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低笑几声,嗓音低而滞缓,“那就留下你这张脸罢。”
在秦无色还没细细品味他这句话之前,他广袖漂亮的扬起,飘扬间如回风舞雪,漫不经心的下令,“此人冒充明德王爷欲行谋害之事,拿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个完美到找不出一点瑕疵的大秦玉人,能是那么轻易能冒充的么,可秦晟裼言之凿凿,加之江湖中亦传言有易容术一说,他们在思忖须臾后,便听令提剑略有犹豫地向秦无色而去。
宫婢们显然没料到这种景象,个个花容失色不禁惊叫,秦晟裼却是坐回贵妃榻上,悠哉游哉,“小桃子,奉茶来。”
秦无色先只是只守不攻,但显然秦晟裼并没有同她开玩笑,围住她的数名禁军全都不遗余力地想要逮住她,闪避过一道银芒,她转首,“你把华莲怎么样了?”
秦晟裼轻抿了一口清茶,长舒一口气,低头轻笑,“说起来,那张脸……还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秦无色皱眉,他的话很是耐人寻味,此刻她却无暇多想,手腕微转,银丝蜿蜒破空,如有生命力的银蛇,穿刺过一人的喉结,再疾速以不可思议的诡异蜿蜒,精准无误地刺入另一人,几乎一瞬,十人尽毙。
她长指一拢,银丝浸染鲜血,斜斜如蛇信吐露,汇成一道凌厉银芒,径直向秦晟裼掠去,他瞳眸微缩,手中琉璃茶盏轻抬。
啪——
琉璃盏顿时碎成齑粉,银丝亦如蔫了的蛇落地无声,秦无色眸光浮沉不定,琉璃盏确如预料般破碎,只是不料注入她内力的寒冰玄铁会被拦下而非直取秦晟裼。
这一幕无异于坐实了秦晟裼的话,面对一个欲行谋害的不明身份之人,还余有踌躇之意的其余禁军不再有所顾忌,霎时从秦晟裼身后冲出将秦无色层层包围,饶是秦无色内力再深厚,面对前仆后继的禁军也一时难分难解,恰是此时,一人将拉弓满月,箭矢如风驰电掣直刺向被人墙战术包围的秦无色。
箭破风声,秦晟裼眸光狠狠一震,身形遽然如风转,月白华裳随着他旋身的动作绽成一朵绝美冰莲,抬手倏地将箭矢握在手中。
射箭那人惊愕哑然,他箭术在禁军中数一数二,能在半空中截下他箭矢之人绝对不多,然而这亦不是他惊骇的重点,之所以忌惮,是秦晟裼看他的表情,雪白到近乎病态的肤色,嫣红的唇,随风舞动的如墨青丝而交织出对比强烈的精美绝伦,纤长的睫毛下,那是一双墨蓝色的瞳眸,本是温柔如水的颜色,此刻却浓稠似化不开,看似没有一点情绪,一眼却让人如置身冰窖之中!
“殿……殿下,啊!”射箭之人全然不明所以,下一刻那箭矢自他手中如极光掠来,直刺他的心脏!
“本皇子没说谁可以夺她的命!”他声线阴冷低沉,隐着浓重的切齿怒意,抬手间,小桃子慌忙递来一张锦缎丝绢,他执在手中缓缓擦拭着截箭的手,似乎那是极其肮脏的物事,尔后手一扬,那张在他眼中已脏的丝绢飘摇随风摒弃。
再回首时,禁军几乎被秦无色解决了大半,他冷笑几声,“小桃子,将本皇子的弓弩拿出来。”
小桃子闻言赶紧从袖下摸出一件物事,是一只极其小巧精致的弓弩匣子,色泽如火,流光熠熠,缀了一条银色丝带,看光泽像是侍卫所着软甲质地。
其他的宫婢见了满地的尸首吓得失魂落魄,即使那个杀人的男子俊美至诛心,亦难以抹杀此刻她们心中深深的惊惶,吓的四处逃窜。
“王爷你看,这一只弓弩匣子乃本皇子命尚宫居悉心打造,模样虽小,一扣却能连发十只箭矢……”他颇为耐心的娓娓道来,话间将银色丝带缠绕上手腕间,抬眸一笑,“试试?”
秦无色不禁拧眉,禁军的身手再不够看,人墙战术也够让人窝火,此刻他居然还慢条斯理的跟她聊天似的开口,她显然不可能会给他机会以身试什么箭。
她面容如玉,立于花海中亦不失半点艳色,妖异狂风拂过百花,香气浓郁醉人,花瓣纷飞,沁染衣襟,那双凤眸底,如骤变的天色,翻涌起黑云卷卷,深如黑潭水,吸食人心魂。
“不是……不是奴才偷的,奴才该死,该死,饶了奴才……”小桃子突然砰的一声跪地,不停重重磕头,很快脑门便血流泊泊,他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而其余禁军,哭的哭,嚎的嚎,将这景致渲染得鬼魅萧索,而秦晟裼只手低着下巴,沉吟着抿了抿唇,才轻轻一扬手腕,“王爷,开始了。”
秦无色眉心一蹙,他必会什么迷惑人心的术数!以致十只箭矢势如破竹的直击而来时,略有怔神,回神她便迅疾避开,只是那弓弩轻巧上箭极快,将躲过这一波,下一波便再度袭来,而她渐渐发觉他每一次放箭都精准的避开她的脸,也为她找到了更便捷的闪避方式。
“秦晟裼,你觉得很有趣么?幼稚!”秦无色眯起凤眸,这些细小的箭矢,根本不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却能耗尽她的体力!
然而秦晟裼并不作答,只是手上不停为弓弩匣子上箭,指尖亦不停扣动着机关,不给她一点闲暇的时间,一只只精致小巧的箭矢,箭头却非冷兵器的玄银色,如朱砂般赤红。
“我家小王爷不是拿给你小子欺负着玩儿的!”恃狂而傲的声线,伴着至凌冽的寒芒破空而来,一柄流光长剑在虚空中疾速旋转形出叠影重重,在秦无色身前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秦无色眯了眯眼儿,她等的人,总算是没让人失望的来了,可是他说谁被玩了,被欺负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