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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援台纪略

同治甲戌春三月,日本兵扰台湾。夏四月,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奉诏办理台湾海防兼理各国事务。五月,奏调南北洋枪队兵赴援。于是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奏派记名提督总统淮军铭字武毅马步各营唐定奎率所部步队十三营应之。其奏略曰:伏查日本构兵生番,焚掠牡丹等社,实属显违和约,妄启衅端。经沈葆桢派令藩司潘霨等亲赴琅峤,与该中将西乡从道,据理驳诘。该中将犹复藉词狡展,未肯遵照撤兵,居心殊为叵测。台湾水陆兵备,自不可不厚积其势,预伐诡谋。惟原奏借拨久练洋枪一节,北洋大枝防军,现祗广西右江镇总兵周盛传所统盛仁等营正在大沽海口以内,修造新城,添筑炮台,工尚未竣。畿辅重地,必须留备缓急,碍难分调。至南洋枪队无多,分驻金陵、苏、扬、上海等处,防务紧要,亦难酌拨。且兵势聚则气盛,分则力弱,若于两处零星抽拨,兵将素不相习,转恐临敌贻误。迭准沈葆桢函咨台湾情形,经与两江督臣李宗羲、江苏抚臣张树声往返函商,查有记名提督唐定奎所统现驻徐州之武毅铭字一军,向隶提督刘铭传部下,随臣剿办发、捻,转战数省,极为得力。唐定奎朴诚明干,素为将士所服。臣于同治十年九月内奏报曹克忠赴陕接统铭军,声明拨交若干营外,余仍拔回徐州屯驻,以备南北援应,曾将此军可备征调情形函复沈葆桢暨总理衙门查照。现据陈奏,需兵设防,应仍移缓就急,力顾大局,拟即飞饬唐定奎统带所部步队十三营,合计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批航海赴台,听候沈葆桢调遣。该军向习西洋枪炮,训练有年,步伐整齐,技艺娴熟,将士一心,尚可资指臂之助。其提督陈凤楼所带该军马队三营一哨,仍暂留徐州、宿迁,巡缉地方。臣一面商请李宗羲等饬调沪局轮船暨雇用招商局轮船驶赴瓜洲,分起装载东渡,并函请沈葆桢酌派闽厂兵船入江接载,俾期迅速。该军所需月饷、军装、子药等项,督饬后路台局源源接济,不令稍有缺乏。奏入,得旨如所议办理。

初,日本之构兵也,以先年属国琉球人遭风漂至台湾番境,为牡丹社生番戕杀,凡五十四人,声言代为复仇,遣中将西乡从道、先锋福岛九成等于三月下旬率兵船突至琅峤登岸。琅峤者,属凤山县治,为全台山南路,有番社十八,名为熟番,向设南北路理番同知专理其事,岁征饷银二十两有奇,入山犒赏盐布一次。其间有闽、广华人寄庄参处。凡通生番之径,皆立石以禁出入。嘉庆年间,文襄郡王福康安平林爽文,建营于此,今近地柴城曰福安街,以此。日兵既至,分营琅峤、大埔角、龟山等处。续载妇女十余人,携酒、米、铁练农器及松、桐、杉木、花草各种凡数百株,起造城壕、房舍,为持久计,而时遣轮船沿海驶赴后山一带探径,出入其地。近番社,则出绫布、酒果、钱货诱和,俾向导入山。于是有网索等十一社诣军投降,领给红旗,以凭出入,并限其头人四日入见一次,传报消息。乃由风港、石门、四重溪三路进兵,攻破牡丹社、高士佛社、加芝来社、竹仔社,择要屯扎,进图龟仔角社。番人精标枪,时于密林狙击,日兵亦多伤亡者。有加锥来社生番头人导往拔磘社驻扎,遂转入后山界焉。

沈葆桢既抵台郡,值福建布政使潘霨奉诏帮办防务,取道上海,晤日本驻京公使柳原前光,商允退兵,具有手书,即派同台湾道夏献纶邀会船政衙门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赴琅峤日营,晤中将西乡从道,反复辨论,重申前议。兼出沈葆桢照会,破其狂愚。西乡怃然不应。潘霨乃传会各番社头人,宣示国家德意,均欢欣鼓舞,以为日本欺凌,恳求保护,出具嗣后不敢劫杀押状。西乡探悉其情,复坚邀潘霨晤语,以生番本非中国版图为词。示以台湾府志内载生番各社输饷数,逡巡婉谢,允止本国后兵,兼复书柳原前光,俾与中国议约。沈葆桢据以陈奏。其要曰:窃思倭奴虽有悔心,然窥我军械之不精,营垒之不广,贪鸷之念,积久难消,退兵不甘,因求贴费,不允必求通商,此皆万不可开之端,且有不可胜穷之弊。非益严儆备,断难望转圜。倘恃其款词,日廷一日,奸民乘隙构煽,必至事败垂成。班兵惰窳性成,募勇训练无素,请于北洋大臣借拨洋枪队三千、南洋大臣借拨洋枪队二千来台,乃有剿敌之军,以为各表率云。

六月,唐定奎檄饬所部随征曰统带,武毅右军五营提督王德成及管带前营提督李常孚、管带左营总兵宋先聘、管带右营总兵余光德、管带后营副将胡国恒为前队;曰帮带,武毅亲兵正营都司唐先品暨统带武毅左军三营提督张光亮及管带正营游击何迪华、管带左营都司陈有元为中队;曰管带,武毅亲兵副营提督周志本暨统带铭字中军三营提督章高元及管带副将刘朝林、管带左营参将朱鸣安为后队。均由陆路陆续进发。而唐定奎自率营务处知府田勤生暨银钱所、讯验处、采办处诸文武员弁舟下扬州,简料军书、饷械,以利遄行。

当是时,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以日本盘踞台湾牡丹社一带,后患方长,各直省沿海口岸亟宜一体设防,联络声势,以操胜算。请旨敕下奉天、直隶、江、广、闽、浙各将军、督、抚会议复奏施行。于是唐定奎援军东去,而江南修筑炮台之议遂起。

始唐定奎驻防徐州,纪律甚严,军民习久而安。当溽暑出征,徐民念之而不忍其去,士卒亦颇以重洋为苦。唐定奎勉谕诸将,以大义譬晓,而豫给口食以助其装,散出私财以赡其家。由是讙然听命,以次乘轮东渡,号为节制之师。秋七月,唐定奎亲督四营至台湾旗后,陆行抵凤山,择地分屯。余营陆续尾进,至九月毕至。

先是沈葆桢筹防陆路,以台南与倭营逼近,调募七营,属台湾镇总兵张其光统之,以遏冲突。而台北要地,尤为倭人窥伺,即属夏献纶统所部诸营会同前署台湾镇曾元福,提唱南北漳、泉、粤三乡团勇,以杜旁窜,而戢内奸。帮办潘霨亦驻营凤山,兼办招抚生番事宜。日将乃据营不出,惟勾致近番,给以号旗、钱布。继购得琉球国人首级,以洋银重酬之。会刺桐脚庄民与龟纹社寻仇,勾引日将往攻。日将即移营刺桐脚以待。而唐定奎援兵适至,潘霨迎劳,旌旗壁垒一新。其前广东南澳镇总兵吴光亮,为沈葆桢奏派募勇二千,又相继抵旗后赴郡。日将亦颇有戒心矣。

初,唐定奎奉旨归沈葆桢调遣。沈葆桢性严重,不以词色假人,见者惴惴,辄相告曰,难乎为下。有举以戒唐定奎者。定奎曰:公以实心治事,仰之久矣。吾以实心应公,事其集乎!至是,相见论军事进止,悉合,各大喜过望。沈葆桢称为沈毅勇敢,得之如久旱甘霖,形诸奏牍。又以淮军向章,岁给九关饷银,今远涉重海,劳逸回殊,按月加足三关,藉资抚慰云。

是时,淮军诸将既毕渡而东,争欲一战驱敌,以竟大功。而朝议不欲肇开兵端。日本公使柳原前光既已入都,而日国自奉总理事务衙门照会诘问兵端,又派公使大久保利通续来议约。唐定奎分部诸将,各固营垒,以防窥衅。遇有倭人,不得凌犯。而深戒士卒毋秋毫扰及民番,以贻倭人口实。既入郡谒辞沈葆桢,亦坚约蓄锐养精,以俟朝命。于是日督将士浚濠修垒,习阵练技,台局一振。

八月,日军疫气流行,死者日四、五人,病者不可胜计。其兵官数人卧不能兴。有美人机慎者,为入牡丹社绘地图,病危而返。然日将在营增修兵房,工作不息,军器粮食,亦轮运源源不绝,诳称万余劲兵将至,以耸民番观听。而龟山地当风冲,秋高飓起,营房时有坍塌。琅峤海峤巨浪激发,轮船亦颇难寄椗焉。

帮办潘霨之招抚番社也,以日将初攻牡丹番社时,探有卑南七十二番社,丁壮万余皆强悍有力,购奸民潜钩番目陈安生与和。沈葆桢深念欲弭外患,先固内疆,开山抚番,实自治上策。议分中、南、北三路办理。乃首招陈安生赴郡,薙发受约束惟谨。唐定奎既至,凡台南防抚事宜,屹然倚以为重。于是南去凤山三十里,进营东港,以援前驻枋寮台军,直刺桐脚倭营之冲。时当九月初旬矣。

先是,日本兵兴,泰西诸国兵船时往来台湾洋面,观其进止,以为有犯万国公法。嗣闻日人佐藤利八等,上年于凤山县后山生番地方遭风碎船,逃入卑南番社,其头目陈安生送凤山县资致上海日本领事府收回,今乃藉琉球属人为词,以怨报德,益不直之。泊柳原前光、大久保利通入都,外狃公论,内詟军威,其始谋益以大沮。于是定议退兵。诏给琉球被杀难民抚恤银帛。其日本在台修建道路、房舍,归台防屯兵酌予工资有差。十月十日,日本公使大久保利通至琅峤,谕西乡从道归国。二十五日,日本兵退。

沈葆桢议以凤山东港、枋寮以达琅峤,民番杂处,伏莽多忧,非劲兵宿将难资镇抚,檄武毅右军两营驰往戍守,而全部驻凤山者,时有旗后海口建筑炮台之役,以班从工。十二月,沈葆桢奏称唐定奎统领铭武等军十三营到台,布置周密,纪律严明,倭氛敛戢,全台为之一定。七、八月间,时疫流行,士多物故,拊循备至,兵气不衰。现今一面分营扼扎琅峤、东港,一面规筑旗后炮垒,以固海防,均属调度有方。惟系统兵大员,如何奖叙,未敢擅议。疏入,适奉大行皇帝遗诏。明年,唐定奎乃拜赏穿黄马褂之命焉。

初,日本退兵议定,沈葆桢屡奉廷旨,以台湾事虽权结,后患堪虞,海防事宜,亟须认真讲求,以期有备无患。其抚番开山各节,尤应妥为筹办,卑番众悉为我用,藉可自固藩篱,毋得以日本兵退,畏难思阻。会沈葆桢密疏,论台湾善后,亦力主抚番开山之要。请移福建巡抚驻台经理,以重海防。而前此三路并举之策,北路则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南路则台湾镇总兵张其光、署台防同知袁闻柝,中路则有前南澳镇总兵吴光亮,而台道夏献纶督之,各以所部深入番社,抗者死,降者抚,功绪渐张矣。嗣以枫港有径达山后卑南番社,沈葆桢檄原驻防枋寮台将游击王开俊任之。枫港背山面海,逼近狮头番社,夙与刺桐脚乡民蓄仇已久,日兵前欲为民往攻龟纹社中之一也。日兵既退,狮头番社又迭出戕民,王开俊移营枫港后,谕令献罪人备抵,久抗不应。光绪元年春正月,率兵进剿。迨入丛山,迷路中伏,力战死,弁兵相从者百数十人。于是内外狮头社结连党羽,在刺桐脚一带狙伏劫杀,枫港、枋寮一带道路,为之不通,而琅峤各社受抚者亦怀观望,有异心。唐定奎闻报,立遣提督王德成、张光亮、周志本先率七营进扎东港、枋寮、南势湖、枋山等处,而自统四营扼刺桐脚以当其冲。当是时,沈葆桢以船政报销,岁暮内渡,二月始莅台湾,奏请易抚为剿,檄令南路各军悉听唐定奎调度。奎乃上书陈兵事,略曰:伏查逆番昼则伏于莽中,狙击行人,夜则燎于山顶,诱我出队。连日潜遣侦探入山,甫五、六里,竹木蘙荟,岩壑崎岖,逆番精于标枪,伺间辄发,往往中人要害,不知所由。其升木缘岩,若履平地,专恃深林密箐以为护符。我进彼隐,我退彼见,与中原之剿发、捻回不相同。欲歼豺狼,必翦荆棘。法宜增募土著,导引勇丁,随山刊木,务绝根株,然后分道进兵,草薙擒猕,以收一鼓荡平之效。并细访奸民接济盐、米、火药,按以军法。沈葆桢以为洞合机宜,据奏檄行。乃饬枋寮巡检周有基、千总郭占鳌各招领乡兵五百人,专备斤斧,伐木开路,而以营勇左右护之。起南势湖,止刺桐脚,凡开宽三十余丈、直三千余丈,伏莽一清。遂望山而进,节次翦辟。随获奸谍,讯知逆番同恶,凡十有二社:曰内龟纹社,曰外龟纹社,曰内狮头社,曰外狮头社,曰竹坑社,曰阿栽未息社,曰中心仑社,曰鸣黎吧社,曰草山社,日千仔社,曰阿养益社,曰中汶社,皆地毘连。因定进剿之路,一出刺桐脚,一出南势湖。唐定奎切诫诸将,勿贪近功,而蹈伏祸。仍自逐节廓清,连环进扎,以固根本。然将士航海荷戈,深以不获建功为耻。两路既进,逆番要劫格斗,时见伤亡,益切齿愤恨,不与俱生矣。

南势湖之进剿也,提督周志本时改统铭字中军三营,会统带武毅右军王德成亲率所部鱼贯而入,鸟道一线,左山右溪,突与众番相接,挥旗直前鏖战,逾二时获胜,陈斩悍逆十数人。因攻草山社,克之。而铭中副营左哨官游击束维清以首先冲锋阵亡。是时,唐定奎亲督各营由刺桐脚循溪进至竹坑社山口,严阵登山,焚草寮,燃巨炮,以为铭中诸营声援。既逾日,乃饬武毅右军右营宋先聘建营守之。又进至大龟纹溪口,饬武毅左军右营何迪华建营守之。遂绕至竹坑山坡,饬武毅左军营陈有元建营守之。而南势湖铭中诸营亦进屯狮头社,往来要隘,守以左营梁善明。翻营滚进,逆番始深防备,日夕燎于大山巅,待旦不息。于是唐定奎饬统带武毅左军张光亮暨营务处田勤生等督率诸将,分路登山,直攻竹坑社寨,冈回箐邃,番逆奋死相抵。我军用连珠枪相排竞进,立毙凶首,遂夺竹坑社踞之。又进克龟纹社所属本武社,斩获无算。而东望阿栽米息、中心仑两社,南望风港,以至刺桐脚海岸行径,悉如指掌,实形势要区,始议移动内外狮头社矣。于是刺桐脚一路进至大桥头,章高元以亲兵副营驻守;南势湖一路进至衡山,余光德以武毅右军左营驻守,各距内外狮头等社不过数里。其山径适中处所,则分哨联驻,以防抄袭。而山中砖石均缺,诸营步步逼扎,则挈麻布囊袋以趋,得险即守,实土立壁,须臾而就。逆番为之气夺,然犹负隅不下,垒石为墙,遍插鹿角于外,而建哨台哨旗于中,以壮声势。间出二、三百人,分途伏伺,放枪迎击。我军亦不敢凭众前犯矣。

先是淮军东渡以来,值秋霖湿热交乘,瘴疠时作,而海风暴迎,稍觉中寒,即病不能兴。至于春初,员弁勇夫后先陨命凡七百余人。唐定奎始为医药拊循,继为成敛合葬,乞沈葆桢请恤于朝如典。未几,张光亮殁于营,田勤生代领其众。王德成又以病殁。二人皆淮军百战旧将,唐定奎所深倚者,恸之如失左右手。于是简选精锐,更易将领,以捣巢擒渠励,众用命。夏四月十六日,唐定奎自督亲兵正营进剿内狮头社,以左军左营陈有元为左翼,右军右营宋先聘为右翼,而别将毕长和率队伏山后以断龟纹社逆援,田勤生督右军正营继之。又以左军右营何迪华扼山冈,以断外狮头社往来之冲。部署既定,乘曙衔枚而入,逆番迎拒中路,炮动肉飞,而左右翼各已踰岭而前。逆番惊扰,遂乘锐猛攻,合捣其巢。番逆犹负险死守,以待龟纹社外援。随为毕长和伏队所破。于是田勤生等分兵由山后遶出,合围三时,将内狮头番社攻破,斩获三百余名,余窜龟纹社而去。适周志本亦已攻破外狮头社,驰使献捷。

先是余光德驻营衡山时,中军前营副将刘朝林别营狮头山背,逆番时来争战,互有伤亡。唐定奎既定进剿内狮头社,周志本承檄并起,以刘朝林从已当中路,而梁善明居左,余光德暨右军左营姚天霖居右。各督所部,并力进攻,斩杀数十人。逆番遂弃社寨往大甘仔力社奔逸。唐定奎乃檄诸将分营驻守,以防逆番侵劫,而巡察溪壑间白骨甚多,乡兵指为王开俊所部阵亡处也。其后竟得开俊尸于社左密林,悬竿中,面目尚如生云。

始开俊进剿失利,唐定奎以为抚番开山为海防自强要图。开俊此失,深于抚局有妨。如逆番授首,诸社输诚,乃台湾全局之幸。及进兵入山,檄凤山知县孙继祖随营相机办抚,而先期晓谕各番社,以狮头社番虐杀官兵之罪,毋惑,毋恐,毋助逆。洎驻营内外狮头番社,天讨于是大张。各番社震恐乞降,乃有率芒社、董的社、南片社、草山社、中心仑社、妈梨也社、阿栽米息社、大笼藕社、谢阿阁社、龟仔笼藕社、内龟纹社、外龟纹社、射不力社、中纹社、周武滥社诸番目陆续归命。唐定奎均给衣、履、酒食,命译宣示朝廷恩感,咸稽首愿受约束。于是设立招抚局,饬田勤生、孙继祖董之,示约七条:曰遵薙发,曰编户口,曰交凶逆,曰禁仇杀,曰立总目,曰垦番地,曰设番塾,以龟纹社番目为诸社头人,充总目统之。诸社违约,总目送官究治。三年无违,从优给赏。其狮头社余孽随在窜伏,即与擒献,如有漏网,亦不许复业,以昭炯戒。随更竹坑社曰永平,本武社曰永福,草山社曰永安,内外狮头社曰内外永化,各赦其胁从前罪,仍给屯垦。先择枋寮左右建义塾一区,令诸番社各送番童入塾,习语言文字以达其情,学拜跪礼让以柔其气。于是台南剿抚事定。沈葆桢奏陈始末,诏如所请,仍着保奖出力人员,以示鼓励。而淮军统将自王德成、张光亮病殁,其统营驻琅峤、枫港之李常孚、胡国恒亦相次病殁,员弁士卒报故者日相续不绝。田勤生以营务处兼统左军,于剿抚二事推为首功,又病殁于凤山。沈葆桢乃驰奏台南抚番就绪,淮军将士苦战之余,加以疫疾物故,抑已不少,深秋蒸郁,为日正长,大支劲旅,关国家元气,非及早量移,恐有不堪涉想者,应即陆续凯撤内渡,以苏士气。得旨报可。时沈葆桢已奉总督两江之命,福建陆路提督罗公亦以疫疾开缺,巡抚王凯泰奉旨渡台,办理善后事宜。六月,唐定奎檄饬营务处知县朱学沂率亲兵副营、武毅左军左营、右营、铭字中军左营为头队,统带铭字中军三营周志本率武毅左军正营、右军正营、左营、右营为次队,而唐定奎自督亲兵正营、后营暨局所文武员弁夫役为后队,各相次至旗后乘轮舟驶至扬州,分地驻营,以资休养。秋八月一日,唐定奎奉命补授直隶正定镇总兵。十五日,奉命升授福建陆路提督。其随营立功文武员弁,沈葆桢奏奉谕旨,各以次升赏有差。而故统带武毅左军提督张光亮、统带武毅右军提督王德成、统带武毅右军前营提督李常孚、管带武毅右军后营副将胡国恒、总理营务处兼带武毅左军知府田勤生及铭中副营哨官游击束维清,均奏奉谕旨,予谥建祠,生平事迹宣付史馆立传。其余在台阵亡病殁诸文武员弁一百有余,勇夫二千有余,亦奏奉谕旨,予赠荫恤赏,而建立淮军昭忠祠于凤山县,由地方官春秋致祭。唐定奎遂筹购田亩,以供岁修常祀,并护枋寮冢,凡万金有奇。岁属闽省安徽会馆稽察出入,以垂信守,请福建大府檄令施行。

是时,江南筹备海防,择江海要隘,建立炮台,而江阴南北两岸为由海入江门户,据地最重,役方未竣。会沈葆桢莅任江南,履勘形势,遂有奏留唐定奎缓赴新任之议。而唐定奎自旋军扬州,恤孤抚伤,进切简良,力图整复旧观,以明军纪。于是以提督姚天霖帮带亲兵正营,提督余光德管带亲兵副营,提督周志本统带武毅左军兼正营,而提督解先祥管带副营,参将陈有元管带左营,副将何迪华管带右营,均隶之;提督章高元统带武毅右军兼正营,而总兵宋先聘管带右营,副将毕长和带管副营,总兵唐先品管带左营,均隶之;总兵刘朝林统带铭字中军兼副营,而提督梁善明管带左营,游击唐鸣琴管带前营,均隶之。十三营职志为一新焉。冬十二月,沈葆桢奏称唐定奎统领淮军十三营,上年台防一役,航海誓师,中外信服。臣与之共事,深知其果毅朴诚,足当大任。本年旋师内渡,驻扎扬州五台山等处,纪律严明,屹然为江南重镇。仰沐圣恩,畀以实缺,洵足奖有功而资观感。惟目前整顿江海防务,必须统将与兵弁心志相习,庶几缓急足恃。前令前赴新任,殊乏接手之人,恳留江苏,统领防营,以专责成。疏入,得旨允行。明年三月,唐定奎督步队十三营移驻江阴南北岸,兼理炮台事务;而统带马队三营提督陈凤楼仍率所部驻徐、宿,如北洋大臣李鸿章原奏云。

——录自「续修庐州府志」卷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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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12月的一天,康康第二次经过《南岛晚报》时,她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南岛晚报》其实没有大门,只有一个看车的阿婆。阿婆前面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后面是南岛市委大楼的楼梯,《南岛晚报》就在最高的七层楼上。这样,阿婆就成了门的标志,外面人一从她身边过,她就用本地方言喊一声:嗨,做咪呀(干什么)?康康就在“做咪呀”声中出现了,和她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取自行车的人。阿婆很熟一样和取车人连说带比画,那人看看康康,又看看阿婆,点头道:乖妹儿乖妹儿。康康想,他们是在谈论她漂亮,心里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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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吕布兄弟

    章辕某日醒来,意外发现穿越到汉末,成了九原县令公子张援。幸机缘凑巧,结识了杀虎救杜鹃的吕布,与他结拜兄弟,并且爱上杜鹃。杜鹃却爱着吕布。吕布杀仇人判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