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为什么拒绝离王?”
待慕容离走后,盼归不解道。
离王在她眼中是个极好的人,虽旁人都嫌弃他毁容残废,盼归却觉得,心善最为重要。一个人若是有善心,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物。
何况,在她们主仆遇难时,离王总能及时出现,盼归更是觉得,离王甚至比太子更值得托付终身。
顾念卿抿一口茶,出神的望着轮椅留下的痕迹,是啊,为什么拒绝他?
她在相府中步履艰难,慕容离若是站在她这一头,无疑是一大助力。说什么怕今后报不了他的大恩,若是自己能站得更高,报恩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她却舍弃了这一助力。男人……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她怕自己付出真心,却所托非人。从前的顾念卿如此,21世纪的自己亦然。
她害怕,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丢了真心。所以,不如就让这段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阶段,不进不退,正好怀念。
“离王与太子是亲兄弟,我总不好让人家因着一个顾念卿闹得不可开交,红颜祸水,还是留着别人去当。”顾念卿趴在桌上,下巴垫着自己的双手,一脸惬意:“你家小姐还等着将罗氏母女给弄死,怎好拖累旁人?”
盼归点点头,虽说离王确实很好,但显然自家小姐更为重要,她们还要将罗氏母女弄死。
“小姐说的是。”
片刻之后,盼归又挤眉弄眼,道:“小姐,不知王爷若是不曾毁容,是该有多俊美异常,奴婢瞧着那气度,便是太子殿下都比不上。”
太子当然是比不得慕容离的,慕皓天自傲自负,竟然连顾念欢真面目都看不出,可见皇后并没有将他教得多好。而慕容离,宠辱不惊,贵气浑然天成,若非毁容残废,这太子之位是谁的,还真是不好说。
与此同时,容留与慕容离却无顾念卿主仆的轻松惬意。
“王爷,属下说的没错吧?顾念卿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您每回替她出头,人家可还嫌您多管闲事呢!”容留愤愤不平,道。
他家王爷就是太重情了,顾念卿有一句话倒是很在理,当年举手之劳罢了,王爷却记了一辈子,何必呢?
慕容离神色淡淡,虽说面上带着桃木面具,一双眸子却清亮。他正视前方,眼前似乎看到年幼时候的自己。
顾念卿的举手之劳,却救了他一条性命。
年少无知时,只当自己毁容残废是件多么无法接受的事情。父皇早想将自己送出燕京,他却觉得是父皇在嫌弃自己。
直到顾念卿说,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容貌,是心!
于顾念卿而言是举手之劳,却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母后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容留,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本王还没厚颜无耻到如厮地步。”慕容离淡淡道,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失落。
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往前一步了。
“王爷,不是属下说您,顾念卿算什么呢?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了,您总不能看上最差的一个。”虽知顾念卿的名声多有罗氏作祟,容留却还是瞧不起她。
慕容离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应一声:“本王不会动心。”
不过是有些许欣赏罢了,她既不稀罕,自己又何必眼巴巴的往上凑。
不会动心,就此作罢。他日再相见,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
容留从鼻子发出一声哼,顾念卿不识好歹,自家王爷还是很有分寸的。
金銮大殿。
明黄龙袍加身,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眉头紧皱,双目自有一番威严。他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眼神却定在底下的男子身上,不悦的冷哼一声,随手将奏折扔到地上。
“你再说一遍。”
燕帝目光发冷,阴霾至极。
他听到了什么?他的儿子竟然要自己背信弃义,对一个救命恩人的女儿背信弃义。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出尔反尔。
慕皓天心中大惊,他不过与父皇说自己不想娶顾念卿,父皇竟然动怒了。
握紧双拳,慕皓天朗声道:“父皇,儿臣不想娶顾念卿,儿臣有心仪之人了。”
“放肆!”燕帝的手掌在面前的桌案上猛拍一气,此刻已是怒容满面:“朕的儿子,竟要做那出尔反尔之人!当真是让朕开了眼了!”
“父皇,非儿臣出尔反尔,而是顾念卿名声实在差,儿臣身为太子,怎能娶一个声名狼藉之人?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不成?”慕皓天委屈至极,他不过是顺应自己内心,竟然也有错了。
为何是他要娶顾念卿?她娘亲救下的又不是自己,凭什么要自己去以身相许?
燕帝冷哼一声,背手起身,跺至慕皓天跟前,见他满面不甘愤慨,不免失望透顶。
一国储君,竟然是这等鼠目寸光的小人,却是让他失望至极。
燕国自古立嫡不立长,慕皓天是他的嫡子,本以为有皇后教导,他能但这一大任。如今看来,为了燕国的未来着想,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这储君改让谁来当的问题了。
“你既知晓自己的身份,便应知晓有所为有所不为。朕不管那顾家小姐有多声名狼藉,只要她不曾在众人眼前犯事,她便还是你的太子妃。你欢喜谁,朕不管也不想管。”
燕帝虽身居宫中,对顾念卿的名声却也有所耳闻。他不愿相信那样一个女子的孩子,竟是这般不堪的人,却也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牵扯上这样一个女子。
他给慕皓天留了一丝余地,如若顾念卿在众人眼前犯了事,她便不配再为皇家媳。
他知晓此话一出,他日慕皓天参透其中深意后,必然会对顾念卿出手,只身为那女子的孩子,若是不能应对,自然也就不能嫁入皇家。
“父皇为何非要儿臣娶她?”慕皓天手上青筋暴出,他只知道他的父皇,拒绝了他。
顾念卿……
慕皓天愤恨的冷哼一声,眉宇间满是不耐。他直视着燕帝,傲气十足,显然不愿轻易屈服。
燕帝长叹一声,半是无奈半是失望,他是一国之君,很有些雄才伟略,进能指点江山,退能治理朝堂。
为人君者,若是不能看透利益弊端,来日只怕要被人掌控在手心。
“也罢,朕今日便与你说清楚,为何非要娶顾念卿不可。”燕帝一掀衣摆,在一旁坐下,伸出手缓缓道:“其一,顾念卿娘亲曾救过朕一命,知恩图报,人之常情。她当初什么也不要,只想为女儿讨一门好姻缘,朕答应了。”
“其二,你身为燕国储君,一言一行皆被天下人看在眼中,出尔反尔,后果绝非你能承担得起的。如若你还想当这太子,你便给我好好的等着将顾念卿迎进门来。”
慕皓天却并不以为意,这太子之位,除了他还能有谁?朝中自然非他一个皇子,只唯独他一人是皇后亲生,燕国立嫡是祖训,还能有人敢违背不成?
燕帝不满他的表现,只皱着眉头,道:“若是离儿……”
又是离儿!每回都拿他与那残废比较!
“父皇,儿臣不是五皇弟。”慕皓天不耐烦的开口打断燕帝的话。
燕帝神色一变,一旁的宫人心下暗暗叫苦,皇上这是恼了。
纵使是亲儿子,燕帝到底是一国之君,皇弟的威严如何能容忍未出口的话被人打断?
燕帝冷笑一声,语气嘲讽,睥睨着慕皓天,道:“好,当真是好得很!”
慕皓天正不明所以,便见燕帝回头对着公公道:“来人啊,传朕旨意,太子慕皓天行为不端,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父皇,儿臣……”慕皓天一惊,知晓自己触了圣怒,忙开口讨饶。
燕帝拂袖:“退下!”
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没想清自己错在哪儿,便不要出门了。朕的太子,不应是是非不分,目光短浅之人!”
这话中深意不言而喻,慕皓天不敢造次。他若是再多妄言一句,说不得这太子之位便该换人了。
“儿臣告退。”
皇后宫中。
慕皓天前脚出了金銮大殿,皇后后脚便收到了风声,太子慕皓天行为不端,皇上震怒,责令其闭门思过。
“奴才听说,似乎是因着相府的小姐。”宫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子殿下心仪相府二小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叫人烦心的是,太子与相府大小姐顾念卿早有婚约。想必是太子殿下嫌恶顾念卿名声太过不堪……
只是他身为宫人,纵使心中了然,亦不能将话说出口。
“糊涂!”皇后气极,狠拍着桌案,一双美目中满是愤怒:“顾家姐妹娶谁不是娶?顾念欢那丫头本事不小啊,竟能将本宫的皇儿耍得团团转。她的心思倒是多!”
女子看女子,方最是透彻。皇后没少见顾念欢,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思来。只是,将如意算盘打到皇室来,未免也太过放肆。
“来人,去东宫与太子好好儿说清其中利弊,叫他瞧瞧他看上的,都是个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