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节(原文为“章”有误)直指水中之金为先天丹母也。承上言所谓神明者,亦非自然而来,须有一段作用。其作用全在知白守黑,知白守黑者,白即坎中真精,黑即离中真水。人能洞彻真空,静存妙有,一点神明自然从虚无中生出。心印经所谓:“存无守有,顷刻而成”也。只此便是金丹,便是后天返先天处。故曰:“知白守黑,神明自来”。魏公又恐人不识金丹原本,故重提之曰白者金精,黑者水基。言此白者非有形之金,乃空劫中虚无元性也。元性本纯白无染,便是未生以前干元面目,即所云上德也。白者岂非金之精乎?此黑者非行地之水,乃虚无中所生之一炁也。一炁本鸿蒙未分,便是 地一声以后坤元根基,即所云下德也。黑者岂非水之基乎?先天金性即浑成大道,尚无一之可名,及乎道既生一,露出端倪,便称天一之水,是为道之枢机,而金性藏于其中矣。故曰:“水者道枢,其数名一”。最初一点真水中藏真金,为元炁生生之根本。故曰:“阴阳之始,元含黄芽”。黄芽者,取水中藏金之象,指先天一而言也。先天一炁正是干家金精,能总持万化,为后天五行生生之真宰,而深藏北极太渊之中。故曰:“五金之主,北方河车”。五金者,借外炼银铅砂汞土以喻身中五行之精,即此一物,以其外之纯黑也,故象铅。以其黑中含白也,故又有金华之象。譬若有人外被褐而内怀玉,外若狂夫中藏圣哲,岂非神明不测者乎?此言真铅之别于凡铅也。茍能知白守黑,则神明自来矣。金丹妙用,只在水中之金。此段特显其法象。《入药镜》云:“水乡铅,只一味”,《悟真篇云》“黑中有白为丹母”,此之谓也。
金为水母,母隐子胎。水为金子,子藏母胞。真人至妙,若有若无。彷佛太渊,乍沉乍浮。退而分布,各守境隅。采之类白,造之则朱。炼为表卫,白里真居。
此节重指金水两窍之用倂两而归一也。上节合言水中金,此又分言金水两体。金精本能生水,水之母也。干中真金隐在坤水包络中,故曰:“母隐子胎”。即上文所云下闭则称无也。水本金之所生,金之子也。坤中真水藏在干金匡廓内,故曰:“子藏母胞”。即上文所云上闭则称有也。金水互用便是两弦之炁两畔同升合为一,而真人出其中矣。真人存于中宫,非有非无,灵妙不测。故曰:“真人至妙,若有若无”。“彷佛太渊”者,真人潜深渊也。“乍沉乍浮”者,浮游守规中也。金水交会之际,同在中央。及既交而退,真人处中,两者依旧分布上下,一南一北,“各守境隅”矣。其初采取北方坎中之金,本来一片纯白,及至锻以南方离中真火,然后赫然发光,岂非“采之类白,造之则朱”乎。然此一点真种,非有非无,本质极其微妙,须赖中黄坤母环卫而乳哺之,方得安居神室,不动不摇。故曰:“炼为表卫,白里真居”。此段言倂两归一,乃药物入炉之象。即上所云“无者以奉上,上有神明居”也。
方圆径吋,混而相拘。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旁有垣阙,状似蓬壶。环匝关闭,四通踟蹰。守御密固,遏绝奸邪。曲阁相连,以戒不虞。可以无思,难以愁劳。神炁满室,莫之能留。守之者昌,失之者亡。动静休息,常与人俱。
此节特显炉鼎法象,而火候即在其中。中黄神室之中不过径吋,圆以象天,方以象地,中有真人居之。浑浑沌沌,形如鸡子。《黄庭经》云“方圆一吋处此中”是也。故曰:“方圆径吋,混而相拘”。径吋之地,即元关也。元关一窍,大包六合,细入微尘,未有天地先有此窍,号为天中之天。内藏元始祖炁。岂非“先天地生,巍巍尊高”者乎。此窍当天地正中,左右分两仪,上下定三才。左通元门,右达牝户。上透天关,下透地轴。八面玲珑,有如蓬岛方壶之象。岂非“旁有垣阙,状似蓬壶”者乎。“环匝关闭,四通踟蹰”者,深根固蒂,牢镇八门,令内者不出也。“守御密固,遏绝奸邪”者,收视返听,屏除一切,令外者不入也。灵窍相通,本无隔碍,然必防危虑险。故曰:“曲阁相连,以戒不虞”。定中回光,本无间断,又必优游自然。故曰:“可以无思,难以愁劳”。神室中元始祖炁人人具足,本来洋溢充满,但人自不能久留耳。故曰:“神炁满室,莫之能留”。真人既安处神室,必须时时相顾,刻刻相守。若一刻不守,便恐致亡失之患。故曰:“守之者昌,失之者亡”。惟是一动一静不敢自由,直与神室中真人呼吸相应,彼动则与之俱动,彼静则与之俱静,彼休息则与之俱休息。勿助勿忘,绵绵若存,火候纔得圆足。故曰:“动静休息,常与人俱”。
此段言炉鼎之象而兼温养之功。即上文所云“金炁亦相胥”之作用也。
此章首揭出有无两用之窍是真炉鼎,次别金水二炁之用是真药物,末了更示人以温养防护之功是真火候。金丹关键已全具此中,不可忽过。
明辨邪正章第八
是非历脏法,内观有所思。履行步斗宿,六甲次(以)日辰。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食炁鸣肠胃,吐正吸外邪。昼夜不卧寐,晦朔未尝休。身体日疲倦,恍惚状若痴。百脉鼎沸驰,不得清澄居。累土立坛宇,朝暮敬祭祀。鬼物(神)见形象,梦寐感慨之。心欢意喜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举措辄有违,悖逆失枢机。诸术甚众多,千条有万余,前却违黄老,曲折戾九都。明者省厥旨,旷然知所由。
此章厯指旁门之谬以分别邪正也。欲知大道之是,当先究旁门之非。旁门种种,邪谬不可枚举,姑约略而计之。
是非历脏法,内观有所思。
此内观五脏,着于存想之旁门。
履行步斗宿,六甲次(以)日辰。
此履罡步斗,泥于符术之旁门。
阴道厌九一,浊乱弄元胞。
此九浅一深,采阴补阳之旁门。
食炁鸣肠胃,吐正吸外邪。
此吞服外气,吐故纳新之旁门。
昼夜不卧寐,晦朔未尝休。
此搬精运气,常坐不卧之旁门。
身体日疲倦,恍惚状若痴。百脉鼎沸驰,不得清澄居。
以上五种旁门俱是求之身内者。种种捏怪,勉强行持,究其流弊,至于身体疲倦,精神恍惚,周身之百脉势必奔逸散驰,而无一刻清寍澄湛之时。求之身内者其恶验如此。
累土立坛宇,朝暮敬祭祀。鬼物(神)见形象,梦寐感慨之。
此祭炼鬼物,入梦现形之旁门。
心欢意喜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
以上一种旁门是求之身外者。初时朝暮祭祀,妄冀鬼物救助,益算延年,不知反为鬼物所慿,流入阴魔邪术,既而或遭王难,或遘奇疾,本欲长生,反夭厥命。腐露形骸,为世俗之所耻笑矣。求之身外者,其恶验又如此。
章首是非二字直贯到底,言金丹大道全在养性,非是此等旁门可得而混入也。养性工夫即在前两章中。旁门反之,故遭种种恶验。
举措辄有违,悖逆失枢机。诸术甚众多,千条有万余,前却违黄老,曲折戾九都。明者省厥旨,旷然知所由。
此段结言旁门之背道也。金丹大道,莫过养性。原本黄帝老子虚无自然宗旨。故阴符道德两经直指尽性尽命最上一乘法门,与三圣作易同一枢机。世人不悟,往往流入旁门。动輙千差万别,悖逆之极,全失其枢机矣。以上所列五六种,或求之身内,或求之身外,只是略举一隅,引而伸之,千条万绪,可以类推。大约非黄老复命归根之功,即非黄老九宫洞房之奥。此辈甘堕旁蹊,如却行求前,徒费曲折耳。明眼之士,亟发信心,参礼真师,穷取性命根源本来面目。倘能于片言之下洞彻宗旨,方知本来一条平坦道路,人人可得而由。再加向上功夫,勤行伏炼,庶乎脱旁蹊而超彼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