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窃窃私语起来,都在猜测莲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竟让一向狂妄自大的杰克发疯一般跑出去。
莲丝毫不在意大厅中的目光,看了看手表,只要最后的展览完成。她就会乘坐最早的航班离开中国,下一站吉隆坡,若是这一次惊天偷盗能够完成,她的名字将会被整个世界所熟知。
当初丢弃她的那些人,当初欺辱过她的那些人……呵呵,饥饿又如何,寒冷又如何,她流浪在各个城市,吃着各种作呕的垃圾饱腹,所有忍受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让所有人知道她,永远记住她。
穿着银灰色修身礼服的中年男人,他走到了大厅前面的展览台前。透明的展览台,被刺目的灯光照亮,像是冰冷的手术台一样。所有的名品都会被送上去展示,解剖出它所有的价值。
这是最荣耀的时刻,也是最现实残酷的时刻。所有的人都爱极了这一刻,也恨极了这一刻。
“先生们,女士们,宝物展览的时刻到了。”他握着麦克风用激扬的声音念出这句话。
莲很少会和组织里面的成员联络,所以俱乐部中的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面孔。
但中年男子举手投足间的礼仪和气魄,可以看出他是个领导者,身处上位。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向展览台围了过去,想要看清楚上面陈列的每一件顶级珍品。
只有紫色的身影,孤寂而绝然地站在远处。只是小孩子们虚荣的游戏罢了,莲沉默望着他们贪婪沉醉的嘴脸之后,忽然觉得很无趣。
“第一件是价值五十万多的红宝石”声音落下后便响起一阵议论声。
“真是厉害……”
“第二件是唐朝玉璧”中年人的声音响起之后,紧接着是碎裂的声响,“可惜是件赝品,简直是对组织的侮辱。”
“真可怜,让我看看是哪个傻瓜。”
“几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杰克,该把你的‘胜利品’拿上来了!”中年人朗声喊道。
刚刚还是志得意满的年轻人此刻满脸的躲闪,他转身看了一眼莲,紫色长裙的女子面无表情,雪融的双眸淡淡看着他。
他感觉到莲不会插手这件事情,杰克的脸上立马换上了往常骄傲的神情,既然他都看不出来这些人也不一定能够看出这幅画是一张赝品。
当画卷徐徐展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竟然是梵高的《鸢尾花》,他的身价只怕要立马上涨了!”
“但愿是一张赝品,不然这幅画的价值将难以估量!”
杰克的脸上还满是自信的笑容,中年人久久没有给出回答。他用放大镜一遍遍地审视着作品,假如是赝品,怎么可能画面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如此完美?几乎是原画的克隆。但这么多年积累的鉴赏经验让他觉得这幅画有问题。
莲如此高傲的性格,她一定不屑于开口捅破。当初她换上赝品就是为了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莲就更不可能承认这幅画是她的手笔了。
他在心里这样盘算,余光瞥向莲,看着那淡然不动的紫色倩影。杰克嘴角的笑容像是熟透的果实随时都会炸开。
可惜这样饱满刺眼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所有人惊恐的呼声中,他瞪大了双眼,“不可能!”他捏着嗓子尖叫了起来。
在放大镜下,这幅画竟然烧了起来。
“快来灭火!”中年人丢开了放大镜,整个大厅里一片混乱,保安七手八脚将名画上的火焰扑灭,但依旧没能救下这幅画来,“梵高”的《鸢尾花》烧成了灰烬。
莲精致的面容依旧一片平静,水晶般剔透的眸子泛着微凉的光芒,似乎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大厅里回荡着杰克绝望的嘶吼声。即将到手的荣耀顷刻间被砸得粉碎,主持这场展览会的中年人静默地站在一盘,修身的西服上泛着冷光。
他望着这一切,眼底划过赞许的笑意,“这幅画是难得的赝品,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以假乱真,莲你说是不是?”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转过身望着紫裙华美的女子。精致艳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所有人都在猜测莲与这件事情的关系,从她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一点破绽来。果真是独特而缜密的女子,谁也看不透她。
“莲小姐,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幅画是你的手笔,在颜料中你加入了硫磺,只要遇到高温就会自燃,不会留下一点证据。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更不会有人看出这是谁的手笔。”
大厅中的惊叹声响起,看向莲的目光敬佩到狂热的地步。落一步看十步,这是对弈中的高手,莲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是或不是,你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吗?何必要来问我。”莲的声音清浅,冰封淡然的脸上闪过不屑,这个中年人一边在试探她一边又想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管是他出于何种目的,这种做法都让她不悦。
中年人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不应该是大方承认接受所有人的赞叹吗?僵硬的脸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是八面玲珑的亲和微笑。
莲的眼睛眯起,月牙般的弧度闪烁冷光,“能调动所有人的视线和心理,能这样快的转化脸色,这个中年人绝不是一般角色。盗贼只是他的身份之一,其他的身份说不定……”
不是政客就是商人。
“莲小姐,接下来是你的‘胜利品’的展示时间了,所有人都很期待这一刻!”他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蛊惑,让所有人都格外期待起来。
要是她拿不出昂贵的“胜利品”,她的地位将会在组织中一落千丈,所以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莹白的小脸对着所有人,唇角绽开,层叠妖娆。窒息的美,逼人而至。
紫色的长裙摇曳,高跟鞋踩在黑色地板上步步生莲,“怎么会让大家失望。”强大而自信的气场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君临天下的气势。
凝素的小手捧出了画卷,中年人双手接了过来,姿态谦卑而郑重,显得有些滑稽。像是接过圣旨的奴才,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似乎莲的身份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只一眼就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下去。
结果画卷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展开之后,他滴水不漏的笑容就再也露不出来了,只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去看,恨不能将眼珠拿出来扔过去看个清楚。
“这幅画是达芬奇的旷世之作——《最后的晚餐》”说完他难以置信地看了莲一眼,幽幽晃动的目光中像是隐藏着巨大的野心与他脸上亲切的笑容一点也不相称。
他戴上了白手套,用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之后,惊叹出声“是真的,是卢浮宫中的原画。”
本来应该窃窃私语,赞叹嫉妒的人群震惊之下,竟没有一个人出声。整个大厅中因为莲再次陷入沉寂。
“不,不可能!”被击垮的杰克癫狂大叫,往日骄傲的少年此刻却成了疯子,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展览边站着的中年人。
中年人摇摇头,“死心吧,这幅画是正品,千正万确。”
少年的目光阴冷刺骨,像是一匹被比如绝境的饿狼望着莲,眸子中一片嗜血的赤红色,“莲我要杀了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说着他竟然从西服中掏出一把刀来,快步向莲扑去。因为极致的愤怒,他的动作极快极狠,没有人能挡得住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下。
莲只是静静地站着,宛若一朵绽放的紫罗兰,淡雅自若的气质,让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惊世神偷难道会葬送在一个下等垃圾的手中?很多人都遮住了眼睛,不忍心看到璀璨的星辰就此陨落。
她伸出手指打了一个响指,惊人的爆炸声响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啊!”惊心动魄的惨叫声响起,听着便是极痛。但这声音绝不是莲清冷动人的声音,是男人的惨呼声。
当大多数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杰克躺在血泊之中,他握刀的右手不见了。地板上绽开的血迹恍若是浓墨艳彩的油画。
所有人都在惊慌不安,中年却笑意浓烈,不愧是他选中的人。足够的睿智,足够的身手,足够的冷血。
高跟鞋缓步而来,裙裾摇晃,看莲走路绝对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现在,莲如同死神般冰冷绝望,她的每一步都让所有人恐惧。
“我本来不想引爆你衣服里面的C4炸弹的,只有很少的量,是我上次在卢浮宫用了剩下的。”她云淡风轻的讲着,似乎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话锋猛然一转,“但足够毁掉了一只胳膊还有你未来的人生!”
“怎么会,怎么会”杰克因为疼痛不同抽搐着,“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安装的?”
“在你用手指着我叫嚣,而我用手‘缓缓’推开你的那一秒。只要一秒钟的时间,就决定了你的一切。现在明白我和你之间的差别了吗?”
莲脸上的笑容艳若桃李,幽冷的眸子却没有一点笑意,幽潭般深邃冰冷,叫人不寒而栗。杰克像是看见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他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在昏死之前,杰克不忘尖锐地嘶吼出声,“我诅咒你将会失去一切,永堕地狱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