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让嘻嘻笑着:“没事!”
赵元俭痛骂着:“狗官肯定收了肖英、肖达的银子,想把我们屈打成招!”
“怎么说?”肖瑶这才想起来问案件的审理。
赵元良声音低沉,一脸愤懑,“衙役们在你外公屋里搜到了那个五十两的银锭,在你爹身上搜到十几辆银子,还有,你们拿到我家的那些东西也被当成了赃物,他们凑起来,说正是他们家丢失的八十两!”
赵元俭接着说:“你爹说了银子的由来,要找松鹤堂高掌柜、兴泰银号的伙计作证,狗官不许!还说你爹咆哮公堂、胡言乱语!不由分说,就打了三十大板!我们兄弟不服,也被打了几十鞭子!”
肖瑶还没说话,牢头走过来,一脸不耐烦,冲着几人吼道:“时间到了!出去!出去!”
肖瑶紧紧拉住肖文的手,“爹、舅舅,你们等着,我一定把你们救出来!”
赵明亮和胡金良两人一脸悲愤,安慰着四人,“你们保重啊!”
出了衙门,肖瑶三人直奔松鹤堂,万幸,高掌柜正好在。
肖靖和德胜外公也刚到,正在和高掌柜交割药材!
“姐姐!”肖靖见在松鹤堂果然等到了姐姐,高兴极了,一时连父亲被抓的悲痛也忘记了。
肖瑶点点头,上前一步,“高掌柜,我是胡家庄的肖瑶,您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高掌柜笑着连连点头,翻看着肖靖递过来的药材,对肖瑶说:“看看这炮制的上好药材,蟾酥!紫河车!哎呀,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加上这些干蟾蜍,给你十五两银子,怎么样?”
“行!”肖瑶痛快地说:“谢谢高掌柜。这次急着用钱,下次给您送更多更好的!”
“好好好!”高掌柜高兴地连连点头,又转身喊伙计,“把这些药都收了,不太干的再晾晾。”
“高掌柜,今天有事想求!”肖瑶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把事情讲了一遍。
高掌柜一听说出了这事儿,十分同情,立即收拾了,跟肖瑶走。
出了松鹤堂,肖瑶说:“高掌柜,我还要到兴泰银号请人去,您先和赵叔叔他们去公堂等我。”
高掌柜略一沉吟,“我和你一起去银号吧,毕竟银票是我这里给出去的。再说,你一个小丫头,万一银号不愿意出面为证呢!”
也是,生意人和气生财,他们本来就是在这明城讨生活,谁愿意得罪明城的知府衙门啊!
肖瑶红了双眼,朝着高掌柜鞠了一躬,抬起头来,“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
“先不说这些,走吧!”
到了兴泰银号,因为是昨天的事,伙计还有印象,再加上高掌柜的面子,银号掌柜挺痛快地派伙计跟着一齐来到了官府衙门。
古代衙门作为国家事务的管理机构,与百姓关系最为密切的,大概要算是地方衙门了。而在地方衙门所管理的事务中,与百姓关系最为密切的,一是钱粮税收,一是审理案件。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与衙门打交道。而这两方面,又恰恰是地方衙门的主要职能。尤其是审理案件的活动,具体体现了衙门的“权威”。
仅仅从衙门的审判活动而言,衙门官吏在审理案件时徇私枉法、任情滥断,可以说是一个普遍现象,衙门官吏贪赃枉法,可以说是社会的一大“公害”,“千里为官只为财”,被一些人奉为做官的信条,“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被视为是天经地义。这个朝代难道还会有什么奇迹吗?
上午在牢狱的遭遇让肖瑶看透了这个吃人的衙门,可想而知衙门的官爷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看着庄严威武的府衙大门,肖瑶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一把抓起门口的鼓槌,“咚咚咚”地敲响了衙门外的鸣冤鼓!
鼓声震动,人人惊骇,街上众人被鼓声吸引,纷纷过来围观,很快肖瑶一行人身后就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低声议论着。
两扇灰暗阴沉的大门缓缓拉开,开门人一身衙役打扮,冷冷地扫了肖瑶一行人一眼,又看看围观的众人,不耐烦地喝问:“何人击鼓?”
高掌柜上前,抱拳,“小人们有冤情求见官差老爷。”
“进来吧。”衙役冷淡地转身。
众人尾随着肖瑶几人,穿过庭院,绕过高大的影壁,来到后院,眼前出现了阴森森的公堂。
公堂大门洞开,公堂内并不大,迎面一张宽大的条案,后面有椅,正堂上方“明镜高悬”的匾额高高悬挂,公堂左右“肃静”、“回避”的牌子令人紧张压抑。
不一会儿,公堂正中,吴新勇戴官帽、着官袍,正襟危坐。
肖瑶一行人进入大堂,其余看热闹的百姓则自动留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吴新勇扫了一眼堂内堂外的众人,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什么话也不问,右手先拿起惊堂木,“啪”地一声用力地拍在案上,唬得人心惊胆战。
公堂两旁的三班衙役持棍肃立,长长的一声“威武”,喝得人魂飞魄散。
众人都莫名地紧张起来,就连肖瑶这个现代人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肖靖到底是个小孩子,被公堂的阵势吓得脸色发白,腿都软了,强自镇定地紧绷着小脸,小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
到底高掌柜见过些世面,此时看起来还算镇定。
高掌柜等人依次跪下,肖瑶看看众人,暗暗咒骂了一声,只得随之下跪。
“堂下何人?”吴新勇坐直身子,低声喝问。
肖瑶跪直身子,膝行一步,微微弯腰施礼,“回大人,民女胡家庄肖瑶。”
吴新勇微微皱了眉,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有何冤情?”
“民女要告大伯肖英、三叔肖达!”
肖瑶话音一落,吴新勇身边的师爷就弯腰附耳给吴新勇说了几句什么。
吴新勇听完,心中了然,这案子和上午的案件是一码事。这丫头有些本事,为父翻案来了!
看了肖瑶一眼,吴新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所为何事?”
“民女告二人盗匪行径,罔顾人伦亲情,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强抢我家资材银两,殴打我父母,诬告我父亲和舅舅们为盗!”
肖瑶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地表述了一遍,公堂外听审的众人一片唏嘘!议论声“嗡嗡”顿起!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真的假的?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医术?”
“就是,什么药方松鹤堂竟然花了一百两买下?”
“是啊是啊,真让人难以置信!”
……
“小小年纪,不得胡言。”吴新勇听了肖瑶的话,白胖的脸立即沉了下来,“你可知我南风国律法对捏造事实、攀扯诬告之人的惩处大刑?”
狗官,案子没审,先用酷刑吓唬人!
肖瑶忍住一口气,清晰地回道:“大人,小女子句句属实,愿与肖英、肖达当堂对质!身边众位都是我的证人,若有半句假话,愿受律法大刑!”
高掌柜等人纷纷点头,“我等愿为证!”
吴新勇转头示意,衙役高喊:“传肖英、肖达!”
肖英、肖达二人正在府衙后堂。
原来,二人随衙役把肖文、赵元良等人带到府衙,大堂上亲眼看着肖文众人受刑关入大牢,心中暗暗痛快。
审问结束,肖英、肖达二人随即跟入后堂,肖英因为是秀才身份,有功名在身,又是原告,吴新勇也不敢怠慢,肖瑶击鼓时,吴新勇看在二人孝敬的银子份上,正和两人闲话。
很快肖英和肖达传到,一听竟然被肖瑶告了,兄弟二人气了个倒仰!
肖英铁青着脸,阴森森的眼神想要杀死肖瑶!
肖达头脸青肿,看来当时被打得不轻。此时面目狰狞,像个疯狗似的暴跳起来,指着肖瑶破口大骂:“阿瑶,你竟敢以下犯上,诬告长辈?你这个小贱货,我……”
“住口!”
一声怒喝突然从吴新勇身后传过来,众人淬不及防,都愣住了,大堂陷入一片死寂!
脚步声响,众人抬头,只见一人从后堂走出,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男人高大英武,身穿银白暗纹的锦袍,墨发玉冠,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苍白的脸上略显病容,此时一脸怒气,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众人不寒而栗!
男人阴沉犀利的鹰眸扫向肖达,肖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闭紧了嘴巴,瞬间屏住了呼吸!
“将军!”吴新勇离座惊呼!
人群中的流霜看了轩辕离一眼,微微挑眉,随即垂眼暗忖:“将军?军中之人?看这人眉眼面目,竟然有些眼熟!他是谁?”
“是他!轩辕离!”肖瑶一震,暗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哎呀,是那个将军!”肖靖心中大喜,差一点要喊出口了!
轩辕离大踏步来到几案前,看着立在一边的吴新勇,眉头紧皱,“原告跪着,被告坐着,平时你都是这样审案的?”
“回将军,”吴新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扶着轩辕离坐下,嗫喏着,“肖英秀才之身,下官才……”
“哦?”轩辕离瞥了一眼肖英,靠在椅背上,声音慵懒,“秀才身份却行强盗之事,倒污了这功名!不要也罢,革了吧!”
“是!”吴新勇低头应下,回头看立在自己身边的师爷,“写文书,革肖英秀才功名!”
古代秀才见县官可以不下跪,可以给知县写禀帖(普通百姓则要写呈文),犯了法县官不能用刑,除非先革除了其秀才功名,否则只能由教官打手板,秀才还享有免笞杖等特权。
“你!你们!”
肖英脸色紫涨,哆嗦着双手,一下指向正在写文书的师爷,一下指向下命令的轩辕离,一下指向满脸胜利之色的肖瑶,羞恼、气愤、痛恨,种种感受涌在心口,终于在众人或鄙夷或可怜的眼光中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