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自然没意见。
任哪一个男人领着老婆孩子借住在别人家里,心中怎么也不是滋味。
肖文点点头,当场同意,“也好。正好大家都在,我跟岳父还有弟弟们商议一下。”
这个时代因为人口少,生产能力低下,所以农村和山区闲置土地较多,用地并不紧张,费用自然低。
农闲的时候人工也非常好找,农村壮劳力差不多都会盖房子,一天管三顿饭之后,给工人的工钱很少,有些工人就是自己家亲戚、邻居,连工钱也不要。
主要的费用其实大多花在采买盖房材料上,像砖、瓦、木材等,因为工艺水平低下,运输能力不够,所以穷人用不起这些,因此一般农户都是泥土筑墙、茅草覆顶。
这种情况和现代正好相反,现代房子之所以那么贵,主要贵在土地价格和工人工资上,而材料费像砖石、钢筋、水泥什么的却相形见绌,且装修费用较高;而古代房屋室内装修费用极低,甚至根本无装修直接入住。
“外公,你就说个数嘛。”肖瑶只好装小孩子撒娇卖萌,不依不饶的,“我就要盖青砖房子,反正不要再住茅草房啦!”
听着自己娇滴滴的声音,肖瑶汗,自己越来越像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啦!
肖文和赵秀丽对视一眼,肖文一拍桌子,“听阿瑶的!”
赵德林含糊着说:“照你说的那样的房子和院子,我估摸着,怎么也要二百两银子以上吧。”
“嘶!”李氏和王氏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两人齐齐咋舌:“二百两银子,真真是不敢想啊!”
肖瑶皱起眉头,嘀咕着:“那,还差一百五十两?”
赵秀丽见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肖瑶,笑了:“阿瑶说的没错,现在我家是有五六十两银子,都是阿瑶这孩子挣的!”
肖文点头,“盖三间土墙房子是够了。不过,今天我们听阿瑶的,要盖就盖好的!大的!”
赵家众人相互看看,都有些震惊。
一直没说话的赵元良出声问:“爹,要不我把德胜叔请来问问?”
赵集是个小村子,上数五代,姓赵的都是没出五服的一家子。这赵德胜是个能人,不光种地,其他什么活儿都会干,用现代的话说,是个标准的全能型技术人才!
“也好,”赵德林点头,“他挑头盖的房子不算少了,见得多,能估摸个准头。”
“我去吧。”大舅妈李氏起身说:“再说,隔壁的春花妹子快生了,我看稳婆下午就来了,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赵元良起身,说:“爹,那我们去了。”
“去吧。”赵德林点头。
不大一会儿,赵元良和赵德胜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赵德胜三十五六岁,和肖文差不多大,辈分却长。
众人寒暄坐下,说了肖文家盖房子的事儿。肖瑶坚持自己的意见,让赵德胜估个数。
赵德胜有些诧异,肖文家什么时候竟然如此有钱了?不过,赵德胜却是个知道好歹的,并没有打听。
拿过柳棍,按照肖瑶说的样子,考虑了面积、用料、构造、人工、消耗等,赵德胜飞快地在地上记下些数字,把林林总总的花费大致估算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这个院子盖下来,要一百八九十两银子左右!”
赵秀丽皱着眉头,在一边插嘴,问:“德胜叔,要是再加上屋里的家具,就要超过二百两了吧?”
“嗯,总要往多处准备。”赵德胜用脚擦去地上的数字,问肖文:“真要盖这么大?这么好?”
肖文看向肖瑶,这个丫头现在话语权很重的咧!
肖瑶重重地点头:“德胜外公,你只管去采买材料,召集人工,我家会把银子准备得足足的,绝不会让你无米下锅!现在就可以预付给你五十两银子的工程款!”
肖文立即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锭子,递给赵德胜,“德胜叔,给。”
赵德胜笑了,摆摆手不接,说:“放德林哥这里吧,随用随取,明天我就和元良一起到窑上看看,把青砖定下来。回去再合计合计人手,我走了。”
倒是个雷厉风行又实在可靠的!
众人刚送走赵德胜,李氏就喜滋滋地回来了,一进屋就给大家报告好消息,“刚刚春花妹子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八斤半!”
肖瑶一听,喜上眉梢:“挣钱的机会又来喽!”
肖靖眼睛一亮,立即接话,“快说快说!”
肖瑶拉住李氏的胳膊,说:“大舅妈,你把那个胎盘要过来。”
赵秀丽惊讶地笑着拍了肖瑶一下,“咦,你这个丫头,要那腌臜东西干什么?”
“那可是好药材啊!”肖瑶着急地推着李氏,“大舅妈快去,被他们扔了就晚了。还有,见了那稳婆,就告诉她,以后再接生,把胎盘都卖给我们。娘,回去也给我们庄子上的稳婆说说,我们从她们手中买也行!今天我教你们炮制紫河车。”
“好好好!”李氏一听有钱挣,哪里还有二话,笑嘻嘻地去了。
健康产妇的胎盘中药名紫河车,中医认为紫河车性温,味甘、咸;归肺、肝、肾经。可益气养血,补肾益精。主要用于虚劳赢瘦、虚喘劳嗽、气虚无力、血虚面黄、阳痿遗精、不孕少乳等症的治疗。
“外公,你先找柳条圈成这么大一个圆圈,待会儿我要用。”肖瑶用手比划着圆圈的大小,然后又开始指挥众人干活,“爹和大舅去打水,娘去烧火。阿靖去找盆子,二舅去找刀和剪子,二舅妈去找针线。”
“要这些干什么呀?”
众人看肖瑶像个临战指挥的大将军似的,边嘀咕边根据肖瑶的分配各自干活,倒也有条不紊的。
赵元让又逗肖瑶,“阿瑶,我干什么啊?”
“你抱着敏子妹妹就看着好了,以后再有你就可以上手炮制了啊!”肖瑶一脸认真,“不光人胎盘,羊的胎盘也是一样的,舅舅记住了哦。”
正说着,李氏果然端了一个盆子进来了,边走边说:“晚去一步,他们就要埋起来了。”
农村人认为这些东西腌臜、不吉利,一般都会找个地方深深地掩埋起来。
众人看着盆中血糊糊的一堆肉,都不由得有些恶心,男人们更是后退了一步。
肖瑶笑着说:“哎哎,这是银子哎!”
说着,肖瑶在盆中倒上冷水,圈起袖子,在清水中搓洗起来。盆里的水立即血红,肖瑶倒出,拿起刀子割破筋膜、剔除;又用剪刀挑破脐带周围的血管,挤出血液,盆里的血色更浓。
肖瑶招呼:“换水!”
赵元让上前倒水,大家都看着肖瑶的动作。
肖瑶小手轻轻揉洗,反复漂洗、换水好几次,直到水中几乎看不到血水,胎盘也很洁净了,肖瑶说:“洗好了。外公,拿柳条圈来。”
赵德林递过已经编好的柳条,肖瑶接过来把柳条圈放进胎盘在里面绷紧,四周用线缝住,拿起,对众人说:“这样就可以煮了。”
肖瑶把缝制好的胎盘放入开水锅中,撒入花椒,不大一会儿,掀开锅盖,看看胎盘浮起来了,肖瑶用筷子把胎盘捞出来,剪去边上的羊膜,取出柳条圈,把胎盘交给赵元良。
“大舅,挂起来,晾干就可以卖了。到时候和那些蟾酥、干蟾蜍都送到明城松鹤堂吧,你给高掌柜说是胡家庄肖姑娘让送来的,保准卖个好价钱!”
赵元良摸摸肖瑶的头,笑眯眯地说:“阿瑶果然有大出息了。”
众人忙活了一晚上都睡了个好觉,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肖文一家在外公家吃了早饭,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外公一家,又回到了胡家庄。
一进庄子,肖瑶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众人看自己家人的眼神,怎么都有点儿奇怪呢?
还没进赵明亮家,孙秀娥就扑上来一把拉住赵秀丽,低声说:“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儿啊?!”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爹他们家昨天夜里被抢了!”赵明亮走过来,对肖文说:“听说去了四个蒙面的男人,把肖英和肖达给绑起来,把你们给的银子都抢走了!你大哥天没亮就去明城衙门报案去了!”
“人伤着了没有?”肖文忧心忡忡,好似担心得很。
唉,到底是血脉亲人,虽说断绝关系,看看,有事儿还是担心他们!
“其他人没什么,只听说肖达被打得不轻,”赵明亮摇头,“说到底还是命重要,肖达还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糊涂蛋!”
“活该,打死他才好!”肖瑶却有些幸灾乐祸,低声说::“他们抢我们的,就有人抢他们的,真真是天道循环,报应啊!”
肖靖不说话,点点头。
赵秀丽有些不安,“这是出了强盗了?我活这么大,十里八乡也没有听说过这么大的事儿啊!这可怎么好?”
“可不是嘛,”孙秀娥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呢。他家啊,也是财多招嫉!”
赵明亮拉着肖文坐下,拍拍肖文的胳膊,劝道:“老肖家一下子弄了八十多两银子放在家里,不招贼才怪!总归不是多远的人。”
孙秀娥突然笑了一声:“那肖达昨天还不承认偷了你家三十多两银子,今天可好,你家那老太太哭着喊着被抢了八十多两银子,你说好不好笑!”
“贼不打自招!”肖瑶冷笑了一声,“这算不算黑吃黑?”
自己还没出手呢,老肖家就被恶人给惩治了,想想还有些遗憾呢!能亲手惩治自己的仇人,才才叫痛快!
“爹!爹!不好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突然高喊着冲进屋子,“衙门来抓人了!”
“铁柱!”赵明亮大惊,喊住儿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