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峡谷中,一阵急骤而清脆的马蹄声。
大道上,一黑二白三骑快马,风驰电掣,卷起一路黄尘,朝峡谷外急驰而去。
峡谷口,十二名国军士兵在路障内分立两旁,警惕地守卫在谷口。一名骑兵牵着战马在路障外焦急地等候,战马打着响鼻,喘着粗气,不时仰首嘶鸣一声。当峡谷内的马蹄声传来时,一名班长模样的人从岗亭内跑出来,对那两排士兵说:“快!移开路障!”
两排士兵赶紧把路障移开。此时三骑快马已经出现在了离峡谷口不远的大道上。路障外的那名骑兵这时已经上了马,勒着马缰,战马在原地打转,那位骑黑马的军官速度不减,伏在马背上用马鞭往前一指,对着那名骑兵大声说:“前面带路!”
骑兵应了一声“是!”一松马缰,那马一声嘶鸣向前奔去。紧接着峡谷口响起了“驾——驾——”的吆马声,四匹快马飞奔而去。他们走后,士兵们又把路障合上。
四骑快马跑到离谷口大约五百米远时离开大道,往左拐上一条小路,马不停蹄,继续飞驰。
在小路上又跑了约一公里远,前面路上出现了几匹战马和一个少尉军官。这四骑战马跑近时,马上人一勒缰绳,战马前蹄奋起,几声嘶鸣,停了下来。
从马上下来的人当中,骑黑马的军官挂上校军衔,二十八九岁年龄,一米八〇左右的个头,英俊挺拔。两个骑白马的都在二十二岁左右,看上去是他的警卫。
他们一下马,那个少尉走上前,朝军官行了一个军礼,说:“报告姚队长,山上发现一具男尸!”
军官说:“走,去看看!”说完一行人跟着少尉向山上爬去。
原来今天早晨这支骑兵巡逻队巡逻到北山区路段时,一名叫李小云的士兵要求停一停,说是内急,要方便一下。那名少尉便让巡逻队在原地休息。士兵们下了马,站在路旁抽烟聊天,李小云便爬上山去“方便”。
正在士兵们抽烟聊天的当儿,那个上山方便的李小云边整着裤子边骂骂咧咧地走下山来。少尉叼着烟笑问道:“李小云,你怎么了?咕嘟什么呢?”李小云刚整理好衣装,见少尉问他,便“呸、呸、呸”往地上连呸三声,说:“长官,今早倒霉,闹肚子也就罢了,一上山又看到个死人!”
“什么?死人?山上怎么会有个死人?”少尉一下子警觉起来,灭掉烟,拔出枪说:“在哪里?带我看看去!”
一见少尉这样,士兵们都训练有素地拉开距离,端着枪跟在二人身后往山上爬去。
大约往上爬了二十多米,来到一小块平地。李小云指着前面一团黑呼呼的东西说:“看,就在那里!”
少尉对巡逻队员们说了一声:“战斗警戒!”巡逻队员们很快呈半圆形将这块地方警戒了起来。少尉警惕地走到那具尸首旁,蹲下身,细心查看着尸首,发现此人尚年轻,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瘦高个,穿着黑色粗布对襟服,脖子左侧插着一支很小很薄的飞镖,飞镖上刻有一个“井”字符号。他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下他的口袋,发现除了一烟荷包和半盒火柴外,没任何其他东西。他把烟荷包放在死者身上,起身说道:“保护好现场!”然后对刚才那个士兵说:“李小云,你赶紧去峡谷口岗亭,向队里报告!”
李小云应了一声:“是!”然后翻身上马,一阵急驰,来到峡谷口,用岗亭里的电话将这个情况报告了警备队……
少尉领着军官爬到那块小平地,往士兵警戒的半圆圈内的尸体一指,说:“报告姚队长,就在那里!”说完带着军官向尸体走去。
那位被称作姚队长的军官来到尸体旁,并不急着看尸体,而是仰起头四周看了看,发现此处正上方是两座山峰中间的垭口,而从这个地方往上,一条差不多被灌木覆盖的羊肠小道隐约可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巡逻队员们说:“四周再仔细搜一搜,别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然后戴上白手套,蹲下身,翻看了一下死者的头部、前胸和手臂,发现死者没有左耳,右小臂上有一个小小的“山”字形纹身,地上还有半截燃过的火柴棍。当他看到死者脖子上的那柄飞镖时,似乎大吃一惊,立即把飞镖从死者脖子上抽出,反复细细端详,若有所思。把飞镖递给其中一名警卫之后,他再把那个烟荷包拿起一看,上面用丝线绣了一朵莲花,右下角绣着一个不大的“昆”字。他慢慢把烟荷包打开,掏出里面的烟丝看了看,又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仔细看那小叠卷烟纸,发现每张纸的一角都印着两个小字:“达森”。这位姚队长皱着眉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放进烟荷包。突然,他发现地上有半截火柴棍,便轻轻捡起,一并交给警卫。警卫用一个白色布袋把这些东西收好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相机,从不同角度给死者拍了照。
这时搜查的士兵先后回到现场向他报告,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件。军官不吭声,慢慢地在四周查看起来。他不时蹲下身查看地上,还在两棵不同方向的树下仔细查看地上的杂草,特别是在其中一棵树后似乎还用眼光目测了一下死者的方位和距离。然后,他回到尸体旁,对少尉说:“把尸体掩埋了吧!”便带着两名警卫迅速下了山。
不一会儿,峡谷中又响起了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
这道峡谷在湘西境内,离沅江不远,峡谷的尽头是一处十分神奇而又神秘的地方。
那地方叫社塘坪。社塘坪很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四周悬崖峭壁,山高林密,中间是一大片盆地,土地肥沃,溪流潺潺,只有北面这道峡谷和东面山崖下那座山洞与外界相通。一道清潾潾的小溪穿过盆地,经峡谷流向沅江。盆地里的农户不多,他们男耕女织,渔樵唱晚,日子过得平静安宁。
可是就在去年八月的一天,来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簇拥着一个戴眼镜的国军中将穿洞而入。他们到处察看,不光看盆地和山岭,对南山崖和西山崖下的两个大山洞特别感兴趣,他们钻进去细细察看了半天,出洞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欣喜。
就在他们看了社塘坪之后的第二天,开进了一支军队,强行把这里村民全部迁了出去。那天夜里,附近的村庄全部被军队封锁,任何人不准走出家门。特别是峡谷外沅江边的求岔码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那一晚只听见战马的嘶鸣声和车辆的隆隆声响了整整一个晚上,沅江里二十多艘大货轮连夜卸货,卸下的大货柜通过峡谷运进社塘坪。从第二天开始,这个地方就成了军管区……
三骑快马在峡谷中穿行。这道峡谷的谷口只设置了一个岗亭和两排路障,但在峡谷中的每道隘口两旁却均有暗堡,其交叉火力网覆盖着这条大路。
穿过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道一直向南延伸,大道两旁是大片的菜地,十来个小村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在东面山崖上约二十米高的崖壁上有一个人工凿成的石窟,石窟里用钢筋水泥建造了几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