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99年2月11日老伴儿萧乾去世以来,我只身回到复外木樨地这座单元房里的家,生活了将近八年半。我是个从小就很会安排生活的人。1941年6月,我三姐常韦患骨髓炎住进东单三条胡同东口的日本同仁医院,足部动手术。妈妈原先是让四姐和我轮流陪床照顾病人,然而四姐只值了一天班,三姐就不要她了。四姐天分高,擅长弹钢琴,没看她怎么用功就通晓了英法德日文。她亲口对我说过:“我能一目十行。”但压根儿不知道该怎样护理病人。于是,由我当全职护工,一直陪三姐在病房里住到八月底出院。当时我在圣心学校读英文,学校就坐落在三条胡同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