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喝茶。”崔诗雁轻声将茶具放到桌上,然后抱着托盘在一旁站定。
“有事?”又翻了一页纸,崔岳见她不走,眼皮不抬地说,其实崔诗雁这个时辰来找他,崔岳也大概猜到她的心思,自从那天之后崔岳没再见过她,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崔诗雁的不同。
这种变化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看向崔诗雁,才六岁的小娃娃,垂眸站着,看似乖巧,却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
“女儿有话要和爹爹说。”
崔岳办公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这是府里都知道的,崔诗雁是个小娃娃不错,但这规矩吴氏肯定是讲过的,就连娇惯的崔诗敏也不敢前来打扰,所以崔诗雁今天过来,想必是有事要讲的。
“说。”
崔诗雁也不卖关子,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就不能有别样的心思,今天她只是个担心自家爹爹安危的乖女儿,所以还要卖个乖,“雁儿说了,爹爹可别不高兴。”
“嗯。”崔岳自觉他这才六岁的女儿说不出什么能让他心惊的事情,最多是像吴氏和崔诗敏那般,扯一些女儿家家的,最有可能是为了那天的事情而来。
“爹爹可曾知道荧惑守心?”崔诗雁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无知一些,就好像她说的只是一件从未听过的事。
“荧惑守心。”崔岳眯起眼睛,他其实对这个女儿也没有过分的关心,只是平时放在吴氏身边,知道她是个任劳任怨懂事乖巧的人罢了,但这些日子与她之前的性情可是大相径庭。
可是这四个字带给他的震撼,也是不小的,崔岳还算镇定,毕竟他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也只是稍微皱眉,脸上便恢复了平静,“雁丫头是哪里听到这个词语的?”
他可没听说最近钦天监看出了什么荧惑守心的天象,难道自己的女儿还能预知了,或许只是听别人说起才好奇来问自己的,荧惑守心是不祥之兆,这若是真的那就出大事了。
“京城出现了荧惑守心,我看到爹爹……爹爹……”崔诗雁说着,洋装哭起来,拿着袖子抹泪。
“爹爹怎么了?”崔岳此时还是不大相信的,但是崔诗雁怎么会莫名其妙提到荧惑守心?他隐隐有些不安。
“雁儿不希望爹爹出事,雁儿怕……呜呜……”崔诗雁小声抽泣,崔岳只好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背。
“是谁告诉你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大字还不识几个,所以不认为是骗他的,最多也是受到了他人的蛊惑,他忽然想起几天前崔诗雁的出行。
“我……我做梦梦见的。”不知道是自己心虚还是崔岳存心吓她的,崔诗雁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她鲜少说谎,自己为了习惯这个小小的身体这几天也是不断在演练,希望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胡说,你再不从实招来,我可就要掌嘴了。”崔岳崩起脸来,看着竟还是有些吓人,其实他也是心里不信,想诓一下崔诗雁。
崔诗雁想到几天前遇到的那个男人,心里一转“是……是前些天在外头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与我说的。”
她大概知道荧惑守心象征皇帝驾崩,丞相下台,这事自己确实是不该知道的,不过这样将那人扯进来似乎不太厚道啊——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
“此话当真?那人现在在哪?”这个说法似乎更加站的住脚,崔岳的脸色有些凝重了。
“这……女儿不知。”本来是想将此事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现在这么一来倒也好,若是不准,那只能说是“神棍骗人”反正这个人到底存在不存在也不好说,若是准了,自己就是这个丞相府的救命恩人。
“那,爹爹不会有事吧……”见他不说话,崔诗雁只好眼睛一红,好像又有眼泪夺眶而出的趋势。
“你仔细讲讲那位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遇上的。”崔岳虽不太相信,但又找不到崔诗雁偏他的理由。
“那天我不是故意负气出逃的,只是梦里有个神仙,叫我一定要去见他,说有重要的话跟我讲,他在南山慈云寺等我,我好奇便去了。”
“然后呢?”
“然后在那我遇到了一个先生,他告诉我不久将出现荧惑守心的天象,爹爹到时候会很危险,我心里害怕。”
“那你为什么前几天不说,要等到现在才说?”
“我本来是不信得,爹爹好好的怎么会遇到危险呢,我又怕说出来让他们笑话,可是这几天我睡觉老是梦到这个,雁儿实在担心这才斗胆说给爹爹听得,不是有意要诅咒爹爹。”
上一世确实是出现了荧惑守心,而引得崔岳有段时间处境危险,至于后面崔岳是怎么补救的崔诗雁就不知道了,这次只是提前告诉了崔岳,让他早作准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