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手捂住他肚子上的血口,却又怕造成他的伤口感染。白缨没有照顾动物的经验,难道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谢大侠死在她的眼前吗。
依稀记得这家伙每天晚上都会用自己软乎乎的毛温暖她的身体,早上,是被它湿漉漉的舌头给舔醒的。白缨是有洁癖,或许这些事情放在上个月前,她肯定不能理解如此行为。但只有真正实践过了才知道,在一个人山穷水尽的时候,能有人帮助他,哪怕对象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动物。都是件极其令人感动的事情。
她不想让狮子死,却完全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救它。什么叫做无力感,白缨今天切身体验到了:呼吸急促,双腿发软,手脚冰凉……
“白缨。”
阿杰蹭到白缨身边,她的眼眶红红的,双眼盯住奄奄一息的狮子,没有理他。
“白缨,别哭。”
谢大侠肚皮上的血仍不断地流着,像是永远也流不完似地。
虽然白缨没有说话,阿杰却下意识地认为这种哭泣是不开心的,就跟下午看见的一样,会令他的胸口跟着一下一下地抽痛。
“白缨,谢大侠,没……”“事”字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忽然转过头,美眸愤怒地瞪向他。
“你还是不是谢大侠的朋友?它都变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说他‘没事’?你的心难道是铁打的,它招你惹你了,犯得上你这样冷淡地对他?我!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其实,白缨并不是真心想要责怪阿杰的。相反的,她心里清楚阿杰这样说,定然是单纯地希望她不要因为谢大侠的伤势难过。但,当一个人惊恐或焦急到了一个极限的时候,他势必会寻找宣泄口。而对于脾气不好的白缨来说,她发泄的方式自然是——吼骂,吼骂向来乖顺的野人。
在这片树林里,只有狮子和野人是白缨的朋友。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在乎他们。白缨在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她却没有考虑到的是,总被她称之为“呆瓜蠢驴”的阿杰,不可能会想到这么多。
因为她脸上的怒气,阿杰不再肆意开口了。伸出来的手倏地放下。他以刚刚的姿势安安静静地蹲在她的身边。许久,有些僵硬的声音自他的嘴里吐出。
“洞穴外面,草,可以止血。”
阿杰不是不关心谢大侠。而是长期生活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受伤的事情并不少见。原本,在这样强者生存的动物界里,生死就不足为奇,再加上野人一心想着不要让白缨担心,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如此淡然。
也不是说看轻生命,长期生活在洞**的他们,逐渐懂得了用仅有的东西来照顾自己。识辨草药或许是一些智商稍微高一点生物的一种本能。
以前野人和狮子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常常都是谁受伤了,另一个采药帮对方在伤口上敷一敷。好在,也许实在幸运的缘故。两个家伙竟然都如此安逸地活了下来。
“就是外面那块草坪?我不认识药草,你带我去。”
阿杰乖顺地点点头,白缨一喜,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双眼猛地一亮。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便按着野人所指的方向跑出洞穴。
那般急切,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白缨没有注意到,甚至是忽略了身后阿杰,宝蓝色的眸子里徒然蒙上的一层黯然……
如果阿杰不说,白缨不可能会知道这片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草坪,会有这么多珍惜的草药。这个头圆圆的,可以止血;这个三片叶子的,可以治咳嗽;而这个带点红色的花,则可以祛痱止痒……
不过。
现在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就这个五片叶子的东西?要摘多少?”
“这么多。”阿杰将手放在她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由于谢大侠伤口面积比较大的关系,拔草药也是一项大工程。要让药汁充分在伤口处浸透。所以必须准备几大把的样子。“你也帮着我拔,我害怕谢大侠等不了那么久。”
话落,身旁没有人声回答。却传来了窸窸窣窣拨弄草的声响。
白缨吸了口气,勉强自己拔草的时候,手不要颤抖得太厉害。她希望药草对狮子的伤势有用。她能为谢大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是这样把它们给捣碎吗?我问你话呢,别推我。”
忽然感到肩膀上被人拍打着,白缨直觉那双手是野人的。忙着手上活儿的她没空转头看他,颦了颦眉,继续用石头捣着刚摘好的药草。
“要你别推我,好好摘你的药。”
“……”
“喂,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要你别……呃。”偏过头,发现离她远远的阿杰正以无辜的眼神与她对视。这么一来说明,刚刚推搡她的人并非是阿杰,那么难道是……
白缨蓦然头皮发麻,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多了一块阴影,又把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道浑厚的男性嗓音忽地传入她的耳畔。
“小姐,请问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虽然伤口很深,但好在骨头没有断裂。”
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将剩余的绷带放至旅行包内。他叫做刘逸,是白缨他们出去采药的时候,遇见的野外探险者。
由于常年在野外生活,刘逸会一些简单的包扎也携带了一些从城市里买来的药水。这对于身负重伤的狮子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真的非常感谢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太客气了,我也只是帮着包扎了一下。功劳还是归在你们采的药草上,止血能力这么强的药草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刘逸的语气里不乏惊叹,他依旧友好地笑着,视线在狮子和野人身上打转。“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能和这种巨型动物生活在一起。要不是看你的这身穿着,我还真会以为,你和你身边的这只野人属于同一品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