醉。猪夜逸去。贸他猪以偿。客皆大诧。以为非他产所及。既而事败。客皆惭。今荆公之猪未败耳。若一念清净。墙壁瓦砾。皆说无上妙法。而云佛语深妙。菩萨不及。岂非梦中语邪  黄龙寺晦堂老子。尝问山谷。以吾无隐乎尔之义。山谷诠释再三。晦堂终不然其说。时暑退凉生。秋香满院。晦因问曰。木樨香乎。山谷曰。闻。晦堂曰。吾无隐乎尔。山谷乃服  韩侍郎宗古。以书问晦堂曰。昔闻和尚开悟。旷然无疑。但无始以来。烦恼习气。未能顿尽。晦堂曰。心外无剩法。不知烦恼习气。是何物。而欲尽之。从上以来。但有言说。乃是随病设药。若定有习气可治。如灵龟曳尾于涂。拂迹迹生。可谓将心用心。转见病深。苟明达心外无法。法外无心。心法既无。更欲教谁顿尽耶。

漫笑录。佛印禅师为王观文升坐云。此一瓣香。奉为扫烟尘博士。护世界大王。杀人不睫眼上将军。立地成佛。大居士王公。大喜为其久师多专杀也。

闻见近录。咸平县僧。藏佛牙一株。其大两指许。淡金色。予尝请而供之。须臾舍利。自牙中出。初如露。巡行牙上。或远数十步。求者辄得。予请至四十八粒。欲求为四十九粒也。经夕不可得。明日发箧。则已足其数。又或谓。有自甘露穴中出者。明日再往请之。不得。遂出陈州门十数里。请竟不得。因拜辞而归。拜起一粒。自甘露穴出。其大如菉豆。光彩炳然。后神宗迎之禁中。遂御封箧而归之。今人罕得见者  史朝请琳云。通判许州。有路分都监郭虞卿妻乳母。礼塔数年。礼数将满。尝以薏苡。记其数。薏苡忽自器中跳踯。视之舍利满前。皆自薏苡中出。凡得数勺。须臾所礼银塔中。灵光焕然。舍利如雨。又须臾乳媪。两膝生舍利无数。礼塔则舍利隐痛。媪益勤不懈数日。失塔所在。

笔记。山谷移监德平镇。过泗州僧伽塔。作发愿文。戒酒色肉。但朝粥午饭。如浮屠法。

冷斋夜话。陈了翁罪予不当。称甘露灭近不逊。曰得甘露灭。觉道成者。如来识也。子凡夫与仆辈俯仰。其去佛地。如天渊也。奈何冒其美名。而有之耶。予应之曰。使我不得称甘露灭者。如言蜜不得称甜。金不得称色黄。世尊以大方便。晓诸众生。令知根本。而妙意不可以言尽。故言甘露灭。灭者寂灭。甘露不死之药。如寂灭之体。而不死者也。人人具焉。而独饥不得称。何也。公今闲放。且不肯以甘露灭名。我脱为宰相。宁能饰予以美官乎。莹中愕然。思所为折难。予不可得。乃笑而已  陈莹中谪合浦时。予在长沙。以书抵。予为负华严入岭。有偈曰。大士游方兴尽回。家山风月绝尘埃。杖头多少闲田地。挑取华严入岭来。予和之曰。因法相逢一笑开。俯看人世过飞埃。湘江庙外休分别。常寂光中归去来。又闻岭外大雪作。二偈寄之曰。传闻岭下雪。压倒千年树。老人拊手笑。有眼未尝睹。故应润物林。一洗瘴江雾。寄语牧牛人。莫教头角露。又曰。遍界不曾藏。处处光皎皎。开眼失却踪。都缘大分晓。园林忽生春。万瓦粲一笑。遥知忍冻人。未悟安心了  朱世英言。予昔从。文公定林。数夕闻所未闻。尝曰。子曾读游侠传否。移此心学无上菩提。孰能御哉。又曰。成周三代之际。圣人多生儒中。两汉以下。圣人多生佛中。此不易之论也。又曰。吾止以雪峰一句语。作宰相。世英曰。愿闻雪峰之语。公曰。这老子尝为众生。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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