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21日,第十二届全国藏书票艺术展和中国藏书票研究会年会同时在苏州木渎严家花园举行,藏书票艺术家和收藏爱好者三百余人欢聚一堂。我与吴兴文、王稼句、蔡玉洗、董宁文等友人,也应邀参加了这一盛会。虽然对藏书票心仪有年,我还是第一次有幸参与这样大规模的活动,得以结识梁栋先生等多位慕名已久的藏书票艺术家,也欣赏了琳琅满目的藏书票艺术品。在次日举行的藏书文化研讨会上,我说到藏书票不仅是版画艺术品,还是藏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群众性的读书、藏书活动如火如荼,希望藏书票艺术家能走出象牙塔,与当代藏书家携手合作,共同弘扬藏书票艺术。我们这些爱书人,也愿意就此同藏书界的朋友联络,牵线搭桥。这一建议,得到与会艺术家的积极赞同。
也就是在这次活动中,我与张子虎先生有过短暂的交流。因为知道他是杨可扬先生的入室弟子,所以向他问起新近出版的《可扬藏书票》的情况。张先生慨然允诺,回上海后寄我一本。果然,在10月26日,张先生就寄出了有可扬先生粗犷签名的《可扬藏书票》。
可扬先生是著名的版画艺术家,七十一岁才开始从事藏书票创作,然而这块园地的开拓,使他的艺术生涯再一次焕发青春。他在本书序言中写道:“在藏书票和大型版画的交替创作中,我尝到了藏书票带给版画创作的启迪和甜头。它的幅面很小,题材不拘,形式自由,易于上手,费时不多”,因此“可以作为艺术上探索创新的实践和实验。有时创作出一张在题材内容、构图格局、色调搭配上颇有新意的书票,我就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加工改造、充实提高,发展成为一幅大型版画,往往能取得较好的效果”。虽已是九十四岁的高龄,但从书中可以看出,他的艺术创造力丝毫未减,近几年的藏书票创作,仍然时时闪现出过人的睿智和炫目的光彩。如2004年创作的“之之本命年”,票面图案是一个扎着花头巾、背着大书包的俏皮小猴子,让人立刻可以想到票主肯定是一个属猴的女孩子。2005年的“项兆丰藏书”,设计成窗花形式,黑色的窗格中,“项、兆、藏、书”四个小字挂角,一个写在红纸上的大大的“丰”字居中,充满喜庆意味。2006年的“上海鲁迅纪念馆存书”,巧妙地化用了《祝福》中的一个场景,作为衬景的粉墙上写着大大的黑色“福”字,而主体绍式房屋门楣和门板上的一方红纸,尤其是门前阶梯旁的一盆红花,完全改变了旧有的氛围,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2007年的“韶雪爱书”,因为票主的名字中有一个“雪”字,票面便设计成一个冬日的小村庄,以黑色的近树远林为背景,前景中的房屋黄墙白顶,如同披着一层厚雪,而置于底部的“EXLIBRIS”采用红色,为画面增添了亮色和生气。
这一本《可扬藏书票》,与可扬先生以往的藏书票作品集,还有几点不同之处。首先,本书汇集了可扬先生迄今为止所创作的几乎全部藏书票,共二百二十五种,系统而完整地反映了可扬先生近二十多年来从事藏书票创作的历程和所达到的崇高艺术成就。
其次,收入本书的藏书票,是出于一位藏书票爱好者的收藏,这位收藏者就是可扬先生的忘年交徐志康先生。十年以前,他第一次看到可扬先生的藏书票,就被那“浓厚的书卷气、艳丽的色彩、力透纸背的线条、粗犷的构图和深奥的哲理”一下子吸引住了,从此与可扬先生订交,致力于可扬先生藏书票的搜集,在可扬先生的关爱下,“渐入佳境,终集大成”。而他也“总觉得肩上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定要将反映杨老晚年版画艺术的藏书票汇集出版,让更多的藏书票爱好者分享这一艺术珍品的魅力”。
第三,这本书的主编恽甫铭先生,不但是编辑工作的行家里手,而且是一位画家,从他为本书撰写的序言里,可以看出,他对藏书票艺术的真谛,对可扬先生藏书票的艺术特色,都有独到之见。张子虎先生所作的封面与扉页设计,也是质朴而不乏大家气象。所以这本书的装帧以至印刷,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尤其是套印版画的色彩,把握准确,得到逼真的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