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蓦然涨得通红,整个人就跟被惊吓到的刺猬似的,猛的把全身的针刺立起,齐刷刷对着眼前的男人:“我们离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谈?”
她旧事重提,刻意忽略他那股正源源不断往她身上笼罩的压迫感。
卓然叹了口气,上身又往前倾了几分,几乎在双唇快要贴上她面颊的时候,把搁在一旁的毛呢大衣拾起。
两人离得太近,近得她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轻缓的呼吸,而随着一阵温热暧昧的气息在耳边拂过,没等她闪躲,他贴着她的耳畔呢喃道:“果然,你还是在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明雅吃惊的后退,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有没有听错,这种蕴含着暧昧到无法抑制的声音居然出自卓然,而他说话的对象是她……他在跟她调情吗?
用力的掐了一把手心,直到一阵刺痛袭来,她这才勉强扯回那颗正在满屋子乱飘的心神。
明雅努力避开他的眼睛,沉声呵斥:“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就给我一句话吧,这婚你是离还是不离。”
“明雅……”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此时卓然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算了,先吃饭吧。”
明雅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站在原地不动,她不傻,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坚定立场,只会落下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下场。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卓然看着她微拧的眉头,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却被明雅一个闪身躲过。
她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心底深处的悸动,摇摇头语气认真的说道:“卓然,我知道自己论心计、论手段,都是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曾经伤害过你,我在这里真心诚意的跟你道歉,明天的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只等手续办妥就会离开这里……你就不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爽快点,别再把我当猴耍了?”
她试图平静的把话说完,可每说一句都像刺进肉里,最终疼得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收起唇边的笑,卓然冷然的看着她,似乎在目光相对中,他看到两人之间隔的一堵墙,一堵新生的——无形的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道隔阂在明雅心中逐渐成型,虽然不易却也用着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将他推开。
“明雅,你严重了,我对你一直很认真,从来没有要耍你的意思。”卓然话中透出些许无奈。
“如果没有,就跟我离婚。”明雅语气强硬,她不会忘了今天上来的目的。
“好,但是在谈话之前,我们得先填饱肚子。”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张如沐春风的笑脸,“赏脸陪我吃个饭?”
明雅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而后扫了眼自己的衣着,她不认为这身寒酸的穿着适合跟他一起走入那些一顿饭就是她一年薪水的高级餐厅。
琢磨半天,她突然气势汹汹的问:“吃完就谈吗?”如果忍一忍能达到目的,她愿意忍。
“是。”
“你保证?”她狐疑的瞪着他,自己被耍的次数还少吗,俗话说得好,吃一蛰长一智,没有书面约束,她弄个口头承诺也好啊。
卓然摇摇头,无奈的看她一眼:“我保证。”
晚上八点。
两人离开卓氏大楼以后,卓然随便在周围选了一家西餐厅,规格不大,环境布置得却很温馨。
在明亮的灯光下,干净的桌布,精美的餐具,光从店里的装潢就能看出老板有着不错的品味。
而且这家餐厅的消费水平较为偏向平民化,菜价都不贵,应该是卓然在看出她的窘迫后,特意做出的安排。
说实话,明雅在心里对卓然是感激的,至少他大少爷没有一时兴起,拉着她这小穷酸上那些个非富即贵的高级餐厅……
扫了眼周围行色匆匆的服务员,她估摸着这里的生意应该不错,目光又落回对面的卓然,只见他慢条斯理的翻阅餐单,少顷,绅士的询问她的意见。
“想吃什么?”
“随便。”明雅皱起眉头,收回到处找寻的目光,一时不解,总觉得有一道视线正不偏不倚的胶着在她身上。
“没有随便这道菜。”他抿着唇笑。
“龙肉。”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卓然没有回话,礼貌的点了两份牛排,而后便开始坐在椅子上喝咖啡。
明雅对黑咖啡不感冒,可瞧着卓然那从容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对着杯沿轻抿一口,随即整个人跟吃到黄连似的,“呸”的一声将杯子推得老远。
卓然淡定的瞧着她,虽然不说话,可从他眼中溢出的笑意里,明雅光用大腿想也知道,这只老狐狸一定在嘲笑着她。
幸好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
没多久,明雅面前就出现了一块八分熟的牛排。
手执刀叉,她默默扫了眼对面优雅进食的天仙,咽咽口水,又把目光放回自己那块只有巴掌大小的牛排上……
这么小……塞牙缝都不够啊,老板能不能给她上一只北京烤鸭,她保证啃得骨头都不剩!
不过跟卓然吃饭有一个好处,在他独到的品味下,所挑选的餐厅环境,食物素质都不会太差。
明雅舔舔唇,看着服务员摆上来的饭后甜点,一个色相粉嫩诱人的雪糕,笑开了眼。
执起小勺子,她慢悠悠的把雪糕中的草莓送进嘴里,随着舌尖触及到雪花冰凉馨甜的味道,她忍不住小小的抖了一下。
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这种冰淇淋了,果然价钱摆在那,跟普通超市卖的就是不一样。
“少吃点,对身体不好。”卓然笑道。
明雅垂着脑袋没回话,面上虽平静,可心里却翻天覆地捣个不停,抽空她偷偷觑了他一眼,一时不习惯,原本在她面前冷得跟块冰似的卓然,怎么才几年没见,就跟消融的冰山似的变得如沐春风。
明雅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琢磨,她爸在几年前去世,遗产全给二姨占了,相信再过不久,会通通落入她小弟的口袋,换句话说,现在方家的产业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就是个一穷二白,每个月领几千块薪水的打工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