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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按:景濂此议作于至正间,予尝闻前辈云:《禹贡》曰“导河自积石”,未穷其源也。汉张骞云“河有两源,一出于阗,一出葱岭”。唐薛元鼎云“得河源出昆仑”。盖皆传闻耳。迨元起朔漠,太祖征西夏至黄河九渡,盖在昆仑西南。宪宗命加烈征西域,六年拓地四万里,而河源则在域内,所谓星宿(河)[海],得之目睹也。景濂引援示人详矣。若夫治河多分其流,亦确论也。

黄河故道。

古自阳武北新乡西南入境,东北经延津、汲、胙城至北直隶浚县大伾山北入海,即《禹贡》导河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处。《地志》:魏郡邺县有故大河,在东北直达于海,疑即禹之故河也。周定王五年河徙,则非禹之所穿。汉文帝十二年,河决酸枣,东南流经封丘,入北直隶长垣县,至山东东昌府濮州张秋入海。五代至宋,两决郑州及原武东南阳武,南流经封丘于家店、祥符金龙山、陈桥,北经兰阳、仪封入山东曹县境,分为二派:其一东南流至徐州入泗,其一东北流今会通河。国朝洪武七年至十八年、二十四年,阳武、原武、祥符凡四度淹没护城堤,又决阳武西南,东南流经封丘阝歨门、祥符东南草店村,经府城北五里,东过焦桥,南过苏村,至通许西南分九道,名九龙囗。又南至扶沟、太康[州]、陈、项城诸州县境,入南直隶太和县合淮。正统十三年河溢,仍循阳武故道直抵张秋入(海)[河],今皆淤为平地。其自荥阳县筑堤,至千乘海囗千余里,名金堤。自河内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抵东郡平刚,西北抵黎阳观下,东北抵东郡津北,西北抵魏郡昭阳。人自汲县筑堤,东接胙城,抵直隶滑县界,西接新乡获嘉县界,东南接延津县界,名护河堤。在荥阳县东南二十里中牟县东北境,名官渡,即曹操与袁绍分兵相拒处,筑城筑台,皆名官渡。在汲县东南境,名延津,置关亦名延津,又置关名金堤。在新乡南境有渡,皆因河徙而废。国朝于祥符县置清河巡检司,清河、大梁、陈桥三驿,陈桥递运所。封丘县置中滦巡检司,中滦、新庄二驿。仪封县置大岗驿、大岗递运所。通许县置双沟驿。太康县置仪安驿、长岭递运所。新沟县置崔桥驿。陈州置宛丘驿、淮阳递运所。项城县置武丘驿。皆因河徙而革。

黄陵冈之囗塞于弘治乙卯,筑三巨坝而防护之,逼水南行,运道无虞矣。正德癸酉,巨浪横奔,头坝、二坝俱打在河南,止存三坝,暴水涌冲,坝去十分之八。总理副都御史保定刘公斋沐一祭,追去百二十步。事闻朝廷,天子遣刘公谕祭谢焉。

元顺帝至正二年正月,左丞相脱脱用言者,于都城西开河置闸,引金囗浑河之水东流,达通州,以通舟楫。廷臣多言不可,而脱脱不纳。左丞许有壬言:“浑河之水湍悍易决而足以为害,淤浅易塞而不可行舟。况西山水势高峻,金时在城北流入郊野,纵有冲决,为害亦轻。今则在都城西南,若霖潦涨溢,加以水性湍急,宗社所在,岂容侥幸?设使成功一时,亦不能保其永无冲决之患。”帝不听。河成,果水急泥壅不可行,费用不赀,而卒以无功。金囗在都城西三十五里东麻谷,即卢沟东岸。今都城南有三里河,又东南有十里河,城壕水涨,自正阳桥东减水桥下入三里河,经十里河至烟墩港入浑河,或以为即脱脱开金囗河之故道。

按:《元史》言,至元二十九年,郭守敬开通惠河,舟自通州达都城,免都民陆挽之劳。三十年,漕司言:新开闸河,引榆、浑二河上源之水,故通州河道三十余里浅涩,粮船不通。《史》又言,至正二年,丞相脱脱开金囗河,引浑河之水。河成,水急泥壅不可行。以郭守敬事观之,浑河水既可引自通州至都城,河亦可通。以漕司言及脱脱事观之,浑水既不可引自通州至都城,河亦不可通。二者所纪事实相悖。本朝通州至京师自来陆运,虽屡有言者欲开河通舟,而竟不能行。愚意元始开通惠河,导神山泉过双塔榆河,则榆河亦引而西至都城,南又引浑河注之,二水相合,故水盈溢而舟楫行焉。其后值时亢旱,二河之源以及诸泉皆微细,故河浅而不能通舟。漕司言因引浑、榆二河上源之水,故通州河道浅涩,殊不知浑、榆二水虽引入新开闸河,而其下流亦必至于通州,别无走泄,其浅涩不能载重者,乃时旱水涸之故,非引其上源之所至也。至于脱脱开金囗河,则因开河之始偶值浑河泛溢而至壅淤耳。若当水势平缓之时引之,而又于分流之处为之节制,未必遽尔泥壅也。使果水性善淤,如是则自卢沟以至通州浑河经流之道至今淤为平地矣,岂理也哉?盖陆运车户得利,而漕卒受害。元时亦多陆运,故接运粮提举司有车户之设,隶都水监。漕司之言,未必不惑于车户之私,因时亢旱而为沮废之计者。今若不惑,群议修复元之旧河,导引西山诸泉尽归一河,以达于城之西,于双塔之开渠引榆河入焉。又于渠囗置闸,以待天旱水微。于榆河东流之处筑坝,遏水西出闸囗,由渠以达于都城之西。雨潦水涨浃,但令水东由故道以杀其势。又寻金囗河故道而开浚之,筑长堤于浑河之东岸,而置闸于分水之囗,设官卒以守。水微则开闸以纳水,水涨则闭而筑之。水由一闸囗来,势不全注,旁又有堤,正如宁阳置堽城闸坝之法,既不淤塞,亦不为害。如此惟大旱之岁舟不能行,雨若时降,上源有水,舟必可通,使漕军免四十余里陆运之劳,其为利可胜言哉?况近京之地土性坚实,水之所经,遏塞导引,其法易施。若以为此河经历贤哲多矣,果可漕运,必不至今日。是不然,水性有定者,利害易见,其盈涸不常者,不可即一时之事而昧变通之宜。苟遏引有方,未有不可兴利除害,岂可以前人所及为而遂弃不为哉!且元郭守敬始开通惠河,舟至横水浑,舳舻蔽水,则前人固已为之而有验矣。有志于兴水利者,不可不知。

巡按直隶监察御史某具奏,其略曰:切惟天生水利,本以为人顺而成之,斯为大智。我朝建都胜地,设漕运以给用,复自真、扬至通州,避海涛之艰险,就里河之便途,闸坝相沿,亭候相望。太宗文皇帝贻燕之谋甚宏远,而尚书宋礼、平江伯陈瑄赞理之功亦岂可诬哉!自通州至都城仅五十里,原有闸河一带,废渠设卒,故闸置官,非无为也,而乃未究其志。漕臣题奏,奉有明旨,而竟莫之举行。京储之陆挽,穷军之受累,非一朝一夕矣。以此五十里之近,一衣带水之河,前元以一人疏凿而有功,今乃累经建议而未就绪,一难一易,夫岂无所自哉!访得前元河道,在于宫墙外边,经过西山诸水,从青龙闸、海子合流于大通桥,水源盛大,水势汹涌。庆丰、平津、通流等七闸略加挑浚,以时启闭,则水易聚而漕艘可行。数世之享其利者,职此故也。今此水从皇城中金水河流出,非复曩时故道。禁庭潴水深广处甚多,则其流之出于外者微细,而其趋于河者缓弱。七闸相去五十里有几,而高低就逾五十尺,势甚直遂。夫水性本趋下者,流既微弱而势又直遂,故易涸而难盈,易泄而难聚。所以永乐年间,曾于此河搬运大木,即今营建木植并竹木杂料,皆从此河而入。积至月余,而后可剥运一次。若粮船一齐涌到,七闸并启,上源下来,下流不接,固有经十余日而一船不得渡一闸者。水行之迟,不如陆挽之速,故宁就车驴之多费,而不图船价之轻省也。所以累经建议,或忽之而不修,或修之而未得其利,视有用之河为无用之水。先朝之志终于未究,贫军之苦终于不甦也。为今之计,合无因七闸之遗址筑五坝之新制。又于其旁各置减水闸一座,晴旱水小则储蓄而不泄,雨涝水大则疏通而不壅,每坝内置剥船一百只,每船可载一百石,鱼贯而行,昼夜不息,一昼一夜,可运数万石。到大通桥京仓之东,通计一百余日而可运完矣。车辆脚价,每两八石。运船一只装三百石,该车脚三十七两五钱。剥船价每两可百石,运船每只三百石,该船价三两。车价用其十而船价用其三。大通桥沿河起盖仓屋数十间收贮,剥到粮米次第挑赴京仓。坝内合用船只,或漕运自备,或张家湾居民车辆之家亦听造船。 利在河,生理用力少而成功多,亦何嫌何疑而有前隙哉!况各闸土石见存,官吏、闸夫见有不必添设。再照大通桥至阳朝关相隔四里二十九步,旧有河二道,今筑城壕矣。应否开通,取自上裁。若必为固城之计,而不欲改辟此河,则四里之脚价费亦不甚多也。再照自通州南门起至张家湾广利闸一十一里,长一千九百八十丈,系前元旧行闸河。通州西水门外小板桥以西,原有旧城河一道,至西北城角转至北门土坝,止共长三百五十余步。以今年春夏间参将王佐督促运船,由张家湾至通州东城门下搬入通仓,就省脚银一万三千余两。倘蒙差官相度疏通,径达里河,则所省实多,又不止于万余两之脚价而已。

总兵官顾仕隆议曰:每年各卫运粮,多至六七月内到京,彼时农务正忙,大雨不时,车辆数少,泥淖难行,须用厚价雇车,方肯装载,往往脚价使用不敷,揭债上纳,展转迟误。臣等思得京城大通桥至张家湾一带河道,乃元时转运通渠,国朝永乐间设立漕运,循其故道,船得抵京交纳。自后张家湾水旱,剥船人户与夫包揽光棍之徒要得窃取漕利,巧生奸计,妄言摇动,遂将此河废坠不行。正德元年,有建议者复举兴修,题奉钦依,工部差官会同漕运参将梁玺,用银二万余两,雇倩夫匠,重加挑浚,粮运又曾抵京上纳。未几,复被前项积年奸徒设计阻滞,仍前不行。近年营造大木,悉由此河拽运到京。即此度之粮船,纵曰难行,剥船必有可行之理。或者以为地峻水急,不能由闸而上。臣等愚见,若将此河原设五闸少加修理,每闸下板六七块,水大听其漫流,水小任其积聚。每闸审度河道宽窄,各造大小剥船五十只,共船二百五十只。每只用军四名,共一千名。候北直隶总下官军运粮到湾之时,借用驾使,恐不能济,一听参将王佐委官雇人撑驾。本总把总并该运官交粮米盘上剥船,连军协力挽拽。参将王佐总为提调,催督逐闸盘运,虽遇阴晴泥泞,亦可达京,大意相同浙江各坝盘船之法。若或天晴,亦听分雇车脚,水陆并进,庶获济益。臣等每见漕运日困,使用日繁,若专守旧法,恐难拯救。此河行亦可少杀车脚之费矣。如蒙乞敕该部从长计议,臣等于淮扬地方动支漕运官银,雇募夫匠,打造剥船、置办囗袋,完日,送参将王佐处,听其委拨官军管领。船行之日,省出脚银以备下年添造剥船,并各闸及近城地方盖造厂房,堆放粮米,以防阴雨。(謄)[腾]卸剥船,毋使停滞。若有假势要名色包揽囗袋,及车户光棍人等,敢为倡率妄言沮坏,或别生奸计,盗决河防,听科道官参劾,并行参将王佐督问,通州分守等官访拿问拟,重罪枷号,仍发边卫充军,庶奸徒知警,浮议自息,而漕运可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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