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腕上挂着的那一个鳞片,在月色下似乎是闪着晶亮亮的光芒。他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就是在那些富贵人家那里也没有见过,顶多就是手掌大的夜明珠或者是金光闪闪的东西,好像说是金子来着,很是宝贵。
可再怎么看,那些东西也比不上手中的这个。总是感觉在那上面萦绕着一丝清凉的气息,入手温润不像其他死物那样冰冰凉凉的。
他很满意,蹦跳着离开了她的视线。
夜风习习,他是走远了的,自听不到这后来发生的事情。
这事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天,这短时间里不管他怎么找都是找不到那个符合条件的人,不管是活人还是魂魄。眼见着就要到这五日期限了,他心中也不由地急了起来。
“就光凭这个鳞片就能相信她了?”男子还是不依不饶,坐在不知道是谁家的坟头上面,翘着脚一摇一摇的。
“你懂什么!”说道最后,小男孩吼了他一声,后者才扁扁嘴没有说话。
这男人活着的时候是又色又糯,性格是女人吧可他又是男儿身,想的也是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东西。可有时候行为上就是和女人差不多,比如现在这个姿势,两手一环胸,右腿叠在左腿上面,一晃一晃的,就差翘个兰花指了。
女人也坐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被细线缝绕的嘴唇也是乌黑一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头顶的月亮。
要是能够投胎···
能够投胎的话···
或许是可以试试。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她不想说出来。没有开始的事情要是提前说了出来,她这心里不踏实。
直到现在她还是能够想起夫家嫂嫂端给她汤喝的样子,一双柳眉弯弯,眸子里满是笑意,就连唇角都是扬起来的。笑盈盈地看着她喝完了所有的汤,可她怎么就不知道那嫂嫂转过身去的模样!
分明是一张温婉的脸,分明是真诚的笑意,可一转身这狰狞可恨都写在了脸上。这是她回魂到时候看到了,那哪是她见过的嫂嫂,分明就是一个冷血无情又恶毒的女人!
最美不过美人面,最毒不过女人心!
她才醒悟过来,那时候太单纯才会落得这下场!
夫家丧了大哥,而二儿子今年又刚刚成年结亲,她这分明是怕到时候少了家产!这才谋害了她!
可她好几次都看见本是老老实实的夫君,被那嫂嫂一拖二就地趴上了床。
这就是她即将嫁过去的好人家!
苦了爹娘被他们蒙在鼓里!
她太恨了!
一夜之间屠杀了夫家所有女人!
这些都是往事了,她很想忘记。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总是恨着醒来,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身破的红色嫁衣,一双破的红色绣鞋,还有残破的身躯。
小男孩正烦恼着,可空气里的一丝气息令他眉头一跳,直觉得事情不妙了。
这淡淡的气息三人总是闻见了,纷纷对视一眼,想了个计较,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林子里又是一片寂静,本来就没有什么声响,渐渐了就起了一阵不咸不淡的雾气,绕着这树与树之间的,蒙蒙遮遮的也是掩去了月色,看上去阴森森的,好不渗人。
这里比之前更加寂静了。
“老白啊,今晚还有几个啊?”黑无常伸伸懒腰打着哈欠问道,迷迷糊糊地连走的步子都十分懒散,原本整齐的领口也踏下了一块,显得松松垮垮的,胸前那一块倒是遮掩得十分得当,没有什么不雅之举。
不知什么时候,白无常已然皱起了眉头,一双眼直直盯着眼前这林子,停下了脚步。
没有听到白无常的回答,黑无常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无常。见他一副肃穆的样子,自己也没有刚才那么洒脱了。
“怎么了?”黑无常回到白无常身边,白色的招魂幡随风轻轻摇曳着,可这时并没有什么比较大的风吹过,而林中除了这两人的对话和呼吸之外,几乎都没有其他声音了。
白无常的眼眯了眯,他从一开始踏入这片林子中就一直在留意这附近的情况。可以说已进入这里就有了淡淡的雾气,而且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树与树之间的距离不算密集,走几步就到的长度,却是看见那树底下也是薄薄的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白无常捉摸着走了几步,停在三步之外,“你不觉得,这林子有点奇怪吗?”
黑无常早已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紧紧盯着这一处。一眼看过去,这些树好像都是一个样子而且周围一片白雾,将视线挡了起来。
环视了一周,发现这周围都是这样。
“看来,有几位有心思的想出来玩一下?”白无常淡淡地说道,眼眸之中却是冰冷一片,说实话他很愤怒,居然有人敢阻拦阴差办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白无常一手叉腰,一手将那招魂幡猛地往地上一敲,震地周围都起了一点点尘土,“哪来的鬼魅,如此大胆!”
“嘻嘻。”清脆空灵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应该说是来自四面八方,根本分不清准确的位置。
声音听上去稚嫩又带着诡异,尖笑着刺激着人的神经。
“嘿嘿嘿。”片刻之后又是诡异的笑声,犹如三四岁的孩童一样天真,却又满是怨毒的笑声。
白无常的静静屏息凝视,发现这周围没有什么生物存在,甚至是一点生物的气息都没有,也就是说刚刚发出着诡异声音的并不是人说着其他有血有肉的生物,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看来这东西有几分能耐,居然看不见本体。”黑无常把周围看了遍,打开了自己的五识和感官,就连山脚下村子里的猪圈什么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雾渐渐侬了起来,肉眼能看见的距离变得十分有限。黑白无常二人在林子中转了好久,却总是回到同一个地方。虽说每棵树长得都不一样,但是一些比较容易记住的细节还是有的。
就像两人眼前的这棵,树干上有被烧焦的痕迹,跟刚才离开时看见的那棵树长的位置分毫不差。
黑白无常的修为与冥帝比起来是不高,可在一般妖魔鬼怪之上这一点是不用说的。
可眼下出现的这个“东西”,似乎是在挑战他们的耐心。
身后的一颗树发出“唦唦”的响声,打破了寂静的夜,头顶是一弯惨白色的月,高高挂着,泛着冷意。
白无常指尖一点,追随着那声音,直直点在了隔着几丈远的树枝上,只听得“哧”的一声,一抹火光兀自燃了起来,倒是现出了一点点轮廓。火苗被扇得忽明忽暗,但在这种属于昏暗的环境下还是让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不是阴司冥火,橙色的火不大,一下就被扑灭了,但是没有真正现形来。在坟头上滚来滚去地挣扎了一番,总算是灭了火。然后只见得一抹轮廓很快隐去身形,忽地一声消失不见。
除了那一点点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指尖粘灰,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有一股恶臭猛的扑进了鼻子里。他一皱眉,知道这味道和那忘川河中的恶魂是一样的,甚至比那些味道还要重一些。更加清楚,这是遇上了比一般游魂野鬼还要强大的东西。
黑无常见白无常少有的严肃模样,也不敢轻举妄动,刚刚那一下虽然打中了那东西,但是居然也能这么快地反应过来,显然也是不简单。虽说不是阴司冥火,可鬼物这种东西毕竟也是怕火的。
冷月还是静静挂在高空,一尘不变,感觉就是静止的一样。黑无常显得有些拘谨,眼神落在了头顶的月亮上面。那月儿与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连弧度都没有什么改变。
可总是觉得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他微凝着眸子凝视了一会儿,只觉得那轮廓周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很淡很淡,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招魂幡在地上敲了几敲,他的眸子似乎变得更清晰了,看东西也更加清楚了。这会儿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弯月周围萦绕着一丝一缕的黑气,而那原本殷实的月儿看起来似乎有些虚浮,并不是实体的!
“老白······”黑无常低低说道,他仰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有着一层淡淡的容光,身为男子标记的喉结也是十分突出,乍看之下有几分魅惑之感,只是身边只有同是身为男性的白无常。
“嗯,且当心。”袖子底下的手紧了又紧,与黑无常的手靠得很近很近,几乎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可即使是近在咫尺那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他感受得到身边的呼吸,不深不浅。也能感受得到他靠过来接触到的一点触感,似乎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一点温度。
“啪”的一声,囚魂伞打开,伞下是一脸严肃的白无常,轮廓分明的脸庞被遮掩在阴影之下,一双眸子有着淡淡的怒气。
一眼扫过去竟是比刚才多一点异样,随后目光停留在了一处,眼眸微眯,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黑无常见到白无常的异样不禁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