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歇会儿。”白纤尘走过来,递过来一杯水,随意地坐在肖瑶对面,“每天就看五十人,刚才号牌都已经发完了。”
“也好。”肖瑶说:“上午看三十人,剩下的二十人下午看,排在下午的病人可以回家歇歇,不用在这里等一上午。”
高掌柜眼睛一亮,“医者仁心,果然不错啊。我这就去说说。门口这么多人,我看着也着急。”
肖瑶坐下来,拿出口罩戴上。
白纤尘一愣,“这是什么?”
“口罩。”肖瑶说:“昨夜回家赶制的,卫生干净,比那个幕离舒服些。”
“又遮面又不挡眼,挺好。”白纤尘拿起桌上的幕离,嘀咕道:“真是怪招多。”
两人正说着,轩辕离几人进来了。
看到戴着口罩的肖瑶,轩辕离差一点没认出来。
只见肖瑶的小脸完全被遮蔽,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在外面眨呀眨的,雪白的带子衬着两只粉红的小耳朵更像两只小元宝。
轩辕离突然心中一跳,“这丫头,越来越勾人了。”
轩辕离随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慢慢地红了脸!幸好众人都被肖瑶的口罩给吸引了,没人注意。
众人招呼过,肖瑶说:“好了,叫号吧。”
轩辕离出声,“等等,我是第一个!”
肖瑶无语,“好吧,你先来。”真是个怪人。
肖瑶净了手,众人来到内室,江水伺候着轩辕离脱了衣服,肖瑶掏出针包,很快下了针。
肖瑶直起身,看着陈淳说:“好了,一刻钟后取针。前辈,将军的药可以停了。”
陈医官点头,“嗯,将军大好了。我也可以放心回京了。”
肖瑶出了内室,来到前厅,“叫号吧。”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中年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肥肥胖胖,约有四十岁的样子。
看着对面瘦瘦弱弱、带着口罩的肖瑶,田摇情一坐下,就笑着说:“昨儿个就听说松鹤堂来了神医,医术了得、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瞧瞧这双大眼睛,啧啧,必是个美人胚子。”
肖瑶一笑,两眼弯弯,心想:“这是个爱说的,不过感觉怎么像个青楼老鸨似的?”
“过奖了。”肖瑶示意病人伸出手腕来,问:“大婶,您哪里不舒服?”
“痛经!”田摇情低低地说,“十年了!”
“病不忌医。”肖瑶示意身边有负责记录的坐堂大夫,对田摇情说:“您只管说,我们不会外传的。”
“嗳嗳!”田摇情连连点头,“一到经期就小腹痛,经色又清又稀,腰酸腿软,胳膊腿冰凉,还尿频!”
“嗯,面色淡白,舌质淡润,脉象沉缓无力。”
肖瑶示意那坐堂大夫,“胞中虚寒型痛经。人参、山药、熟地、菟丝子、补骨脂、白术各二钱。山萸肉、吴茱萸、肉桂、附子各一钱。水煎服。每次月经来潮前连服七剂,一般连续治疗三个月即获痊愈。”
“真的?”田摇情惊叫起来,满脸惊喜:“三个月就可痊愈?我可是疼了十年了啊!”
“不要受凉,按时服药就可以。”
田摇情惊喜交加,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病不忌医,有话请直说。”肖瑶低低地说了一句。
“神医可愿出诊?”田摇情终于下定决心,看了那坐堂大夫一眼,低声问肖瑶:“我那里不少姐妹都有妇女病。她们出来不太方便。”
“不少姐妹?”肖瑶沉吟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哪里?”
“明月楼。”
看肖瑶一脸迷茫,田摇情眼睛闪了闪,期期艾艾地说:“青楼。”
“她不出诊!”一个略带怒意的男人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把田摇情吓了一跳。这人谁啊?
肖瑶决定不搭理轩辕离这个傲娇货。他管得着嘛!
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低下,更何况是她们这种人,得了妇科病,连个专科医生都没有,实在是可怜得很。再说,古代的青楼是什么样,肖瑶很好奇嘞!能去光明正大地开开眼界,又能挣银子,何乐而不为呢?呵呵!
明天坐诊一天,没空。后天上午要去送阿靖见夫子,那下午就有空了。
略一沉吟,肖瑶对田摇情说:“后天下午我去!”
“多谢神医!”田摇情千恩万谢地走了,急匆匆地回到明月楼,来到后院。
流霜正静静地坐在书房看书,书本却半天没有翻动了,心思早就跑到了不知名的远处:“春日阳光这样暖暖地照着,好像小时候姑母温暖的怀抱。那个小丫头和姑姑长得真像啊,要是姑姑的孩子该有多好!”
室内静谧,公子如玉,就像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人不敢惊扰。
田摇情叹了口气,这几日主子都有些神思恍惚,让人担忧啊。
“主子!”田摇情屈膝施礼,“属下去了,肖瑶姑娘答应后日下午来楼里给姐妹们问诊。姑娘果然医术了得!”
“知道了,你下去吧。”流霜淡淡地吩咐道,重新拾起书本,眉宇间一片清明。
松鹤堂。
轩辕离从室内整装出来,看着肖瑶,脸色冰冷:“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肖瑶的大眼睛从口罩上方斜睨了过来,“那里有病人!”说完,转头示意松鹤堂的伙计,喊下一个。
“哼!不知好歹!”轩辕离气呼呼地抬脚就走。
肖瑶不理他。
众人都以为轩辕离要离开松鹤堂回衙门,谁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椅子前,一撩袍子,坐下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唉,将军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第二个病人一进来,众人都笑了,认识!
这不是昨天假装失去味觉、被肖瑶惩治了的年轻男人吗?不同的是,这次年轻男人身边跟着个小厮模样的半大孩子。
肖瑶看着那男人,好笑又好气,问:“今天又怎么了?”
男人一脸迷茫,自言自语地说:“我来干什么来了?
众人正奇怪,年轻男人身边的那小厮说:“大夫,我们公子失去记忆了!什么都记不住!”
肖瑶伸手号脉,鄙夷地看了男人一眼,招手让高掌柜过来,附耳吩咐了一番。
高掌柜看了病人一眼,神秘莫测地走了。
“你在旁边等一会儿,给你配药去了。”肖瑶笑眯眯地对那病人说,然后直接喊:“下一位。”
众人看肖瑶行事,有些不解,却不问,都等着看好戏。
白纤尘看着那年轻男人,有些同情,那个丫头可不是你能惹的!
轩辕离的眼神却刀子似的在那男人身上割来割去!
这次进来的病人是一对二十多岁的夫妻,满脸忧愁,垂头丧气。
肖瑶微微笑着,柔声说:“两位请坐,说说哪里不舒服。”
“神医,”女人坐下来就一把抓住肖瑶的手,泫然欲泣,“我、我们成亲五年了,药吃了不少,我一直没有孩子!”
不孕不育!
别说古代,就算是现代,不孕不育都是非常影响夫妻感情的大事。不过看二人一起过来就医,说明这二人感情还算不错,起码这个女人还没被男人休掉!
诊完了女人,肖瑶淡笑,“你身体很好,不用吃药。早晚会怀孕的。”
古代总是认为不能生孩子都是女人的病,其实不然,男人有问题的也有很多。
这一对就是这样唉!
夫妻二人都不敢相信,正要说话,肖瑶转头看向男人,笑眯眯的杏眼弯起,“既然来了,你也诊断一下吧,生孩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是不是?”
唉,这种事还要照顾一下男人的面子咧!否则,男人要是被判断为不育,很丢脸有木有?
男人犹犹豫豫地伸过来胳膊,肖瑶细细地切脉。
轩辕离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暗暗磨牙,“一个小姑娘家,说起生孩子这种事儿来,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真是该打!”
“熟地黄、菟丝子各四钱,淫羊藿、党参、枸杞子、淮山药各三钱;仙茅,鹿角胶、紫河车各二钱。每日一剂,水煎服,日服两次,早、晚各服一次。可滋肾化源、生精助育。”
肖瑶对男人说:“你按照我的方子吃,最迟二十天、最晚三个月妻子必定怀孕。而且,八成把握是个儿子哦!”
众人都诧异不已,女人不能生孩子,要吃药的不是女人,倒是男人!
只有陈医官暗暗点头,生子乃父精母血,缺一不可,为什么男人就不可能生病呢?
夫妻二人激动地眼泪汪汪,一句话不说,同时下跪磕头。
肖瑶赶忙扶起,“不要这样,您二人不要折我的寿啊。等生了儿子,抱来我看看就好了啦!”
众人笑。
正在此时,高掌柜拿着药丸进来了,直接递给那假装失忆的年轻男人,“吃吧!”
看着眼前的药丸,男人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十分好看。
肖瑶点头,“灵丹妙药,专治你的病,吃了马上就好!嚼服!”
男人起身,“我回去吃。”
肖瑶沉了脸,“不行,就在这里吃!”
年轻男人一咬牙,接过,放入口中,用力一嚼!
“噗……妈呀!辣死我了!呸呸呸……”年轻男人猛地跳起,指着肖瑶,怒道:“狗屁灵丹妙药!还是昨天那个裹着辣椒面儿的药丸子!”
肖瑶笑呵呵地,“恭喜你,记忆恢复!失忆症治好了!请柜台付诊费和药费吧!”
众人楞了一秒钟,“哈哈哈…哈哈哈…”都爆笑起来。
看着年轻男人抱头鼠窜的样子,大家都朝着肖瑶竖起了大拇指!
啧啧啧,这丫头!
轩辕离暗暗做了个手势,江月悄悄走了出去。
年轻男人付了钱,一溜小跑出了松鹤堂,在街上转了一圈,看身后无人,进了回春堂。
“钱大夫,哎呀,那个丫头太厉害了,小的又中了她的招!”年轻男人吐出被辣地红红的舌头,“您看看!”
“啪!”钱有成用力一拍手下的桌子,气得老脸通红,“真是太狂妄了!小小年纪,行事如此歹毒,真真是忍无可忍!”
钱有成吩咐徒弟,“给赖子他俩一人一两银子。”
说完,招过那年轻男人,在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接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