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867400000003

第3章

是夜,单贵买酒买肉,四人盘桓而饮,极情劝得宁龙主仆尽醉终止。候至二更人静,单贵、叶新将船抽绑,潜出江心深处,将主仆二人丢入水中。季兴昏昏沉醉,不醒人事,被水淹死。宁龙幼识水性,落水时即随势钻下,偶得一木缘之,随水直下。见一只大船悠悠而上,龙乃高声喊叫“救命,救命!”船上有一人氏,龙同县人氏,名张晋,乃龙之姨表兄也。知其语类故乡,连令稍子救起。二人相见,各叙亲后,晋即取衣与换,问其何故坠水。龙一一以前事答。晋乃取酒,为之压惊。天明,二人另讨一船,复转苏州,写状告于府曰:

告状人宁龙,告为谋财害命事。身带银千两,一仆随行,来苏贩缎,往贸江西。寻牙募船装载。不料驾掌单贵、水手叶新,揽载殊恶,往至章湾,稍船设酒,苦情劝醉,将身主仆推入波心。仆遭淹殁,身幸张晋援救。平白谋人,鲸吞财货,情极可怜。告台作主,追货断填,剪恶除凶,生死衔恩。上告。

时知府朝天推、官吴士凤,署掌府印。接得此状,细审一遍,行牌捕捉。“二人尚未回家。”公差回禀。即拿单贵家小收监。又将宁龙同监。差捕快谢能、李俊二人,即领挨批,径巡水路挨访。岂知单贵二人,是夜将货另载小船,将空船扬言被劫,将船寄在章湾。二人起货,往南京发卖。既到南京,将缎绢掇上铺,得银一千三百两,掉船而回。至章湾取船,偶遇谢、李二公差,乃问曰:“你往何去?”谢、李二人曰:“奉公差遣,从松江而来,搭船回去。”贵曰:“既然回家,可同我船而去。”谢、李二人毫不言动,同船直回苏州城下。上船谢、李取出扭锁,将单贵、叶新二人锁起。二人魂不着体,不知风从何来。乃曰:“你无故将我等锁起,有何罪名?”谢、李曰:“去见老爷,就见分晓。”二人投入城中,吴公正坐晚堂。谢、李将二犯带出曰:“小的领钓旨,挨拿单贵一起人犯,带来投到。乞金笔销批!”吴公问曰:“你二人在何处捉获?”谢、李曰:“小的从水路缓缓游去,密访闻往南京。二人欲雇船去,偶遇单贵二人回转。他问小人何去,小的佯言奉公由松江而回,在此讨船。单贵说载我二人回来,小人路上并不曾说出,恐知奔走。直回城中,方锁送老爷。”吴公曰:“你二人起来。”又差四人往船上,罄将所有搬入府来。“单贵、叶新,你二人谋死宁龙,得银多少?”单贵曰:“小人未有谋人,知甚宁龙?”吴公曰:“方有仁云凭他代宁龙雇船往江西,中途谋死,何故强争?”单贵曰:“宁龙船中途被劫,小人之命,险不能保,安顾得他?宁龙之杀,贼杀之也;宁龙之财,贼得之矣,与小的何干?”吴公怒曰:“以酒醉丢入波心,还自口硬,说你无干!可将各重打四十。”叶新曰:“小人纵作有此亏心,今无人告发,无赃无证,”缘何追风捕影,不审明白,将人受责,岂肯甘心?”吴公曰:“今日到此,不怕你不甘心。从直招来,免受刑法;如不直招,取夹棍夹起。”单贵二人身虽受刑,任敲狼头,形色不变,口中争辩不一。俄而众兵搬其船上行李,一一陈于丹墀之下。于监中取出宁龙来认。中间动用之物,一毫不是;银子一两未有,缎绢一疋也无。岂料其银并得宁龙之物,皆藏于船中夹底之下。单贵见所陈之物,无一是龙的,乃曰:“宁龙,你好负心!是夜你被贼劫,将你二人推入水中,缘何不告贼而诬告我等?你没天理!”龙曰:“是夜何尝被贼!你二人将酒劝醉,将船抽出江中,丢我二人入水中,将货寄在人家,故自口强。”吴公见二人争辩,一时狐疑,乃思:“既谋宁龙,船中岂无一物?岂无银两?千两之货,置于何地!”乃令放夹收监,吴公退堂一计。次早升堂,取单贵二人,令单贵站东廊,叶新站西廊。先呼叶新而问曰:“是夜贼劫你船,贼人多少,穿何衣服,面貌若何?”新曰:“三更时分,四人皆在船中沉睡,忽贼将船抽出江心。一人七长八大,穿青衣涂脸,先上船来。忽三只小船,团团围住。宁龙主仆见贼入船,惊走船尾,跳入水中。那贼人将小的来打,小的再三哀告道:‘我是船户。’他方才放手,尽掳其货而去。今宁龙诬告法台,此乃瞒心昧己。”吴公曰:“你出站西廊。”又叫单贵问曰:“贼劫你船,贼人多少,穿何衣服,面貌若何?”贵曰:“三更时分,贼将船抽出江心,四面小船七八只围住。有一后生,身穿红衣,跳过船来,将宁龙二人丢入水中。又要把小的丢去,小的道:‘我非客商,乃是船户。’方才放手。不然同入水中。”吴公见口词不一,将二人夹起,皆曰:“既谋他财,小的并未回家,其财货藏于何处?”并不招认。无法可施,又令收监,亲乘轿往船去看。船内皆空,细观其中,见船底有隙,皆无棱角。乃令左右启之,内有暗拴,不能启。令取刀斧打开,内物广多,衣服器用皆有,两皮箱皆是银子。验明,挑回衙来,取出,宁龙认物。宁龙曰:“前物不是,不敢冒认;此物皆是,只有此新箱不是。”吴公令取单贵二人,曰:“这贼可恶,先苦不招,此物谁的?”单贵曰:“此物皆客人寄的,何尝是他的?”龙曰:“你说是他人寄的,皮箱簿帐谅你废去,此旧皮箱内左傍有一鼎字号。”吴公令左右开看,果然有一鼎字号不差。乃将单贵二人重打四十,又夹起。不认,又加夹起。熬刑不过,乃招出:“其货皆在南京掇去,得银一千三百两,分做两箱。二人各得一箱。”

吴公判曰:审得单贵、叶新蛇蝎虎狼,恶贯满盈。乾没利源,驾扁舟而载货;贪财害客,因谋杀以成家。客人宁龙,误载其船。舟行数日,携酒频斟。杯中设饵,腹内藏刀。趁酒睡浓,一篙抽舡离伴;俟更人静,双手推入长江。自意主仆落波心,定丧江鱼之腹。货财囊私橐,得充饿虎之愿。不幸暮夜无知,犹幸皇天有眼。虽然仆遭溺殁,主获救援。转行赴告,挨批诱捉于舟中;真脏未获,巧言争辩于公庭。夹底中搜出器物银两,簧舌上招出害命谋财。罪应大辟,以偿季兴之命;赃返旧主,以给宁龙返家。

予观此断,民奸隐伏,黑白变迁,倘不细察,安能悉得其真?而吴公一审得理,再察获赃,令奸凶塞辩自招,非有才有能者,其孰能之?为政者可不察欤!

奸情类

陈代巡断强奸杀死

徽州府歙县富民张时懋,家赀巨万。生子学礼,性耽风月,最好驰骋。丰姿俊雅,才思过人。

春初,父命学礼请师设馆于庄,去家二十余里。师徒辞懋就馆,路经一地柳塘,有居民邓魁常借懋银出外经商。偶遇学礼师徒过门,魁欣然延入其家。入门时,学礼见魁室门半掩,于门隙间见魁妻喻氏,花容月貌,赛过当年西子,堪比往昔潘妃。手纤纤若兰芽新发,眉弯弯似柳叶初垂。学礼见之,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心猿意马,莫能把持。魁恭敬款待,坐分宾主,席列高低,嘉肴美酒,师徒尽醉而别。学礼就馆,经史无心,思一见无由,日夜惟魁妻是念。

日往月移,倏而清明。魁与其母往醮父坟,独喻氏一人在家。适有东源后生章八,久思喻氏,因其姑在家未便。偶途中遇魁母子往祭,意其家别无他人,乃径往其家,欲奸其妇。喻氏贞洁不从,大骂:“无耻光棍,安敢如此!我夫回来,必不轻放过你。”奔出厨房,章八追至厨中,喻氏骂不绝口。章八自思:“此妇不从,夫回必告,是非难免。”见房中首饰、衣服颇多,“莫若杀之,以掩其口,因而利其所有。”向厨中取利刀一把,赶至堂前杀之。入房内,掳其衣服、首饰,奔入后面,盘山而回。

学礼是日因先生辞回醮祭,父命仆马接学礼回。将至柳塘,先令仆安福挑衣箱前行。学礼挽缰直至魁门下马,系马于门。意图得见喻氏一面。自厅呼魁至堂,只见其妇鲜血淋漓,死于地下。吓得学礼魂不着体,忙出骑马即行。章八尚在山上,见得明白。魁母子回家,见妻死于地,母子惊晕于地,半晌方苏。子谓母曰:“今日不(知)谁(人来)我家,大抵强奸不从,或行杀死。”入房,但见钗服一空。魁遍问无有知者,乃往投西源地方韩福,保长李忠、东源章八等,到家验明。章八曰:“今日我在山砍柴,见张学礼到你门首下马,系门而入。半日方出,慌忙策马而走。此必是他无疑。”魁曰:“你见得仔细否?”章八曰:“这等大事,安敢胡言!委系的实。但时懋家富,止有一子,你可抬尸上门,彼决不肯令尔闻官。千金可获,不亦美乎!”魁曰:“我只要为妻伸冤,意不在索银也。”皆曰:“然。且张宅家丁众多,若被他抢尸去了,又无话柄,只宜告官。”魁乃写状告县曰:

告状人邓魁,系本县民,年甲在册,告为奸杀事。豪恶张学礼,淫荡风流,奸淫无比。窥见身妻喻氏青年貌美,百计谋奸。瞰身母子出祭父坟,飞马来家,搂抱强奸。妻贞不从,持刀刺死,掳去簪钗服饰。邻佑章八见证是实,当投地方韩福、保长李忠验明。恶逆弥天,冤情沉海,乞青天相验,法断偿命,以正纲常。含血哀告。

县主沈懋修,为人躁酷,性至刚执。见状审过口词一遍,大怒曰:“白昼敢行奸杀,世变异常!”即差付贵、王荣火速拿来重究。学礼是日忙回,神色大变,见父母默无一言,即入房闷坐。父母以子久在馆中,呼婢设酒同饮。闷闷不乐,父母问其故,终不敢言。至次日傍晚,懋在门首闲游,见二捕快直抵其家,懋惊问曰:“我家无甚事,公差来舍何干?”公差出批与看,懋览愕然,即问其子。学礼以直告父,家中即备酒肴,款待公差。次日写状诉曰:

诉状人张学礼,本县民,诉为飘诬事。身业儒流,家传清白。冤因邓魁先年借父本银未还,思骗无由。偶身今岁藏修于庄,道经恶境,本月初八日,骑马过门,孰知伊妻谁杀,飘空捏是身谋,意图吓骗。情惨昏天,况骑马非行奸之事,白昼岂行奸之时?恳天查审,详鞫一干,不遭骗陷。上诉。

县主准诉,亦详问一遍,即拘原被干证一干人犯,择日验尸。只见项下一刀,胁下一刀,血迹犹在。沈公即唤韩福、李忠二人,问曰:“尔二人附近,必知学礼杀妇之详,明白说来。”二人曰:“小人是日上午出耕畎亩,家阻一坳;午后回来,魁投验尸是实,其间情由,章八知之。”沈公曰:“章八,你知学礼何以杀之?”章八曰:“小人在后山砍柴,见学礼骑马至魁门首,下马进入其家。半日才出,跨马忙走。不是他人,奸杀是实。”沈公谓学礼曰:“据章八之言,是你无疑。从直招来,免受刑宪。”学礼曰:“小人颇晓诗书,颇知礼法,安肯为此昧心之事?小人其日到魁家,妇已被杀。小人既来行奸,安敢骑马;既骑马来,安敢杀人?章八梗证。”沈公怒,敲击案子,喝打学礼四十。晕死半晌,令汤灌醒,终不屈招。沈公令牢子取挟棍夹起,刑法难当,屈认行奸不从刺死。又问曰:“首饰衣服何在?”学礼曰:“实无。”公令敲狼头,学礼曰:“家中钗服颇多,安掳彼物?”沈公不听,逼勒招承。乃断曰:

审得张学礼恃富欺天,妄行灭法。淫纵匪彝,乱大伦而不顾;奸谋强杀,贪美色而枉为。瞰母子出祭坟间,驰快马而入逼强奸。行奸不遂,杀美人于非命;贪心奋起,掳钗服以回家。邻里咸称的实,明是强梁上恶。得非搪突西施,本当的决;用作贪花炯戒,制决待时。尚俟秋后处斩。

陈主道为南京代巡,七月出巡徽州府。张时懋具状,拦马告曰:告状人张时懋,系徽州府歙县民,告为烛冤劈陷事。身年六十,止生学礼。冤因先年邓魁揭本经商,屡年未还,思骗无由。今年三月,伊妻被杀。男偶馆回,骑马过门,飘空捏男强奸刺死,买贿邻佑章八等偏证。本县沈爷非刑拷讯,屈挟招承,罪拟大辟。冤蔽覆盆,铁壁铜城,冤无诉路。恳天大发雷霆,击破冤门。冒死上告。

同类推荐
  • 活幼心书

    活幼心书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The Story of the Treasure Seekers

    The Story of the Treasure Seeker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父子合集经

    父子合集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补诗品

    补诗品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The Virgin of the Sun

    The Virgin of the Sun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热门推荐
  • 历史上的今天(大全集)

    历史上的今天(大全集)

    本书将带你走入一个丰富多彩的文史世界,对每一个事件进行详细的阐述。丰富的图片、文字资料,一千多个条目,五十余万字的容量,带你重温历史的记忆。让我们换一个角度看历史,读史也充满了乐趣。
  • 科幻世界·译文版(2017年4月)

    科幻世界·译文版(2017年4月)

    科幻世界杂志社创立于1979年,目前是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专业科幻出版机构。其中,由四川省科协主管主办的《科幻世界》月刊,以倡导创新思维,展示科学魅力为发展目标,主要刊登国内外一流的科幻小说和最新沿的科学动态,以及优秀的科幻画作和实用的写作指南,极大地激发了青少年读者崇尚科学、热爱幻想的热情,多次荣获国内期刊出版最高奖项。
  • 人一生不可不防的十八种人

    人一生不可不防的十八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人、哈巴狗、墙头草、笑面虎、伪君子、大嘴巴、瘾君子、红眼病、多疑者、忘恩负义者、贪婪者、赖皮鬼、窝里霸、滥施暴力者、轻浮人、二管家、自负狂、假面人,这18种人无论哪一种人都会使我们的人生蒙受损失,甄别并防范18种人,方能趋利避害,左右逢源,走向成功。
  • 地气

    地气

    住了百年的十里岭,说不能住人就不能住人了。不能住人的原因不是说这里缺少人住的地气。大白天看山下阴郁一片,一到晚上,黑黝黝的村庄里人脸对人脸两户人家,单调得就心慌。说谁家从前山的岭上迁往山下的团里了,咱岭上剩两户,水没水电没电的还坚持着,山下的人们笑话了,咱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也该迁了。原先岭上有十几户人家,后来陆续都迁走了,就剩了两户,一户是来鱼,一户是德库。终于有一天来鱼和德库吵架了,两户互不上门,就连孩子们也绝了话题。岭上的两户人不常在一起说话,山越发黑了,黑得叫人寡气。
  • 刀尖上的舞者

    刀尖上的舞者

    边缘女性犯罪:都市敲响了警钟,大量调查报告和研究文献揭示,当前中国女性犯罪一直呈上升趋势。"文化大革命"以前,我国女性犯罪占犯罪总数的百分之二左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后,约占百分之七、八;现在则高达百分之二、三十。我们曾重点调查了北京城乡结合部三个区看守所的在押女犯。
  • 二世仙凡道

    二世仙凡道

    十岁幼童少小离家,东行十余万里,历经生死磨难,终于抵达无边黑海之畔。十余年的磨砺,当他早不再是那个天真机灵的少年,当他那颗坚定的求仙之心渐渐变冷变硬,他终于明白这条路在已无法回头,所有能做的只有在这一条仙凡道途之上孤独上路!
  • 挥剑,问情

    挥剑,问情

    华山论剑,中原七剑死伤殆尽,孤星会复出武林,江湖命运任何?
  • 时空纵横

    时空纵横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机缘巧合下他遇见了它——“什么,你是六千年前的……超级电脑,能穿越两个世界,操控时间?”身怀异能闹都市,手揣手机闯仙门。穿梭现世与异界间,寻找过去与未来路。
  • 季羡林谈师友(典藏本)

    季羡林谈师友(典藏本)

    在我所知道的世界语言中,只有汉语把“恩”与“师”紧密地嵌在一起,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名词。这只能解释为中国人最懂得报师恩,为其民族所望尘莫及。——季羡林交友之道,盖亦难矣。其中有机遇,有偶合,有一见如故,有相对茫然。友谊的深厚并不与会面的时间长短成正比。——季羡林我主要论述的是寅恪先生的人生基本态度,也就是“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似乎有点离了题,可是我认为,并没有离。一个学者的基本人生态度怎么能够同他的学术思想截然分开呢?以陈先生的人生基本态度为切入口来求索他的学术思想,必能有新的收获。——季羡林
  • 亦清短文集

    亦清短文集

    一篇文章一个感悟,即使它不是故事。一种思维一种变化,即使那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