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季舒知道坟墓是什么意思,他的娘亲就躺在里面,埋起来就再也看不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鲤鱼问道,“母后,父王是不是生气了?”
“你养过小动物吗?”崔诗雁在树下找到一块比较松的土壤,又找了一块扁扁的鹅卵石准备挖坑。
“养过一只小兔子,后来……”
“后来怎么了?”
“被它咬了一口,父王就拿去送人了。”
“嗯,那如果那只兔子被害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呢?”
“会。”毕竟还是很喜欢那只兔子的。
“所以啊,咬过你的兔子死了你都会伤心,更何况是你父王养了这么久的锦鲤了。”
“那我们去给父王道歉吧。”
“……”崔诗雁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内心是拒绝的——这是挖了坑让自己跳啊……
“母后?”
“把鱼给我吧。”崔诗雁觉得坑里的鲤鱼就像现在的自己——道歉啊,是不是太严肃了?可是在小孩子面前,不认又不行。
正当崔诗雁纠结的时候,一个身影来到他们身后。
“父王。”燕季舒看到随后跟来的燕云西,嘴角微微下垂,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来了有一阵时间的燕云西对燕季舒招招手,“你过来。”
见燕云西把燕季舒带走,崔诗雁堆好土,把鹅卵石立在上面,大义凛然地跟了上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一个小女子,总不能连“九千岁”都不如。
天色渐暗,几个提灯的丫鬟走在前面,燕云西问,“吃饭了吗?”
燕季舒摇摇头,不知道父王问这个做什么。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儿臣不该乱动父王的东西。”
“还有呢?”
“不该害死父王的锦鲤……父王,母后只是让我锻炼注意力,不是故意要害死父王的鲤鱼的,母后说厚积薄发,学武功不能一蹴而就……”
“父王真正生气的不是这些……季儿,你是真的喜欢武功吗?”他从不渴望燕季舒能成为多优秀的人,只希望他能安乐无忧地度过一生,不要再卷进朝廷的是是非非,等他事成,燕季舒随着崔诗雁离开,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却想不到这孩子自有一股远大的抱负,他从来没有站在燕季舒的角度上想过,好歹是将门之后,连崔诗雁也说他有练武的天赋,他又怎么敢白白糟蹋呢,“季儿长大以后想当什么呢?”
“我吗?”燕季舒转了转眼珠子,“季儿想当强大的人,可以保护所有人的那种。”
“那样会很辛苦的。”
“季儿不怕辛苦。”哪怕燕云西将他保护得很好,可是燕季舒也并给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人表面对自己的父王客客气气的,其实背后都一脸唾弃,为什么父王那么好他们都看不到呢,燕季舒以前一直都想不通。
后来他慢慢意识到,不是自己的父王不够好,是父王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别人看不起,明明是他那么尊敬的父王,可是这些人都只会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燕季舒也才知道,必须要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真像你娘。”燕云西捏捏他的脸,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父王,说说我娘吧,你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燕季舒跟着燕云西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婢女们识趣地留在外面。
“你娘啊……”燕云西看着天空中出现的月亮,并不完整,却很明亮,“你娘是个很漂亮的人,就像夜空中的月亮一样,很耀眼。”
“比母后漂亮吗?”燕季舒问,
“这个嘛……当然是你娘亲漂亮。”先不说才生过崔诗雁的气,在燕云西的心里,那个人始终是有一席之地的。
跟过来的崔诗雁在亭子后面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