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溪先生曰:仲由喜闻过,令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护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
伊川先生曰:德善日积,则福禄日臻。德踰于禄,则虽盛而非满。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丧败者。
人之于豫乐,心说之故迟迟,遂至于耽恋不能已也。豫之六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终日,故贞正而吉也。处豫不可安而久也,久则溺矣。如二,可谓见几而作者也。盖中正,故其守坚,而能辨之早,去之速也。
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为多。
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则骄侈生,乐舒肆则纲纪坏,忘祸乱则衅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乱之至也。
《复》之六三,以阴躁处动之极,复之频数,而不能固者也。复贵安固,频复频失,不安于复也。复善而屡失,危之道也。圣人开迁善之道,与其复而危其屡失,故云「厉无咎」。不可以频失而戒其复也,频失则为危,屡复何咎?过在失而不在复也。
睽极则咈戾而难合,刚极则躁暴而不详,明极则过察而多疑。《睽》之上九,有六三之正应,实不孤。而其才性如此,自睽孤也。如人虽有亲党,而多自猜疑,妄生乖离,虽处骨肉亲党之间,而常孤独也。
《解》之六三曰:「负且乘,致寇至,贞吝。」传曰:小人而窃盛位,虽勉为正事,而气质卑下,本非在上之物,终可吝也。若能大正,则如何?曰:大正非阴柔所能为也,若能之,则是化为君子矣。
《益》之上九曰:「莫益之,或击之。」传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众人所同欲。苟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则与众同利,无侵于人,人亦欲与之。若切于好利,蔽于自私,求自益以损于人,则人亦与之力争,故莫肯益之而有击夺之者矣。
《艮》之九三曰:「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传曰:夫止道贵乎得宜。行止不能以时,而定于一,其坚强如此,则处世乖戾,与物睽绝,其危甚矣。人之固止一隅,而举世莫与宜者,则艰蹇忿畏,焚扰其中,岂有安裕之理?「厉熏心」,谓不安之势,熏烁其中也。
大率以说而动,安有不失正者?
男女有尊卑之序,夫妇有倡随之理,此常理也。若徇情肆欲,唯说是动,男牵欲而失其刚,妇狃说而忘其顺,则凶而无所利矣。
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说之惑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
治水,天下之大任也。非其至公之心,能舍己从人,尽天下之议,则不能成其功,岂方命圯族者所能乎?鲧虽九年而功弗成,然其所治,固非他人所及也。惟其功有叙,故其自任益强,咈戾圯类益甚。公议隔而人心离矣,是其恶益显,而功卒不可成也。
君子「敬以直内」。微生高所枉虽小,而害则大。
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
「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伤于忍。
明道先生曰:富贵骄人,固不善。学问骄人,害亦不细。
人以料事为明,便骎骎入逆诈亿不信去也。
人于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身与心,却不要好。苟得外面物好时,却不知道自家身与心却已先不好了。
人于天理昏者,是只为嗜欲乱着他。庄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此言却最是。
伊川先生曰:阅机事之久,机心必生。盖方其阅时,心必喜。既喜则如种下种子。
疑病者,未有事至时,先有疑端在心。周罗事者,先有周事之端在心。皆病也。
较事大小,其弊为「枉尺直寻」之病。
小人、小丈夫,不合小了,他本不是恶。
虽公天下事,若用私意为之,便是私。
做官夺人志。
骄是气盈,吝是气歉。人若吝时,于财上亦不足,于事上亦不足,凡百事皆不足,必有歉歉之色也。
未知道者如醉人,方其醉时,无所不至,及其醒也,莫不愧耻。人之未知学者,自视有为无缺,及既知学,反思前日所为,则骇且惧矣。
邢恕云:「一日三点检。」明道先生曰:「可哀也哉!其余时理会甚事?」
盖仿三省之说错了,可见不曾用功,又多逐人面上说一般话。
明道责之,邢曰:「无可说。」明道曰:「无可说,便不得不说。」
横渠先生曰: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所事不踰衣食之间,燕游之乐尔。
郑卫之音悲哀,令人意思留连,又生怠惰之意,从而致骄淫之心。虽珍玩奇货,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切,从而生无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圣人经历过,但圣人能不为物所移耳。
孟子言反经,特于乡原之后者,以乡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无主,惟是左右看,顺人情,不欲违,一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