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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怅然意

夕阳的余晖渐渐黯淡,茂盛的枝叶沉入浅浅的暮色里,空气中微透些许凉意。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漫过雕瓦琉璃,雨丝如柱。注视其羽恬静的睡容,沈沁如疲倦的半合眼。

心绪一直没有平静过。

其羽的安危一直悬挂在心。她知道,这次不过是于冰艳小惩大戒的手段,并不会真要伤害其羽,但是一旦于冰艳登上后位,凭她一己之力却没有把握让其羽平安快乐地成长。

倒是,太后的态度很值得深思。太后一向宠爱年幼的其羽,但宠爱毕竟是有底线的。其羽出事,太后把事情压了下去,目的是维持后宫的平静,这点她很明白,可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话却又不得不让人心有所动。太后甚至要把其羽留在慈圣宫休养,虽然她以其羽年幼,会打扰太后清休静养为由坚持带其羽回宫,但这份宠爱足以让认为之侧目。

难道婉辞那丫头真是料事如神?

心里暗暗思量,沈沁如向挽绿施了个眼色,走出了内殿,挽绿紧跟其后。

沉默了许久后,沈沁如注视挽绿欲言又止的面庞,淡淡道:“现在只有我与你两人,别人我或许不敢信任,但你、摇红还有凝香是从王府就跟了我的,我相信你们疼其羽的心不会比我少,所以,我来问你要一个承诺。”

挽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泣然道:“奴婢感激娘娘的信任,奴婢没有照看好公主,奴婢甘愿领罪。”

沈沁如扶起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宫里有些时候,有些伎俩让人防不胜防,怪只怪当初我没有好好警醒你们,才着了人家地道。这次的事情既然平息了,我不会追究任何人。但是,我要你向我保证,会用你的生命去守护其羽,不让她再发生意外。”

挽绿慢慢止住抽泣,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娘娘肯原谅奴婢,又相信奴婢肯委以重任,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沈沁如长长地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有你们这份忠心,我才能安心去做很多事。”

“娘娘,您应该禀告皇上,不能纵容于淑媛伤害公主,让她逍遥法外。”挽绿鼓起勇气说,想起当时的情况仍是后怕。

沈沁如勾起一丝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如今奈何不了她。她算定我一向与世无争,只因我与颖贵人稍稍走近了些便以其羽相要挟,想要打击本宫,本宫偏偏不遂她的愿。”她转头问道,“今日颖贵人可曾派人来过?”

挽绿有些惊讶地回道:“回娘娘,颖贵人曾经差人送来一只花环。”

沈沁如沉吟道:“花环?去拿过来让我瞧瞧。”

看似平常无奇的花环,中间夹着一朵紫色的绢花。沈沁如翻来覆去的将花环打量再三,把绢花拆开。果不其然,绢花上绣着娟秀的诗句:“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她淡淡的一笑,不动声色地道:“你嘱咐摇红去趟钟灵殿,替我谢过颖贵人,说她费心了,本宫自会好好照料公主,让她也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娘娘,现在已经很晚了,还让摇红去吗?”挽绿疑惑道。

“去。”沈沁如微微抿唇,“而且一定要把我的话亲自带给颖贵人。”

“嫩蕊商量细细开。”

细细开是吗?沈沁如轻轻一笑,将绢布投入火盆里。的确,无论是贞妃还是于淑媛都急于早早分出高下,而一旦急躁就容易暴露缺点。其羽的事情表面是她落了下风,不得不暂时避开于淑媛的锋芒。但事实上,在权力的中心身上,某些细微的变化仍然不经意地发生了,风向势必会发生让人吃惊的转变。

从今往后,战局便再不是两家天下了。

抬起头,清冷的夜色自窗间细细密密地地漏出。贞妃心神不宁地望着窗外,白天的事自听到便没从心里抹开,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其羽出事,她难免为祉容忧心。

哄了吵着要看望其羽的祉容睡去后,贞妃忧喜有加。喜的是祉容心地善良,虽非她所出,却一直敬她爱她,对待兄弟姐妹也是关怀体贴,小小年纪却已是气度不凡;忧的是她们母女禀性淳良,没有深厚的背景,所能依靠地唯有皇上。偏偏皇上此刻也需要倚仗于家,若是放任于淑媛下去,她的前景堪忧。

胡思乱想之际,没有听到背后沉重的脚步声。“在想白天的事?”身后那熟悉浑厚的声音惊扰她的思绪,她忙转过身要行礼,却被皇帝拦住。“没有旁人,别总是拘束自己。”

贞妃绽开笑颜,道:“臣妾明白,臣妾以为皇上今日会去净荷宫看望沈姐姐跟其羽,没有预备着皇上会来。”

略略沉默了会,皇帝淡淡一笑,饶有深意地道:“朕暂时不能去看她。”

贞妃不解,瞧他面色却又不敢问,只试探地道:“皇上,臣妾很害怕。”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道:“你放心,朕不去瞧她,正是为了你。在这宫里,朕会把你的安危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这是朕承诺过你的。”

贞妃稍稍安心,想起太后暧昧不明的态度,怯怯地问:“可是,今日之事明明是于淑媛想要伤害其羽。太后偏袒她,不追究她,我怕她将来气焰更加咄咄逼人,我怕自己无力保护容儿啊。”

皇帝突然微微变了变脸色,口气却很淡然。“太后做事有她自己的深意,容儿跟其羽都是她的孙女,她都一般的疼爱,你的猜测和担心都是多余的。”

“可是皇上……”贞妃待要分辨,却被皇帝摆手打断:“朕有些乏了。”

贞妃黯然地点了点头,道:“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夜沉如水,窗外那滴滴答答的雨声一声声敲在心上,虽是初夏的天气却生出凉意。贞妃辗转反复、夜不能寐,睁着眼,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翌日却是个极好的天气,贞妃禀了皇帝说要去探望其羽,皇帝思索了一会,驳了她的请求,仍是嘱咐她去太后那请安,陪太后说说话,沈修仪那里暂不必理会。见他说的坚定,贞妃心里略略酸楚。太后一贯瞧她不喜,她又生性拘谨,如今恪纯常伴宫中,太后更是不大搭理她。她不敢跟皇帝说,只是幽幽的叹气。

到了慈圣宫,沈修仪因为其羽的伤势,太后免了她的请安。贞妃略坐了坐,忐忑不安。太后凤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容儿可好?”

贞妃回道:“回母后,容儿很好,昨晚坚持要去看望其羽,被臣妾拦下了。”

太后慢慢点了点头,淡笑道:“容儿不愧是皇家的公主,哀家眼瞅着,有她过世的娘亲几分品格。你跟她说,就说哀家嘱咐的,让她好生学习,别去打扰她妹妹,她的这份心,哀家帮她记下了。”

贞妃低头道:“是,臣妾明白了。”

心里到底不能释然。祉容三岁时就由她抚养,性格脾气与她如出一辙。饶是太后夸赞容儿,却也把她撇在外面,仿佛无论她怎么做,都是与她无关的。

略略说了几句,贞妃告退。太后也没有留她,心中越发酸涩。待出了慈圣宫,烈日晒得仿似喷出火来,眼前的白光刺得眼生疼生疼。

这里,本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贞妃前脚离开,恪纯也去请安,嚷着要去净荷宫看其羽。

太后被她烦不过,搬出皇帝说:“皇帝日前如何嘱咐你的?你就任着性子,也该为你身边的丫头们想一想,她们成日里服侍你服侍的战战兢兢的,你饶不让她们安生。”

恪纯似扭股糖似的缠着太后,不依道:“太后,恪纯就是为她们着想才讨太后的示下,不然恪纯就一个人溜出宫去了。”

太后不由得笑了,碧云察言观色,忙顺水推舟地道:“太后,依奴婢看,皇上不准郡主出门是为了让郡主安心静养身子,要是郡主担心三公主,吃不下、睡不着的话,身子养不好,皇上跟太后也都安不了心。”

“是啊是啊。”恪纯赶忙附和道。

太后笑着刮了下她的小脸,道:“哀家奈何不了你,你做哀家的凤撵出门,只得去沈修仪一处,看完就得回来,再不许去别处贪玩。”

恪纯笑道:“恪纯谨听太后懿旨。”

“好玩吧。”恪纯得意的显摆。

其羽咯咯地笑着:“嗯,好玩。”

恪纯仰着头,璀然笑道:“那么你吹我抓,要是我把泡泡都抓住了,你就贴张字条,如果没有的话就换我贴怎么样?!”

其羽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么多泡泡你怎么可能抓的完么,恪纯姐姐这次一定会输。”小脸在阳光的映照下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小羽儿,还没比就得意啊。”恪纯轻点她额头,说罢挽起袖子,笑道,“来吧!”

其羽把打通的竹枝浸入皂角水中,用力地一吹,霎时空中就出现了一排色彩斑斓的透明泡泡。忽而一阵风吹来,将泡泡吹散,四下飘落到空中。

“啊,哪里来的风!”恪纯跺脚,不得不在院子里疯跑起来。“桃子,桃子,快让开,快让开!”她指着端茶的宫女,“我的泡泡,我的泡泡呀!”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猛地推开了她,挥手弄碎了将要落于茶杯的泡泡。“呼,好险。”

其羽指着快要落地的另一个泡泡大喊起来:“快落地快落地。”

“啊!”恪纯立刻又冲向草地。站在一旁伺候的朵儿忙尖叫着跑开,“朵儿,朵儿,小心我的泡泡呀!哎呀,哎呀,左边,左边!”

其羽兴奋的挥起了手,高兴道:“恪纯姐姐输咯!贴字条,贴字条。”

恪纯不依道:“不行不行,这样我也太亏了,泡泡老往她们身上跑,你母妃吩咐的,不许她们离开你半步,这样怎么玩啊。”

其羽嘟着嘴,苦恼道:“那怎么办?”

恪纯在她身边坐下,也思考了起来:“啊,这样好了,你吹三次泡泡,我跟她们一起抓!很公平吧?泡泡多,人也多,又不会违背你母妃的旨意。”

其羽拍手笑道:“好、好,那我们快点开始呀。”

恪纯指挥若定,学起她爷爷行军打仗时的架势,振振有词的安排每个人的位置。“准备……开始!”

五彩缤纷的泡泡把整个院子搅成了一团,尖叫声、笑声、碎瓷声,霎那间让宫里热闹了起来。

皇帝顺着声音走到了院门口,看向院中欢笑奔跑的红色身影,不由露出笑意。前几日还痛苦不已的其羽脸上,此刻正笑得欢畅。她似乎总能让旁人开心,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与她一起玩耍,分享彼此的快乐。

“柳儿,柳儿,快点,快点,最后一个啦,快啊!我们可不能输。”恪纯心急地喊着正跑向围栏的柳儿。

柳儿没能接住泡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神情沮丧。

“唉,其羽,你贴吧。”恪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乖乖受罚。其羽毫不客气地将字条拍上她的额头。她转过身,向朵儿做了一个手势,宫女们都默契地点了下头。“准备……开始。”

皇帝会心一笑。

沈沁如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宫门口,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神情这般生生地印在脑海里,伴随而来的是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她静默许久,目光黯了黯,转身离去。

莲池里荷花开得正盛,粉的紫地整整齐齐。风轻轻地吹拂,花瓣兀自一颤,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烈日当空,照在池中,深深浅浅的交错,幻化成不真实的光。

有些不甚明了的东西蓦然间变得通透。以为他迟迟不立皇后是因为贞妃的缘故,原来为的只是等待另一个人。

“娘娘,日头这么毒,您还是快回宫吧。”摇红看她一迳地沉思,不免忧道。

沈沁如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还想再待一会,恪纯郡主跟皇上在做什么?”

“皇上来了后,让郡主给公主讲故事,皇上在旁听得很专心,看来,皇上还是很疼爱公主的。”摇红不禁开心道,公主受伤似乎是因祸得福,不仅太后跟郡主关爱有加,就连一向对公主淡淡的皇上也亲自关心起来。在如今风向不明的情况下,是天大的殊荣。

沈沁如心里泛起一丝怅然,分明是该让她安心的话,却偏偏转成一种难言的苦涩。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还在王府的时候,天空也似今日这般高这般远,小小的恪纯在花园里嬉闹游玩,将摘得的花瓣撒在他的身上,不见他恼,冷凝的眸子里分明是一股温和的宠爱,这么多年,甚至从未在独宠的贞妃身上看到过他这般无忧的柔和的目光。

原来,她们想的,终究都是错的。

“娘娘?娘娘?”摇红唤了几声,不见她回神,视线一转,却看到一明黄的绣龙长袍、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夺人呼吸。

慌忙跪下请安,低头道:“奴婢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这才惊动了沈沁如,才要请安,已被皇帝拦住,温和道:“不必多礼,你照顾其羽也很辛苦了,也要好生照看自己。”

微有惊喜与酸楚的矛盾交织,沈沁如有些哽咽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皇帝微微一笑,道:“恪纯要留下照顾其羽,朕准了,这丫头性子娇纵,少不得要给你添麻烦。朕回去后差人送些东西过来,你跟其羽都要好好调养。”

沈沁如欠一欠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目送皇帝走远,沈沁如只觉那背影陌生得紧,夫妻七年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朝得知真相,竟无所适从。

“娘娘。”摇红轻唤,“娘娘该回宫了。”

沈沁如摇了摇头道:“我们去钟灵殿,颖贵人处。”

与景宜殿因其羽受伤而门庭若市相比,钟灵殿则冷清许多。沈沁如知道了婉辞的爹爹因错拟圣旨而被关押大理寺一事,渐渐明白婉辞找上她的缘故。新晋女子里多是功臣之后,唯独慕婉辞身份特殊,她也曾经试探过皇上,却发现皇上根本不曾记得钟灵殿的颖贵人。如此一来,婉辞的身份更为尴尬。

其实她是有些佩服婉辞的。她虽很少在外走动,对事情的洞察和分析却很透彻,不论是于淑媛的笼络还是打击,她都云淡风轻的承受,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她若有她的淡然,或许今日她心里不会那么的苦涩。

到底,是有奢望的啊。

钟灵殿前栽种了满院的竹,曲曲折折自有一股清幽。屋外的炎热好似被隔开一般。锦儿正向着院里洒水,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

“你们主子呢?”摇红问道。

锦儿见是她们,忙停下手里的活,行礼道:“修仪娘娘,我们主子才刚起,您先等等,我去通传声。”

“不必了。”沈沁如含笑道,“我这便进去,你不必费心,去给你们主子准备点冰饮来才是正事。”

“妹妹这里真是清幽,倒像与世隔绝似的。”沈沁如进了内殿,婉辞只着一件天青色的纱质睡衣,风姿宛然,手里握着卷书,半卧躺着专心致志地看书。

闻得沈沁如的声音,婉辞忙把书放下,起身浅笑盈盈。“娘娘今日怎有空过来?也不让她们通传,倒教娘娘笑话婉辞仪容不整了。”

沈沁如轻轻一笑,道:“是我特意嘱咐她们不必通传的,说来也是好奇妹妹平日里的模样。”

婉辞微笑道:“左不过是懒散的模样,我是不大喜欢被规矩约束的,平日里,除了霜娥都让她们远远的伺候着,大家都是舒坦。”

沈沁如看着她,几不可察的幽幽的叹气。“我想,我会让你失望了。”

婉辞一怔,露出疑惑的表情。“婉辞不解娘娘的意思。”

沈沁如凝望窗外,半卷竹帘半掩门,确有几分幽静。“我不知道你选择我的最终目的,也不清楚你的自信由何而来。但是,今日我却能告诉你,太后以贞妃出身为由不肯立其为后,但皇上心中的皇后人选却不是她。”

婉辞轻摇团扇的手微微一滞。“婉辞愿意洗耳恭听。”

“你跟恪纯有过一面之缘,应该很清楚太后对她的溺爱。”沈沁如见婉辞若有所思地点头,复又艰难地道,“但是有一点,是连我都直到今日才发现的。”她嘴角带上几分苦涩的味道,“那便是皇上对恪纯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叔叔对侄女的爱护。”

婉辞淡淡一笑,面色却平静如常。“原来困扰娘娘的是这一点。”

沈沁如讶异地问:“难道你认为这一点还不够吗?”

婉辞点了一支安息香,室里充满安宁的香气,一如她的微笑,平静中让人不自觉的信任和倚赖。“娘娘,后位从来不是凭宠爱就能坐下的。”

沈沁如默然,许久才道:“你的话确有几分道理,但你并不了解皇上。”她的眼落下空茫的追忆,“当年,他要纳贞妃为王妃,举朝上下一片反对的声音,太后甚至以性命相要挟都不曾令他动容半分。他对很多人都是极淡的,但只要他真心在乎的、真心想要的,任是谁都不能迫使他改变主意。”

婉辞轻摇臻首,笑容恬静。“娘娘,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如今他是皇上,一举一动皆与朝廷密切相关。倘若皇上真心喜爱郡主,断断不会以后位拘束郡主的天性。更何况,婉辞始终认为,皇上对郡主是宠爱。”她清淡的语气仅仅加重了最后两字。

沈沁如摇头,长叹一声,似有无限怅然。“你不曾见过他那日的眼神,所以你不会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婉辞安静恬适的微笑道:“娘娘倘若不能放心,婉辞有一个主意,娘娘不妨一试。”

“是何主意?”沈沁如不由问道。

婉辞狡黠的一笑,阅尽天下人心般慧黠。“娘娘不妨病上几日,挂念的人多了,自然会有好的消息。”

沈沁如静默不语,久久方微笑颔首。

“病了?病得可真是时候!”于冰艳勾起一丝冷笑道,“倒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要避开本宫的锋芒。”

“娘娘运筹帷幄,区区一个沈修仪,想跟娘娘作对,无疑是螳臂当车。”李嬷嬷笑道,“如今贞妃沉寂、沈修仪病倒、华昭容避世,整个后宫没有人能与娘娘比肩。”

于冰艳摇摇头,沉吟道:“如今还没有到完全放心的时候,本宫一天还没有登上后位就一天都不会放松。你去嘱咐明霞,给我找人盯紧了净荷宫与锦瑟宫,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着人回报。”

“是。”李嬷嬷退了出去。

对着菱镜细细画描,鬓如刀裁,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明艳绝伦。于冰艳踌躇满志的微笑。她要做到的,从来都不会希望落空。一个贫贱女子,依靠那稀薄的宠爱竟天真地想要和她争。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作痴心妄想!

“娘娘,奴婢有事禀告!”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呼吸急促,气喘吁吁。

于冰艳嫌恶地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没有一点成大器的气度!本宫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请娘娘赎罪,奴婢看到净荷宫有异常,所以急急忙忙向娘娘禀告,生怕耽搁一时半刻。”

于冰艳不以为然道:“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宫女急道:“娘娘,太后宫里的掌事宫女碧云姑姑今日已去净荷宫探望沈修仪三次,太后赏赐了不少珍贵药材,源源不断的送去沈修仪处。”

于冰艳凤目微挑,冷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就吓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太后不愿开罪她把事情压了下来,沈修仪告病很明显是对太后处事方式的无声的抗议,如今太后为安抚人心,这么做再自然不过。

宫女看她脸色不悦,忙分辩道:“娘娘!太后虽一向对沈修仪照顾有加,对三公主也很疼爱,但既然为了娘娘弹压贞妃跟沈修仪,便不该在这特殊时候对沈修仪表示出特别的关照。娘娘说过,太后才是后宫真正的决策者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于冰艳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掰成两瓣。“你提醒了我,本宫竟小看了她,算错了着。”她视线转到跪在眼前的宫女脸上,生得眉清目秀,透出几分聪明伶俐的模样,微微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不胜惶恐道:“奴婢叫明珠。”

“好,明珠,今日起你调来本宫身边贴身服侍,本宫身边最需要像你这样有头脑够忠心的人才。你继续帮本宫监视净荷宫,但凡沈修仪跟任何人往来,皆立刻禀报本宫,本宫自信还拿得住区区一个沈修仪!”

“是,奴婢谢娘娘再造之恩。”明珠喜不自胜,连连磕头,这才退了出去。

一个平凡无奇的沈修仪真有通天的本领不成?于冰艳冷冷地注视断开的簪子,她不是贞妃,不会让人骑到她的头上。“李嬷嬷!”她唤道。

“老奴在。”李嬷嬷从门外闪了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备轿,本宫要去慈圣宫,我倒要去会会太后,看看她是个老糊涂还是只老狐狸。”凤目精光一闪,于冰艳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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