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暮春,天气初炽,银莲花次第吐蕊绽苞。
这种莲花白瓣黑蕊,姿态殊异,香气淡远而长久不散,更有自成云雾作仙葩舞风之妖质,故而追捧者多,歆羡者众。
自然而然的,此花各种娇贵,对于生长环境无限挑剔,开花时也格外任性:太阳大了嫌晒不开,阴天了嫌冷不开,人多了怕吵,人少了怨冷清。
当真乃花中奇葩。
蓝煦得此花青眼,妥帖护养是一定的,大加利用是不用考虑的。
似赵姓某钱迷那种价高者得的低段位,必须有,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地偷偷有,不宜成为主要利用方式。
所谓权贵豪横,富商名流,最好附庸风雅。高瞻远瞩的统治阶级头一碰脑袋一拍,以花之名,大兴年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比划间,天下英才自入其彀,方可称高。
于是乎,皇城蓝域日益热闹,各大店小铺客似云来,珠宝啊衣服什么的,跟不要银票似地往回抢,银票跟越花越多似地朝外丢。
于是乎,皇城外的月老庙里,等待银莲花开等得没了耐心的赵大小姐叉着腰仰着脸,完全将对那朵矫情花的怨念转移到了十分耐心地摇着姻缘签的某人身上。
“喂,你到底打算摇到什么时候?”
“摇到上签为止。”
红袍笼金纱的酷帅男人捡起落在地上的朱签瞄一瞄,果断丢到一旁,继续专心致志地摇签筒。
他身后排着的成百上千号红尘男女,或为他美色所迷,或为他气势所慑,别说没个出声抗议他占用大家伙儿时间的,就连提醒他“签筒里只有中签与下签”的都没有。
赵明月捂着脸蹿上青苔石阶,劈手夺下签筒攘到他身后那人怀里,扯起他就走。“我们去挂同心结。”
不情不愿被她拖着走的男人阴容散尽,笑颜刹那惑人。
月老庙后院同样人潮汹涌,不过往姻缘树上挂同心结不用排队,某些人可以往累死里折腾。
同心结编得很漂亮,红通通的飘带两端还体贴地缀了小小的袋儿,装进几颗花生桂圆红豆莲子百合红枣神马的,拿着看好兆头,往上抛好上树,等到树上挂不下了,庙祝随便收一收,就能熬一锅营养全面的八宝粥!
赵明月抚摸着有些粗糙的不明材质,一脸不忿:“悠悠啊,你说金钱能买到姻缘吗?”
“能啊。”
蓝云悠自身后抱住她:“要不是我有钱有势,怎么能留得下你做丫鬟,做女人,做--”
“那是你仗势压人不要脸!”
“玉儿,”
蓝云悠忽地转过嗔怒佳人,满眼认真:“我觉得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我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赵明月无语翻白眼,某些人越发欢生:“我还发现了,金钱不仅能买到姻缘,还能买到快乐。”
“这就是你丢五两给卖同心结的还不让人家找你钱的理由?”
得亏不是五十两,不然还不得难过死她!
“不是不是,”
大手谄媚地捏着巧肩。“我指的是,你先前在金玉堂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活样子。”
螓首偏,灿眸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