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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半路遇警察

一个猎帮三杆炮,围到山牲口跑不掉。

打围谚语

“赵炮,我接着唱吗?”吴二片问。

“先别唱了,”赵永和说,嘱咐赶爬犁的猎人,速度放慢点儿,“看警察来干什么。”

“嗯。”赶爬犁的猎人答应道。

行进速度慢下来,爬犁距离缩短,头一辆爬犁上的人放屁第九辆爬犁上的人听得见,所有的目光朝后看,瞧着警察走近。

“八个人。”孙大杆说。

八名警察骑马赶上来,七个人背长枪,一个人佩短枪短刀,孙大杆辨认出领头的人,说:“唔,领头的人好像是王警尉。”

“嗯,是他。”赵永和说。

王警尉骑马在先来到头辆爬犁前,他先打招呼:“赵炮!”

“王警尉!”

“出围啊,头场雪野兽发懵好打。”王警尉说。

“是。”赵永和顺着说,跟警察说话要顺毛摩挲,万万戗毛不得,尤其尚未弄清警察突然到来的目的前,取悦他们没坏处,“大雪荒天的,王警尉带弟兄们进山,够辛苦的。”

“吃公家饭嘛,就要当差做事。”王警尉说。他的马靴擦得锃亮,太阳底下闪着亮光,肩章煜煜闪光,他扭头朝后面的爬犁望望,“你们带多少棵枪?”

“二十支。”赵永和如实回答。

伪满洲国还允许猎户使用猎枪,但是要到当地警察局(署)登记,领取枪证。赵家趟子村猎户常年跟赵永和打猎,全是赵炮头的猎帮成员,枪证都是他下山到三江警察局办理的。

“都有证吧?”王警尉问到这个问题。

“当然,我们可不想找麻烦。”赵永和很仗义地说,自觉得没毛病说话底气十足。

“那就对了。”王警尉相信没提出验枪证,他跟赵永和熟悉,吃过炮头送给他的狍子大腿,还有一块獾子皮。三江民间有一个治疗痔疮的秘方,用獾子皮暖屁股缝在裤子里边挨着屁股,温暖、活血病情慢慢好转,王警尉的痔疮很重,内痔外痔混合痣全有,他的上司警察局长陶奎元粗话说他:“你的屁眼还有好地方?”后来他淘登到獾子皮治疗痔疮,便向赵永和讨要一张,此时还在棉裤里缝着,他主动提起这件事,说,“赵炮,獾子皮治痔疮好使。”

“唔,好使?”赵永和差不多忘记了獾子皮的事情,朝他讨要皮张的人多得是,珍贵的水獭、紫貂、火狐狸皮当礼物送过人情,一张獾子皮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明显见轻。”王警尉从痔疮转到打猎上,问,“你们去哪儿打围?”

赵永和发难,猎帮规矩是不能说出去哪里打猎,一般人问可以不告诉,警察问话不回答恐怕不行,他们可不管什么老山规。怎么办?他支吾道:

“前边儿。”

“前边儿哪儿?”王警尉刨根问底儿,要清楚是哪座山,他有目的问,非问清楚不可。

“紫貂崖。”实逼无奈赵永和顺嘴胡编一个地方糊弄警察。

“打什么?”王警尉将信将疑,紫貂崖紫貂多,赵炮头带人不是去猎貂吧?问,“撵大皮?貂肉好吃?”

捕貂称撵大皮,有首歌谣唱出猎貂这一惊险行当:出了山海关,两眼泪涟涟,今日离了家,何日能得还?一张貂皮十吊半,要拿命来换。

“嗯,那儿有大牲口。”赵永和解释道,意思是不只捕貂,还围猎大型野兽。

“几天回来?”王警尉问。

“说不准,七天八天,十天半个月,看情况。”赵永和说。

警察相信猎帮主话的真实性,打猎谁说得准时间,炮顺不顺无法预料,因此收围时间不好确定。王警尉猛然勒住坐骑,面前出现岔路,他说:“赵炮,近日山里不太平,你们别走太远喽。”

“哎,是,王警尉。”赵永和豁然亮堂,遮盖头顶的乌云飘走,警尉的话听出来他们要离开。

“我们走了!”王警尉道,果然要同猎帮告别,分手。

“王警尉,哪天闲啦带弟兄们到村里吃大牲口肉哇。”赵永和邀请道。

“嗯,有机会去。”王警尉说,用马刺轻刺坐骑,马箭似地射出去,七匹马紧跟上去。

“一定来呀!”赵永和朝着警察背影喊。

猎帮同警察分道扬镳,沿着一道深沟走。

“赵炮,警察不像冲着咱们来的。”孙大杆说。

“嗯,他们问的话不像。”赵永和觉得警察半路邂逅,并不是专门奔猎帮而来,“警察没问我什么。”

“可是,冰天雪地的警察进山干什么呢?”

赵永和一时猜测不出警察在大雪封山日子进山究竟有何公干?去的方向大山里。他说:“还是有事,他们带着家伙(武器)。”

白狼山中冬季里滞留的人很少,所有赶山、淘金、放排、挖参……活动都停止,藏身山林的胡子也撂管(暂时解散)回家或进城猫冬,警察去干什么与人有关的活动呢?

“不管他们,我们打我们的围去。”赵永和不愿在警察身上动脑筋,指挥猎帮赶路。

爬犁行进中再次响起吴二片的唱戏声音,好像还有一个人时不时地帮唱,唱的不是梁赛金擀面。又是一出:

头杯不吃敬天地,

二杯不吃敬灞桥,

三杯不把别的敬,

敬的是青龙偃月刀,

刀见酒,酒见刀,

火光冒,三寸高……

猎帮队伍在皑皑白雪中行进,一座山近在眼前。猎人们猜出炮头带他们到哪里打猎?显然不是他对警察说的紫貂崖,而是鹿角山。

“我们到鹿角山扎营。”到达山间炮头赵永和才宣布狩猎地,他说,“下爬犁,我们走过去。”

山路崎岖重负的爬犁上不去,猎人只好下来步行。鹿角山的北坡积雪厚且阴冷,需要绕到南坡去,宿营地在南坡。

“我在前面走。”孙大杆主动道,此刻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在前面探路,不然随便走很危险,沟壑覆盖着积雪,看不出深浅,一旦陷落深沟中非死即伤。

“加小心,孙老弟。”赵永和叮咛道。

“哎!”孙大杆撅根树枝,试探着往前走,确定安全叫等在后面的人跟过去。

猎帮队伍虫子一样爬行,走过一段路,进入林子。林子太过密时拦住爬犁,实在过不去还要砍断碍事的树木,好在带着开山斧,所向无敌,能够清除一切障碍。

前面探路的孙大杆突然停下来,朝后喊:“赵炮,你过来!”

赵永和快步走过去。

“你看,赵炮。”孙大杆指着林子中竖起的木牌说。

一个花木牌子上画着猪头。猎帮的规矩,称为兽头牌,这是向路人发出的警示标志。

猎人下地箭、地枪、地棍、吊杆、地夹子、窖猎等等一切陷阱时,必须警告其他猎帮和路人,前面危险不能进入,需绕开而行。警示的方法除了挂兽头牌,还有警戒绳,民间称拦路绳、拦人绳、拦命绳。除了挂兽牌、拦绳外,三江地区通常做法还有挂草圈。

“他们猎猪。”孙大杆说。

兽头牌上画什么动物表明要捕猎什么动物,画狼捕狼,画熊猎熊,至于是地箭还是地枪什么陷阱并不表明,绕开不进入。

“谁的场地呢?”孙大杆问。

见到兽牌那一刻起,赵永和便猜到谁在此捕猎,那个抢先一步进入鹿角山猎猪的人是谁他猜出七老八,他不愿说出而已。猎帮的规矩不抢场子,既然有人早一步在此捕猎,自己必须带人离开。赵永和道:“走,我们到别场(处)去。”

孙大杆跟在炮头身后回到众人中间,队伍按原路返回。至于去哪里不用问,跟着炮头走就是。

坐在爬犁上的赵永和心里决定出要去的猎场。在来鹿角山前,制定捕猎计划时考虑一旦鹿角山有猎帮占了,狩猎黄金季节必须考虑到其他猎帮也可能到鹿角山猎野猪。果然有人抢先一步在此围猎,而且是下了陷阱之类,手法像他。赵永和猜到一个人:周庆喜。另一个猎帮的帮主。肯定是他在鹿角山围猎,还有一个证据,兽头牌不是画的是刀刻的,他熟悉周庆喜的手法,亲眼看他刻兽头图案,野猪獠牙太过夸张,牙尖直达野猪耳朵处。

去黑瞎子沟!赵永和带着爬犁队往大山里走,基本是路遇的那几个警察去的方向。

黑瞎子沟山高林密、沟壑纵横,这里经常出没大牲口,主要是黑熊,俗称黑瞎子。冬天熊多蹲仓霜降过后,经过一秋大吃大喝,长得十分肥胖的熊钻入树洞、地穴中冬眠,俗称蹲仓子逮熊叫杀仓子。

杀仓子分为两种,杀天仓和杀地仓。熊在树洞里冬眠,叫蹲天仓子;

在向阳的坡刨出洞穴,封以树枝、枯草和泥土,藏身其中冬眠,叫蹲地仓子。还有第三种,有的熊出洞活动,并不走远在洞的附近游荡。

“噢,杀仓子!”吴二片高兴大声道,爬犁到了黑瞎子沟,谁都猜出来是猎熊。端锅的只管做饭并不上场围猎,但对捕猎兴趣盎然。他见到黑瞎子沟便知炮头带他们来猎熊,“我给你们做清烧熊肉!”

赵永和白了端锅的一眼,吴二片吐下舌头立刻哑言。捕猎前不是什么话都可随便说。譬如,吴二片的话犯忌讳。能不能打到熊还两说着。打到打不到,不是炮头说了算,也不是猎手们说了算,山神老爷说了算,他给你什么你才能打到什么。否则可能就是空围或不顺。因此猎帮每到一地,安营扎寨后第一件事要做的修建老爷府。

黑瞎子沟留有挖参人放山时的地仓子,赵永和的猎帮住在这里边。现成的地仓子成为猎人屋。

“修老爷府。”赵永和发布第一道命令。

孙大杆带人去修建。老爷府建筑极其简单在地仓子附近,选一棵大树在其下部砍个凹槽,挂上一条红布,下面置供桌,摆上供品、香火。

往下等着祭拜山神老把头。

“赵炮,修好了。”孙大杆说。

猎帮安置好了,该做头一件大事,祭拜山神老爷。

炮头赵永和率全体人员祭拜。供桌上摆着事先准备好的供品千斤肉和馒头,点燃三支香,赵永和点酒三次祭天、祭地、祭山神,而后祷告道:

山神爷老把头啊,

这山是你的,

山里的山牲口是你的,

山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们来到大山里,

想打几只山牲口回去,

肉给家里人换换口味,

皮张给家里人做成皮衣裳。

赵永和磕头,众人随之。当天猎帮未出猎。

夜晚,营地寂静,虽然没有风,山野中还是有声音,鬼呲牙的天气,像是有石头被冻炸,声音很响很脆。地仓子里却是温暖,炮头门前打着火堆[7],照耀着地仓子,火光的影子在地仓子前跳蹿。火堆对猎帮来说意义非凡。谚语云:火旺财旺。猎人认为火旺能开眼,能打到大牲口。尤其炮头宿处前的火堆更是收获的预兆。全帮的火堆要有两个人来打,即炮头和端锅的,别人不可乱伸手。打火堆的忌讳很多,比如柴禾不能乱放,必须摆顺当,柴禾放顺当,干啥都顺当,又如不能往火堆泼水、撒尿……火堆旺旺地燃烧,照亮整个营地,大家可安稳地睡上一觉,不用担心野兽夜晚来侵扰,篝火赶跑了它们。

赵永和躺在铺位上,身下的红根子(秋霜后割取)乌拉草松软而暖和。

一种草和山里人结下缘分,几乎是人们到了哪里它便出现哪里,人们称它为宝人参、貂皮、乌拉草日常生活离不开它,有人写诗赞美它[8]。

他带弟兄们到黑瞎子沟来,虽然原来的狩猎计划中有,但是总觉得远不如鹿角山,眼看要过年了,全村父老乡亲等着猎获到牲口当嚼管儿(好吃喝儿)过年用。野猪这个季节很肥啊!

白狼山间没有明确打猎的地盘,哪个猎帮都可以随便选择。赵永和选定鹿角山之前,曾观过山景,而且还码了踪,确定有猪群活动,才确定来鹿角山围猎。

有人抢先一步到鹿角山,这儿便是他们的场子,得让给先来者,后来者另寻场子。黑瞎子沟除了黑瞎子外,还有狍子,此场围猎完全可能打到狍子。

通常遇到被人抢了场子的事情,炮头二话不说,带猎帮离开,再也不去想那个场子。单一用胸怀来解释还不全面,谁愿意离开选好的围场啊!

唯此草一束,贫贱得御寒。”

赵永和此刻寻思鹿角山,是他猜到谁在哪儿狩猎。

周庆喜,普通一个炮头。在白狼山猎帮中不算太出名。赵永和之所以想到他,因为他们之间的仇怨。一个人忘记不掉一个人,他们之间要么是爱要么是恨。无爱无恨所有交往烟云一样飘去,不再被记起和提及。赵永和一生不会忘记周庆喜,同样周庆喜不会忘记赵永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河水一样不住地流淌。可能出现漩涡、波浪、涟漪,短暂的断流、干涸也可能,终究不算完,这一点他意识到了。

人啊人,人怎么能这样啊!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赵炮,是我,大杆。”孙大杆在地仓子外面叫道。

“有事吗?孙老弟。”

“你睡没睡下吧?”

“哦,你进来吧。”赵永和披衣服坐起来,点亮一盏马灯,等待来访者进屋来。

吱呀,地仓子门推开,一股寒风吹过来。

“来,孙老弟。”

“我想唠扯唠扯白天的事情。”孙大杆说。

“什么事?”

“嗯,鹿角山是不是周庆喜围猎呀?”

“是,就是他。”

孙大杆憋不住心里话往外冒,说:“他抢围嘛!”

赵永和没立即表态。抢围的事情一般不会发生,偌大白狼山哪里都能打猎摆围场,干吗要争抢一个山头呢?何况猎帮既定俗成的山规,正规的猎帮都不会故意违反。周庆喜不算正规猎帮,他现住周围里村,距离赵趟子村几十里,中间搁好几座山头,真的井水不犯河水。平常想碰都碰不上,别说争抢围场。

“周庆喜肯定知道鹿角山。”孙大杆说。

赵永和没看他,折了一根草棍剔牙。牙上肯定没塞什么东西,只是习惯罢了。

“我是说,周庆喜知道咱们来鹿角山。”孙大杆解释他没说明白的话。

猜测没边际不成,孙大杆显然是乱猜。一个猎帮到哪里去围猎,只炮头一个人知道,做二炮头的贴炮都不清楚。打猎不指路的规矩决定贴炮和全体猎手都不知道。何谈事前泄露围猎行踪呢?赵永和有理由批评贴炮,胡乱猜测嘛!可是他没批评,还是有原因的,孙大杆是猎帮老人,清楚赵家围帮的变故,自然知道赵永和和周庆喜两人的恩怨情仇。

“孙老弟,这件事这样看,周庆喜带猎帮到鹿角山围猎,实属自然的事情,我们看中鹿角山他们有可能也看中,先来后到,围场理应让给他们,你说是不是呀?”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那么巧,咱们要来他抢先一步就来了。”孙大杆闪烁其词,还是没道出真实想法。

“也许就是巧合。”

“我不认为是巧合,故意,或者说周庆喜的猎帮盯着你,一举一动他都掌握。”孙大杆逐步说破道。

赵永和认同孙大杆的周庆喜猎帮盯着自己的说法,不相信自己一举一动都被周庆喜掌握,他没这种本事他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说:“我身边没有他的瞩托,我的一举一动他无法掌握。”

瞩托一词和伪满洲国一起来到三江,词儿挺新鲜。日本人为掌握社情民意,更为搜集情报之便,委任一批瞩托。担任瞩托一职都是有一点地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三江各个角落有些知名度和担任一点角色的人。赵永和只是猎帮头头,这个组织结构松散,日本人不会太拿他当回事,必然不选他做瞩托,也就不能派瞩托监视他什么的。炮头这样说,只能当是一种戏谑一种诙谐一种玩笑话。

“你还别说,周庆喜真可能是日本人的瞩托。”

“哦?怎么说?”

孙大杆讲他的所见所闻。猎帮歇炮的日子里,终年以狩猎为生的炮手孙大杆平时经常独自外出,到山里转一转,打打小围,多是菜围。有一天走到周围里村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白狼山中这样袖珍村子星罗棋布,随处可见。多数是某个猎人、挖参、采金人看上山间某一个地方,留恋美丽山水,住下来逐渐形成村落。周围里村龄很短,周庆喜在此围猎,村子就是他建立的。

两个日本人从周庆喜家里走出来被孙大杆意外撞见,穿着宪兵制服的人最易被认出。他们是山下三江县城日本宪兵队的。

“哦,你说你看见日本宪兵?”赵永和问。

“是,绝对是宪兵。”

赵永和警觉起来,日本宪兵不可能随便进山,找周庆喜干什么?此前,听说周庆喜跟日本人走得很近,认贼作父不敢说,起码有来往。白狼山中有多绺土匪,还有反满抗日组织什么的,日本人冲着他们去的吧?猎户周庆喜整日在山里转,日本人真的用他做瞩托吧?赵永和想到这里,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声音,哼!他说:“周庆喜跟日本关系好赖与我们无关,别管他,道儿是弯是直他走去吧。”

“那倒是,”孙大杆还是有自己的看法,他说,“周庆喜跟日本人打成帮连成片,要防备他点儿啊。”

“防他什么?”

“借日本人手祸害咱们。”

赵永和沉默下去,孙大杆的话不是耸人听闻。如今满洲国是熊瞎子打立正日本人一手遮天,说不让打猎就一句话,三江那个日本宪兵队长角山荣就有这个权力。收缴了一次民间枪支,如果枪被日本人收走,还拿什么打猎呀?打不成猎。

“吃掉咱们,剩下周庆喜一个围帮,打猎没人跟他们争地盘。”孙大杆进一步分析道。

赵永和有些不安,不是完全因为孙大杆的分析,炮头设想的情形自己早已想到,只是没太重视。

“周庆喜那两把刷子(本事)谁不知道,他能做到的咱们做不到?小菜一碟嘛!”

“喔,什么意思?”

孙大杆诡秘地一笑,说:“周庆喜能跟日本人狗炼丹……”炮头糙话,狗练、炼丹指交媾,也指关系密切,贬义说法,“咱们也能,赵炮,日本宪兵队长角山荣有个嗜好。”

“干什么?”

“耍钱。”

一个县日本宪兵队长赌博?倒是奇闻了。

“你听说三江最有名的赌徒徐四爷了吧?”

“有耳闻。”

“他俩经常过手,还有今天半道上遇到的王警尉,他耍钱不顾命的主儿。”孙大杆经常进三江县城亮子里,听说不少赌徒的逸闻趣事,他说,“角山荣还有一个喜好,收藏名贵动物的皮张,主要是狐狸皮。”

“你的意思是……跟日本人套头搁脑?”孙大杆说,套头搁脑意思是故意但有不自然地拉关系,还可以说成套拉蹄管儿,较前句话套头搁脑程度更深一步。

“就是那意思。”

赵永和轻易不能那么做,同日本拉关系他难以接受的建议。孙大杆好心,为围帮长久生存着想。日本人他没好感,短期内不考虑同日本人来往。

三江围帮,或者说成气候的较大猎帮,目前只知道周庆喜跟日本人来往密切,究竟是怎样来往不清楚。他表态道:“我们打我们的猎,日本人没说不让吧?真的有一天不准打猎,我们哪儿打铧哪儿住犁。”

“也对。”孙大杆没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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