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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敌是友(1)

离开天际山庄,柳东剑带着逸飞雪冰,轻装简从,一路南下。云山四鬼闲暇无事,也自跟着他们一起边走边玩。这日日暮,来到宜兴,便在莲子山下一处名为湖滏镇的小地落居。晚饭无事,雪冰邀了逸飞外出游玩。  莲子山上玉女潭,曾被唐代礼部尚书权德舆称之为“阳羡佳山水,以此为首”山上环境清幽,潭多绝妙,石多神怪,洞府奇趣,竹林幽香,二人边走边玩,月落深山,潭溪之上渐起萤火,微风拂过,波韵渺然。正玩赏着,华潭之中,忽的一叶小舟破浪而来。  二人目光远眺,初看之下,那小舟和旁边船舶并无异样,但细瞧之下,便有微微差异。所谓差异,潭水激荡,船身本应上下颠簸,而它却如履平地一般,毫无起伏之状,轻轻盈盈,远远荡来!  若说船中有何重物,不过两人一几罢了!船头一处及腰的梨花几案,忽闪忽灭的烛光下,一位墨客正在那儿提笔写画!  逸飞思索着,身侧雪冰忽的惊喜道:“纪叔叔!”  逸飞转头道:“你们认识?”  雪冰嗯了一声:“就是俞雷兄弟将我骗走的那日,我在大明湖边遇到他。

这位叔叔说话可奇怪呢,他说要收我做徒弟。他一个舞文弄墨的教书先生,我做他徒弟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不想考状元,便没答应。他听了也不生气,给我讲了好些好听的故事,陪我一起游玩,还给我买冰糖葫芦吃呢!”口中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柳条向那墨客招呼。  那墨客听得喊声,抬头望去,瞧到雪冰,微微一顿,命船家向二人划来。瞧他靠岸,雪冰欢喜的迎了上去:“纪叔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逸飞跟在她身后,打量那墨客,大约三十八九的年纪,头戴纶巾,一身流云古松墨纹长袍,手上持着狼嚎笔,脚上蹬着檀木屐,两封的广袖飘飘洒洒,面若清月,笑容雅淡,挽袖放笔之间,似乎有一种脱尘气质,宁静宛然。  雪冰跃上船去,那墨客微微笑意,目光转向她身后的逸飞,但瞧逸飞一身蓝灰色深衣,腰束墨蓝长绦,脚踏乌青云头靴,衣冠济楚,面容轩昂。心中不禁一赞,向着雪冰道:“这便是你的哥哥柳逸飞吗?”  雪冰嗯了一声,给二人引见,逸飞抱拳拜礼,目光转过梨花几案上的书迹,但瞧墨笔游龙走风,气势如虹,心中不禁大赞。

雪冰拾起案上的梅花骨扇,瞧上面的字画,正面画了一幅深山雪景图,后有题诗曰——  秃梧啼鸟渐深冬,落絮残红。落絮残红,日日衣砧日日风。  珠帘梦外纷飞雪,隐隐山空。隐隐山空,渺渺孤鸿暮影中。  听雪冰咏读,逸飞心中不禁赞道,好诗!  雪冰向着那墨客道:“纪叔叔,这些都是你自己题画的吗?”看那梅花扇坠,花心似有隐隐小字,仔细一瞧,刻得竟是雪冰二字,心中煞是奇怪。  那墨客接过梅花骨扇,前后瞧了一回,微笑道:“你若喜欢,这梅花扇子便送给你了!”  雪冰听的大是欢喜,也不跟他客气,伸手便去接,那墨客却忽的道:“且慢!还有四字未曾题上!”说着几案上展开骨扇,蘸了狼毫笔,便欲题字!  浪花打来,船身起伏,雪冰蹙眉,忙挥手遮挡道:“纪叔叔,这小船颠簸,入笔不稳,便会糟蹋了这么好的扇子。不如,我们去岸边草亭里写字如何?”  那墨客听的轻轻一笑,拿起案上墨玉镇尺道:“有它在,不管多大的风浪,都会乖乖听话。

”口中说完,镇尺已放在案前!一道波浪扫来,未及触到船沿,哗啦一声,却已化作无数碎珠,如雨般敲落水面,船上,竟真的没有沾上一滴水!  雪冰瞧得惊诧,瞪大了眼睛,忙道:“我也来!”手拿镇尺模仿他的样子在案前一摆。啪的声响,如敲惊堂,响声虽大,却挡不住丝毫来袭潮水。一个大浪击来,眼前忽然袖影一闪,那墨客广袖已挡在她身前。  雪冰愣了一下,只听那墨客和蔼的声音道:“岸边风凉浪大,小心打湿了衣服受冻着凉!”他这话说的温暖。雪冰微微一笑,在这风浪岸口站了好长时间却实有些冷了,听他这句话,心中一暖,说不出的欢喜与感动,忙道:“那你也别弄湿了自己的衣服啊!”  那墨客一笑:“不会!”长袖向后一甩,只听哗的声响,一股水箭从他袖中射了出来!雪冰没有瞧见,逸飞却是一诧,他的广袖中,竟没沾上半点水珠!  逸飞惊讶的抬头瞧他,只见他扶着雪冰手掌,教授道:“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风浪!”边说着,镇尺拍下!  雪冰只感一股热量自他掌中传来,手心微微的一暖,劲力扑出,压着镇尺拍了下去。

响声很大,雪冰只觉得手掌被它震得好疼,却听扑的一声,一个迎头大浪已化作软软泡沫!  这一击,不是在船沿,而是距离船身大约一尺多宽的水面。是劲力冲击波浪,而不是波浪触动劲圈!  雪冰眼睛睁得大大的,诧异的看向水面。那墨客转头看着她问:“会了吗?”雪冰点头,一尺击出,果将冲来海浪击的粉碎。  她自兴高采烈地拍手喝彩,逸飞却是浓眉一撇,这一击,不是她自己的功力,而是那墨客灌入在她掌中的真气!那墨客见她高兴,轻轻一笑:“那好,你扶镇尺拒浪,我题那四个字!”  雪冰忙应着,低头瞧他写字。  逸飞心中沉吟,但瞧那墨客提起案上狼嚎笔,手挽广袖,一笔点了下去!他这一笔点下,船身陡然一沉,碧浪翻滚,船周涌出一圈水痕。  雪冰虽关注那墨客题画,但船身的沉落,却也瞧在心里,目光左右扫出,感觉这船上骤然暖和了好多,没有凉风入隙,摇曳的烛光也停止晃动,心中不禁奇怪。潭心处翻涌而来的波浪,每来一击,都化作泡沫软软而去。

雪冰手扶镇尺静静瞧他写字,侧目望着他,忽道:“纪叔叔,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那墨客听她这般询问,不禁一呆,手中毫笔一顿,转头望向雪冰,目光中说不出是喜是忧!口中应道:“或许吧!”  他只答出三个字,提笔正欲在扇上题下最后一字时,目光却霍然转向逸飞!冰冷的目光一扫,宛如利剑刺在他心口,逸飞不觉一怔,他这眼神,冰冷犀利,完全不像刚才那个言吐和蔼,行事从容的潇洒墨客。  逸飞愣了愣,忙歉意的低头,触向船沿的手指默默的收了回来。  潮浪逐袭,岸边船只都是摇摆不定,船内,甚至已打上了一层潮水,为何这艘小船却如此镇定,没有沾上一滴潮水呢!  逸飞想着,伸手去抚船舷,手指刚伸到与舷面垂直的上空,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如闪电般直入丹田,逸飞身子震了一下,明显的瞧见船周涟漪一般的青光一闪,又消失无际!  这青光将整个船身包笼其中,阻挡了潮水的袭击!而这青光的发射点,便是那墨客的笔尖。  逸飞心中想着,如此沉稳浑厚的内力,这人绝对不是平平凡凡的书画之辈。转目瞧雪冰,她一心都注视在这墨客身上,对刚才的情景竟也一点没瞧见。

那墨客题完最后一字,狼毫笔放下,船身登时一浮。  “好了!”他口中说的轻松,给雪冰瞧那梅花骨扇。逸飞站在一侧,面色却忽的愕然,在他题字的骨扇之下,梨花几案之上忽的多出了四个透光的字——峪水峡谷!  他心中念着,却也听的雪冰手持着骨扇念道:“峪水峡谷?”  他是在扇上题字的,案板却被他的笔尖印穿!折扇上的字是给雪冰看的,而案板上的字却是给逸飞瞧的!  那墨客斜睨逸飞愕然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哂笑,手一抬,一张宣纸将那四字遮了过来,也就见雪冰把梅花骨扇从眼前拿开!  她看着那折扇,兴趣的问:“纪叔叔,这峪水峡谷是什么地方?”  离开玉女潭,逸飞满脑子都是疑惑,拿着雪冰的梅花骨扇反覆的瞧,雪冰旁边微笑,打趣道:“哥哥,这扇子值多少钱?”逸飞没有领会她的话意:“刚才那个纪昀是教书先生吗?他亲口告诉你的?”  听他这般问,雪冰不禁侧眉:“他倒是没有亲口说,但是上次大明湖边跟他分别,他便入了一处私塾,如果不是教书先生,他去私塾干什么?难道他的儿子在私塾里面读书吗?”  逸飞摇头,虽不知他去私塾是不是教书,但瞧他今晚的举动,此人深藏不漏,雪冰又对他所知甚少,还是小心为妙。

口中说着,却瞧小巷的尽头忽的黑影一闪,掠了过去。  雪冰面对着逸飞,没有瞧见,逸飞愣了一下,忙道:“有人!”将雪冰抓在身后,雪冰转头瞭望:“什么?”这般的说着,身后却忽的凉风袭击,急忙转头,屋顶上一个影子扑了下来。逸飞忙将雪冰向外一推,那影子从二人中央划过,定眼瞧,却是鬼三!  虚惊一场,雪冰向着鬼三道:“鬼三叔叔,你怎么在这?”鬼三嘿嘿,跳到她的身边道:“柳庄主瞧你们很长时间没回来,心中担心,我便出来瞧瞧!”  雪冰哦了一声,口中道谢,三人结伴回客栈,卧室中,鬼一鬼二鬼四正趴在地上玩色子,拉着柳东剑作裁判。  瞧到三人回来,柳东剑忙起身询问,接过雪冰的梅花骨扇,面色却忽的大变,脸上犹若笼上了一层冰霜,向着雪冰询问道:“送你扇子的人长什么模样?”  雪冰瞧他的神色不对,忙道:“爷爷,怎么了?”柳东剑道:“那人是不是一身流墨黑袍,器宇清净,仪容不凡!”  雪冰愣了愣,想那纪叔叔,确实器宇清净,仪容不凡,难道他跟爷爷认识,正欲点头询问,客栈外忽的传来嘈杂脚步声响,窗口眺望,月光之下,但瞧东西两路两队的黑衣长衫之人快速围剿而来。  雪冰瞧他们的服饰,吃惊道:“轩辕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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