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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廟聖意,锐於圖治。熙寧之政,既一切變更法度,開邊之議遂興。洮河成功,梅仙拓地,然後經理西南小羌。韓存寶以弗績誅,繼而永洛大衂,徐禧之徒死之。由是恥於用兵,上亦鬱陶成疾。元祐初政,廟堂諸公共議,捐其所取。紹聖、崇寧紹述之說舉,竄逐棄地之柄臣,取青唐,進築湟鄯銀夏。至童貫、蔡攸乃啓燕雲之役,馴至靖康之禍,悉本二子绍述。思之令入痛心疾首。

元祐黨人,天下後世莫不推尊之。紹聖所定止七十三人,至蔡元長當國,凡所背己者皆著其間,殆至三百九人,皆石刻姓名頒行天下。其中愚智溷淆,不可分别,至於前日詆訾元祐之政者,亦獲厕名矣,唯有識講論之熟者,始能辨之。然而祸根實基於元祐嫉惡太甚焉。吕汲公、梁况之、劉器之定王介甫新黨吕吉甫、章子厚而下三十人,蔡持正新黨安厚卿、曾子宣而下六十人,榜之朝堂。范淳父上疏以爲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范忠宣太息語同列曰:“吾輩將不免矣!”後來時事既變,章子厚建元祐黨,果如忠宣之言。大抵皆出於士大夫報復,而卒使國家受其咎,悲夫!

元祐初修《神宗實錄》,秉筆者極天下之文人,如黄、秦、晁、張是也,故詞采粲然,高出前代。紹聖初,鄧聖求、葵元長上章,指以爲謗史,乞行重修。蓋舊文多取司馬文正公《涑水紀聞》,如韓、富、歐陽諸公傳,及叙劉永年家世載徐德占母事,王文公之詆永年、常山,呂正獻之評曾南豐、邵安簡借書多不還,陳秀公母賤之類,所引甚多。至新史,於是《裕陵實錄》皆以朱筆抹之,且究問前日史臣,悉行遷斥,盡取王荆公日錄無遺,以删修焉,號朱筆本,陳瑩中上書曾文肅,謂‘尊私史而壓宗廟’者也。其所從来亦有本焉,覽者熟究而攷之,當知此言不誣。

紹興庚申,金人以河南故地歸我,詔以孟富文庾爲東京留守,富文辟畢少董良史以自随。未幾,金敗盟,少董身陷僞地者累年。嘗於相國寺鬻故書處,得熙豐日曆殘帙數葉,無復倫序。少董南歸,出以相示,於是緝其可以傳信者凡八條,今錄於編,亦有已見《裕陵實錄》中者,併存之。

云中書劄子:度支員外郎、充龍圖待制,秦鳳路經略安撫使吕大防奏:“伏見本路鳳翔府寄居著作佐郎、前崇文院校書郎張載,學術精深,性资方毅,昨因得告尋醫,未蒙朝廷召命,義難自進,老於田閭,衆所共惜。臣未敢别乞朝廷任使,欲望聖慈,且令召還書館舊職。有不如臣所舉,甘坐罔上不忠之罪。候敕旨。”奉聖旨依奏,許朝参,令發来赴阙,依舊供職。

又云中書省劄子:已降勅旨,奉使高麗船,第一隻賜號淩虛致遠安濟神舟,第二隻赐號靈飛順濟神舟。右奉聖旨。额且令御書院如法書寫,一面疾速入急遞至明州交割,及本州製造牌額安排。所有勅牒,令安燾等收掌。

又云均州奏:爲本州編管、前漳州军事判官練亨甫,逐次與兄練劼、弟練沖甫往女弟子魯麗華家踰濫。後收養在寶林院郭和尚房下,令求食。因探見鲁麗華與百娃王九在店飲酒,喚歸寺,殴打鲁麗華。致樂營将申舉,已送司理院照對去訖。奏聞。

又云晉州奏:據雄州防禦推宫、知秀州崇德縣事、充晉州州學教授陸長愈狀。欲乞令今後春秋釋奠,並以兗鄒二公配享。如允所請,乞即下禮部定奪次序立式,伏乞備錄闻奏。州司所據陸長愈狀奏聞,候勅旨。尋下太常寺定奪申部,今據本寺狀看詳:‘先聖文宣王以先師顔子配享,及以次從祀,皆其门弟子也。孟子知道,固當知尊禮,然與孔子異代,難與顔子並行配享之禮,所請難議施行。’申部看詳:‘太常寺所定未得允當。古者配享及從祀,但取著德立功,其道有以相成者,不必皆用同時之人,如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先農之配,即以后稷神。勾芒爲少昊氏之子,祝融爲高辛氏火正,今春秋之祭,則勾芒配伏羲、祝融、大庭,迎氣之日,又爲從祀,是異代之人得爲配祀明矣。唐貞觀二十一年,詔伏勝、高堂生、杜預、范寧之徒二十一賢,與颜子俱配享孔子廟堂,至今猶爲從祀。孟子於孔聖之门,當在颜子之列。至荀况、揚雄、韓愈皆發明先聖之道,有益學者,久未配享,誠爲阙典。伏請自今春秋釋奠,以鄒國公孟子配享文宣王。設位於兗國公之次;所有荀况、揚雄、韓愈,並以世次先後,祀於左丘明等二十一賢之間。所貴上稱聖朝褒崇儒賢、備修祀典之意。謹錄奏聞,伏候勅旨。’帖撿會左丘明至范寧等二十一人並封伯爵。如允所請,即乞荀况、揚雄、韓愈並加封爵。自國子監及天下,至聖文宣王廟皆塑鄒國公像,其冠服同兗國公。仍畫荀况等像於從祀之列,荀况在左丘明之下,揚雄在劉向之下,韓愈在范寧之下,冠服皆從封爵。奉聖旨依。

又云勅下江東轉運司斷:‘太中大夫、充龍圖阁待制、知江寧府陳繹爲前知廣州日,將造到公使庫檀木觀音,將松木觀音換檀木觀音入己;并將公使錢糴糧餵飼自已白鷳等,并役使土丁槍手修築廨宇内地基;及并將官乳香於神寺獨自焚燒,并申奏辨明所犯虚詐,及取勘時逐次虚妄等罪。并男承務郎、新差汝州洛南稻田務陳彥輔,役使廣州軍人織造木绵生活等罪,并取勘虚妄,併將仕郎、试國子監四门助教郭應之於廣州公使库受供給,與陳繹管勾宅库,買物虧價。陳繹合追見在太中大夫,舊官諫議大夫、龍圖閣待制。或以職當徒一年勒停,緣前項輕罪内犯盗贓一疋,仍令准例追毁出身以来誥勅文字,除名勒停。放陳彥輔各從杖一百。私罪上定斷罰銅十斤。放郭應之該赦。’奉勅並依斷,内陳繹特免除名勒停,落龍圖閣待制,仍追一官,差知建昌軍替鄭琰成資過满闕,陳彥輔特衝替。

又云王安石劄子奏:“幸遭聖運,超拔等夷,知奖眷憐,逮兼父子,戴天負地,感涕難勝。顧迫衰殘,糜捐何補。不勝螻蟻微願,以臣今所居江寧府上元縣園屋爲僧寺一所,永遠祝延聖壽,如蒙矜許,特賜名額,廣昭希曠,榮遇一時,仰憑威神,誓報無已。取進止。”奉聖旨,依所乞。以‘報本禪寺’爲名額。其中载練亨甫事,亨甫以知經術驰名熙寧間,爲王荆公之高弟,而所坐迺爾,殊不可晓。又恐在謫籍,一時官吏迎合觀望,如秦少游,未可知耳。

章聖朝,种明逸抗疏辭歸终南舊隱。上命設宴禁中,令廷臣賦詩以寵其行。獨翰林學士杜鎬辭以素不習詩,誦北山移文一遍。明逸不懌,云:“野人焉知大丈夫之出處哉?”熙寧中,王荆公進用時,有王介中甫者,以詩詆之云:“草廬三顧動幽蟄,蕙帳一空生晓寒。”荆公不以爲忤,但賦絕句云:“莫向空山覓舊题,野人休誦北山移。丈夫出處非無意,猿鶴從來自不知。”葢取於此。中甫三衢人也,昭陵時中制科,仕裕陵爲從官。子沇之彥允、漢之彥周、渙之彥昭、潙之彦楚,皆近世名卿,今家居京口。

熙寧中,有太廟齋郎姜適者,淄川人,樞密遵之孫。嘗從開封府覓舉,還鄉途中,有平舆數乘,每相先後,初亦不暇問之,既抵里中,乃径趨其家。適出詢之。有婦人焉,顔色絕代,方二十餘,語適曰:“吾来爲汝家婦。”適曰:“吾納室久矣,豈容他人?”婦云:“使足下自有妻,我願妾御無悔。”反覆酬酢久之。適知其怪,然势不容拒,遂以廊廡間空屋數楹處之,徐觀其變。婦者亦有使令,自置烟爨,烹炰飲食,無異常人,略無毫髪之擾,亦不與之講男女之好也。既無從詰其來歷,但合門畏懼而已。積是逾年,人情相與亦颇稔熟。忽有道人直造舍,婦一見掩袂大哭。道人者語適云:“子倘不遇我,祸有不可言者。此婦人劍仙也,始與其夫亦甚和鳴,终乃反目。婦易形外避,其夫访於天下,今將迹至君家來殺此婦,并及君焉。吾先知之,萬里來救君命。今夕必有異,子但閉目勿開,安以待之,可保無虞。”是夜三鼓後,忽窗中劃然有聱,見二劍自空飛入。適如其言,瞑目安坐。少焉二劍盤旋於適頭之前後。天將晓矣,忽聞喝聲甚厲,云:“可啓觀!”即早來之道人也。下視之,有人首一,血流滿地。道人曰:“可賀矣。”腰間瓢中取藥一捻布之,血化爲白水,人首與道人俱不見。次日,婦人亦辭謝而去。適自此神氣秀爽,不復以利名縈心。屏妻子,常往來鄠杜之間,以藥餌、符水療人之疾,數見奇效,時人敬之。其後孫處恭安禮所言如此。安禮君子人也,所言必不妄。

明清近觀《熙豐起居注》云:元豐四年,慈聖光獻皇后上仙,裕陵追慕至忘寝食。適詣闕上言,能使返魂,上亦信之,使試其術,且載其施行云:“太廟齋郎姜適進狀,稱係虞部郎中正觀之子,光禄寺丞緯之姪,爲學道休官,有法,能致太皇太后復生。詔差御藥院李舜舉,傳宣中書、密院兩府南廳聚詢,本人稱限六十日內當如其所陳。於京師城西金明池内修壇作醮,差御藥監及宣使赐淨衣一套。至期無驗,復詰之,云:‘太后方與仁宗凭玉闌干,赏千树梅花,無意復思人間。’上以狂妄除名,送秀州编管,後不知所终”。

元祐四年[原本“四”作“三”,據宋史蘇軾傳、本書卷五孫仲益童年條改],東坡先生自翰苑出牧錢塘,道由毘陵之洛社。時孫仲益之父教村童於野市茅簷之下,仲益方七八歲,立於岸側。東坡望見,奇之,呼來前與語,果不凡,詢其所學,方爲七字對矣。與之题云‘衡茅稚子璠璵器’,仲益隨聲應之云:“翰苑仙人锦繡腸。”大加賞歎,贈之以縑酒,囑其父善視之,後來果爲斯文之主盟。

趙谂者,其先本出西南夷獠,戕其族黨來降,赐以國姓。至谂,不量其力,乃與其黨李造、賈時成等宣言,欲除君侧之姦,詞語頗肆狂悖,然初無弄兵之謀。建中靖國時事既變,諗亦幡然息心,來京師注官。時曾文肅當國,一見,奇其才而薦之,擢國子博士。谂謁告,省其父母於蜀中。其徒句群以前事告變,獄就,遂以反逆伏誅,父母妻子悉皆流竄。改其鄉里渝州爲恭州。文肅亦坐責。告詞略云:“逮求可用之才,辄薦逆謀之首”是也。究其始,止由狷忿妄作,遂至殺身覆宗,百世之下永負寇盗之名,學者亦當以輕剽爲戒焉。

明清每閱唐史甘露事,未嘗不流涕也。嗟夫!士大夫處昏庸之世,不幸罹此,後來無人别白,可恨!近觀《續皇王寶運錄》云:僖宗光啓四年正月詔云:“大和九年,故宰相王涯以下十七家,并見陷逆名,本承密旨,遂令忠憤终被冤誣,六十餘年幽枉無訴。宜霑沛澤,用慰泉扃,並與洗雪,各復官爵,兼访其子孫與官。”使銜冤之魂,亦伸眉於九原矣!惜乎劉昫、宋景文、歐陽文忠不見此書,載之於新、舊唐史,殊爲闕文。如褒赠常濬、孟昭圖二人之文亦其時,已見之洪景盧《容齋三筆》,不復重錄。

明清家昔有盧载《范陽家誌》一書,叙其祖多遜行事之詳,爲陸務觀假去,因循不曾往索,尚能彷彿記其二三。一則云:“多遜素與李孟雍穆厚善。多遜竄逐後,萬里相望,聲迹{耳少}絕。時法禁嚴,邸報不至海外。一日,忽赦書至,後有“参知政事李”。多遜云:“此必孟雍,若登政府,吾必北辕。”戒舍人僦装,已而果移容州團練副使。未渡巨浸間,忽見江南李後主,衣冠如平生,問云:“相公何以至此?”多遜云:“屈。”後主斥之云:“汝屈何如我屈!”由是感疾而殂。又多遜門下士有种英、蘇冠者,平生最器重之。得罪後,賓客雲散,獨英、冠二人徒步送抵天涯而還。英後易名放,即明逸。冠易名易簡,魁天下,爲参知政事。

本朝有兩張先,皆字子野,一則樞密副使遜之孫,與欧陽文忠同在洛陽幕府,其後文忠爲作墓誌铭,稱其志守端方,臨事敢決者。一乃與東坡先生遊,東坡推爲前輩,詩中所謂: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来燕燕忙。能爲樂府,號張三影者。有兩蘇世美。一東坡作哀詞者,一蘇丞相子名京,二人皆知名士也。

王子高遇芙蓉仙人事,舉世皆知之。子高初名迥,後以傳其詞徧國中,於是改名蘧,易字子開。與蘇、黃遊甚稔,見於尺牘。東坡先生又作芙蓉城诗云:決別之時,芙蓉授神丹一粒,告曰:無戚戚,後當偕老於澄江之上。初所未喻。子開時方十八九,已而結婚向氏,十年而鰥居,年四十,再娶江陰巨室之女,方二十矣。合巹之後,視其妻則倩盻冶容,修短合度,與前所遇無纖毫之異。詢以前語,則惘然莫晓。而澄江,江陰之里名也。子開由是遂爲澄江人焉。服其丹,年八十馀,康强無疾。明清壬午歲,從外舅帥淮西,子開之孫明之譓在幕府,相與遊從,每以見語如此。此事與《雲谿友議》玉箫事絕相類。子開,趙州人,忠穆鬷之孫,虞部員外郎正路之子。仕至中散大夫,晚歸守濡須,祠堂在焉。賀方回爲子開挽詩詞云:我昔官房子,嘗聞忠穆賢。又云:和璧终歸趙,干将不葬吴。今乃印在秦少遊集中,明之子即爲和寧也,少遊没於元符末,子開大觀中猶在,其誤明矣。

元符中,饒州舉子張生游太學,與東曲妓楊六者好甚密。會張生南宮不利,歸,妓欲與之俱,而張不可,約半歲必再至,若渝盟一日,則任其從人。張偶以親之命,後約幾月,始至京師。首訪舊游,其鄰僦舍者迎謂曰:“君非饒州張君乎?六娘每恨君失約,日託我訪來期於學舍,其母痛折之而念益切。前三日,母以歸洛陽富人張氏,遂偕去矣。臨發涕泣,多與我金錢,令侯君來,引觀故居畢,乃僦後人。”生入觀則小楼奥室,歡館宛然,几榻猶設不動,知其初去,如所言也。生大感愴,不能自持,跡其所向,百計不能知矣。作雨中花詞,盛傳於都下云。或云即知常之子子功燾也。其詞云:“事往人離,還似暮峽歸雲,隴上流泉。强分圓镜,枉斷哀絃。曾記酒闌歌罷,難忘月底花前。舊攜手處,層樓朱户,觸目依然。從来嬾向,繡緯羅帳,鎮交比翼文鴛。誰念我,而今清夜,常是孤眠。入户不如飛絮,傍懷爭及爐煙。這回休也,一生心事,爲爾縈牽。”此得之廉宣仲布所記云。

明清述挥麈录,列本朝诸帝以潛藩爲軍府。今又敬以徽宗詔旨攷之,云:政和五年十二月己亥,宣德郎王恬等言:本貫遂州,按《九域志》,都督府遂州為遂甯郡武信軍節度使。元豐八年,陛下初封遂甯郡王。紹聖元年,復以遂甯郡王出閣,與蘇、潤二州時同而事均。緣本州遂寧縣,元符二年,縣下慧明院,秋冬間,忽觀佛像五次出現,父老咸曰:遂寧佛出。越三年,奉陛下即位,嗣登寶位。此其祥兆,乞改府額。“詔陞為遂寧府。又詔:主上嘗封蜀國公,陞蜀州為崇慶府。政和七年十二月壬午,詔以宿州零壁為靈壁縣,以真州為儀真郡,通州為靜海郡,秀州為嘉興郡,從《九域圖志》所奏請也。《實錄》與三州圖經及儀真、通州、嘉興三志皆所不載。明清嘗陳於禮部,乞行下逐州照會施行。

是歲十二月甲申,司勳員外郎張大亨奏:“切見朝廷講讀之官,在天子所者謂之侍讀、侍講,而諸王府亦有侍讀、侍講官。不當比擬,稱呼相紊,名之不正,孰大于是。太宗皇帝初為韓、冀諸王置侍講,後有欲為皇族子孫置之。議者以唐文宗改諸王侍講為奉諸王講,請以教授為名。從之。且皇族學官,尚不可與王府同稱,而王府官豈可同天子講讀之號?”詔諸王府侍講改為直講,侍讀改為贊讀。大亨字嘉甫,一時知名士也。

宣和元年十一月乙未,知溫州蘇起奏:“臣昨謹將耕藉詔書刻石被以雲鶴,安奉廳事。仍行下四縣依此施行。自此風雨調順,禾稼茂盛,既已收穫,枯荄又復生穗,每畝得谷一石至七八斗。乞令諸路州縣,效此施行。”祐陵覽奏不樂,云:“起諂侫一至于此,何以儆在位?其華飾手韶,豈不是相侮!可送吏部。”

“蹙破眉峰碧,纖手還重執。鎮日相看未足時,便忍使、鴛鴦隻。薄暮投村驛,風雨愁通夕。窗外芭蕉窗裏人,分明葉上、心頭滴[原本無“明”字,據明本、尚白本補]。”祐陵親書其後云:“此詞甚佳,不知何人作?奏來。”蓋以詢曹組者,今宸翰尚藏其家。

宣和末,禁中訛言祟出,深邃之所有水殿一,遊幸之所不到。一日,忽報池面蓮花盛開,非常年比。祐陵攜嬪禦閹宦凡數十人往觀之。既至彼,則有婦人俯首憑欄者,若熟寢狀。上云:“必是先在此祇候太早,不得眠所以然。”喻左右勿恐之。見其缜髪如雲,素頸粲玉,呼之,凝然不顧。上訝之,自以所執玉麈微觸之,愕然而起。回首乃一男,鬚髯如棘,面長尺餘,兩目如電,極為可畏。從駕之人悉皆辟易驚仆,上亦為之失措。逡巡不見,上亟回輦。未幾,京城失守,狩于朔方。

明清《揮麈馀話》記周美成《瑞鶴仙》事,近於故箧中得先人所敘特為詳備,今具載之。美成以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宮,自杭徙居睦州,夢中作長短句《瑞鶴仙》一闋,既覺猶能全記,了不詳其所謂也。未幾,青溪賊方臘起,逮其鸱張,方還杭州舊居,而道路兵戈已滿,僅得脫死。始入錢塘門,但見杭人倉皇奔避,如蜂屯蟻沸。視落日半在鼓角樓簷間,即詞中所謂“斜陽映山落。斂餘暉猶戀,孤城欄角”者應矣。當是時,天下承平日久,吳越享安閒之樂,而狂寇嘯聚,逕自睦州直搗蘇杭,聲言遂踞二浙。浙人傳聞,內外響應,求死不暇。美成舊居既不可往,是日無處得食,饑甚。忽于稠人中有呼“待制何往”者,視之,鄉人之侍兒,素所識者也。且曰:“日昃,未必食,能捨車過酒家乎?”美成從之。驚遽間,連引數杯散去,腹枵頓解。乃詞中所謂“淩波步弱。過短亭、何用素約。有流鶯勸我,重解繡鞍,緩引春酌”之句驗矣。飲罷,覺微醉,便耳目惶惑,不敢少留,徑出城北,江漲橋諸寺士女已盈滿,不能駐足。獨一小寺經閣,偶無人,遂宿其上。即詞中所謂“上馬誰扶,醉眠朱閣”又應矣。既見兩浙處處奔避,遂絕江居揚州。未及息肩,而傳聞方賊已盡據二浙,將涉江之淮泗。因自計方領南京鴻慶宮,有齋廳可居,乃挈家往焉。則詞中所謂“念西園已是,花深無路,東風又惡”之語應矣。至鴻慶未幾,以疾卒。則“任流光過了,歸來洞天自樂”,又應於身後矣。美成平生好作樂府,將死之際,夢中得句,而字字俱應,卒章又驗於身後,豈偶然哉!美成之守潁上,與僕相知,其至南京,又以此詞見寄,尚不知此詞之言,待其死乃盡驗如此。

明清《揮麈錄》載雍孝聞事頗詳。近見狄浦朱去奢云:“孝聞自海外量移池州以卒,嘗有詩云:‘官田種秫陶元亮,私釜生塵范史雲。‘至今郡人猶傳誦之。”孝聞沒後,有和州道士,亡其姓名,冒為孝聞,走江淮間,其才亦不下孝聞。有《吊項羽廟文》云:“無守陵之蕙帳,有照夜之寒釭。”過東坡墓題詩云:“文星落處天地泣,此老已亡吾道窮。才力漫超生仲達,功名猶忌死姚崇。人間便覺無清氣,海外何人識古風?平日萬篇誰愛惜,六丁收拾在瑤宮。”宣和初,至京師,遂得幸祐陵,謂其人可及林靈素之半,賜姓名朱廣漢[《夷堅甲志》卷20木先生條作“木廣漢”,“林”之半爲“木”,是也]。至紹興中猶在,寓會稽之天長觀,明清尚及識之。而洪景盧《夷堅志》記其一事云。

鄭紳者,京師人,少日以賓贊事政府,坐累被逐,貧窶之甚。妻棄去適他人,一女流落宦寺家,不暇訪其生死,日益以困。偶往相監問命於日者,日者驚曰:“後當官隆極品,未論其他,而今已為觀察,且喜在今日,君其識焉。”同行儕輩笑且排之。甫出寺門,有快行家者數輩宣召甚急,始知其女已入禁中,得幸九重矣。即除閣門宣贊舍人。未及歲,以女正長秋,得拜廉車。不數年位登師垣,爵封郡王,極其富貴榮寵。妻再適張公緼,夤緣肺腑,亦至正任承宣使。韓髦斯士,鄭氏婿也,見語如此。

東坡先生知杭州,馬中玉成為浙漕,東坡被召赴闕,中玉席間作詞曰:“來時吳會猶殘暑,去日武林春已暮。欲知遺愛感人深,灑淚多於江上雨。歡情未舉眉先聚,別酒多斟君莫訴。從今寧忍看西湖,抬眼盡成腸斷處。”東坡和之,所謂“明朝歸路下塘西,不見鶯啼花落處”是也。中玉,忠肅亮之子仲甫猶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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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是物理系的高材生,一次游泳竟意外地让她穿越到古代!就在纷烦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时,头大的她却发现她怀孕了!天啊!她与谁洞了房了?而且还搞出人命来!他——统领大辽百万大兵的将军、辅佐新君的北院大王,冷酷如他;冷血如他;冷傲如他;冷漠如他!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他,倾世间让他有所动容的东西,却没有一件能逃出他的手心。但她的出现,他却使变得迷茫,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去征服一个人的心!他——掌管大辽朝南院枢密使,调拔南北用兵大权,仅次于北院大王的南院大王,温文儒雅,却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玉面将军,看淡世间的名利,只想一生为辅佑一代圣君而倾尽自己的才能。原以为自己是一个清情寡欲之人,只是因她未出现,当她楚楚无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平静无波的心海则翻起涛天巨浪,不经意间,他那颗淡泊,寡欢的心已经不复存在,而她体内那颗鲜活而富有情感的心却是他一直想拥有的!他——一心想谋权篡位成大辽皇帝,不可一视的燕王世子,在父亲多年的培养下,嗜血成性的他感到自己已经成了魔,直到那天他遇到婉若天仙的她,他知道她是上天派来解救他,让他脱离苦海的仙人,初见她,他便知道他的生活还有一种活法,于是那颗成魔的心渐渐变得有温度。
  • 青城十九侠

    青城十九侠

    话说灌县宣化门外,有一座永宁桥,是竹子和粗麻索做的。这桥横跨江上,长有二三十丈。桥下急流汹涌,奔腾澎湃。每当春天水涨,波涛电射,宛如轰雷喧豗。人行桥上,摇摇欲坠。不由你不惊心动魄,目眩神昏。及至一过对岸,前行不远,便是环山堰,修竹干霄,青林蔽日。衬上溪流索绕,绿波潺潺,越显得水木清华,风景幽胜。离堰半里,有一小村,名叫裘家厂坝。全村并无外姓,只得百十户人家,倒拥有一二百顷山田果园。袭氏世代都以耕读传家,房数也不算多,彼时灌县民风又极淳厚,所以全族甚为殷富。
  • 冰王嫁到之呆萌丫鬟发家史

    冰王嫁到之呆萌丫鬟发家史

    本文又名《潇潇筝歌行》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热血青年宋潇雅,在第49次见义勇为中挂了变成了大楚国清溪镇宋庄宋孝喜家的大女儿宋小丫不过见义勇为好青年不管在哪里都是能发光发热的一不小心救回一只狐狸精什么的也就司空见惯了————————————————————————————————————————蠢萌蠢萌的丫头能耐倒不小,诗词歌赋、针灸理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做起生意也是创意无限。管她是乡下丫头还是名门之后,这座宝藏只能是本王的,怎么宠都不为过。丫鬟?不行,要贴身丫鬟。王妃?不行,要唯一正妃。皇后?不行,要独占后宫。不想当皇后?好,本王带你周游天下。————————————————————————————————————————不是说什么惊才绝艳、温润如玉,迷倒天下女子么?明明长了张祸国殃民、令天地失色的盛世美颜,为什么在她面前就是个有点二会卖萌、腹黑嘴贱、撒娇耍赖的闷骚病秧子?说出去都没人信,你说多冤枉。上了贼船还能怎么办?谁敢动我相公先过了我这关。————————————————————————————————————————日常对话可脑补:好青年:爹是你的,庶母是你的,兄弟姐妹都是你的,为何要我去斗?我只是个丫鬟啊!狐狸精:人家……身体不好,没人爱!要不你当我媳妇儿吧!好青年:边疆有难,抵抗外族,是你的职责,为何我也要上战场?我只是你媳妇儿啊!狐狸精:人家……身体不好,没人爱!要不你当我王妃吧!好青年:斗皇子、灭佞臣,你是皇帝的外甥,为何拿我当枪使?我只是王妃啊!狐狸精:人家……身体不好,没人爱!要不你当我皇后吧!好青年:……狐狸精:亲亲媳妇儿你尽管向前冲,有事儿你相公兜着,谁敢挡你路就灭谁,么么哒!好青年:……本文绝对一对一,欢喜冤家皆大欢喜,偶尔虐一虐,绝不伤神!
  • 芳草凄凄不了情

    芳草凄凄不了情

    一个留守儿童似的姑娘过着自己孤寂而梦幻的生活,浪漫爱情为她打开了一个阳光世界,恶魔却阴谋虐夺去了她的一切仍浑然不知。十年后做了母亲的她又遭遇一次历史的重演,她顿然明白了那个久远的阴谋,她开始了她的寻找真相缉凶复仇之旅
  • 恋着多欢喜

    恋着多欢喜

    医学系公认颜值爆表的高冷教授!竟是她在医院问诊的腹黑男医生!“周师兄,你的香水真好闻。”“难得有女生愿意把剃须水当香水用,鄙人真是荣幸之极。”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千方百计,闯入你的生命。
  • 百分恋人

    百分恋人

    现在的总裁都这么闲么?!三更半夜要求送她回家,还兴趣盎然的找她“秉烛夜谈”。英俊帅气富二代遇上身残志坚的草根女,她封闭感情将他拒之门外。当她终于走出囚禁自己的心牢,准备为他披上那件美丽的嫁纱时,残忍的上帝又一次跟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 三声炮响

    三声炮响

    刘爱玲,祖籍山东德州,现居威海。《威海文学》报副总编辑。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2011年参加山东省作协第七届作家高研班。写有长篇小说《独目世界》,中短篇小说在《山花》《芳草》《青岛文学》《当代小说》等刊物发表,并在《山花》等刊物重点推荐。一白曲水坚信:事不过三!乡下人就是一辈子忙活婚、丧、种庄稼这三件屁大的事,才活得有滋有味。他常摸着他的秃脑壳琢磨,在他仅剩的三个月的生命里,“丧”是和他的命一样重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