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白君教她识字,变出一间竹屋来,节节竹节分明,绿色之中沁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顷刻之间便给这片毫无生意的半山腰增添了点绿意。屋檐之下挂着用竹筒做成的风铃,风一吹便叮叮咚咚的,虽不似一般风铃那样悦耳动听,却是有着另一种风情。
镂空的竹窗被一根简单的柱子撑起,看得见里面的桌椅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沾染任何灰尘。他不喜灰尘,尘埃是逝者在世间最后一点留念,随着风,连那最后一点的执念都消失殆尽。
竹屋前是一张光滑的石桌和四张简单的石凳,不见任何花纹。后来璃瞳说这样太过单调,用着法术将这些桌凳的脚上全部印上了桃花花纹,这样一来便好看许多。
他执笔,在雪白的纸上画下绵长而有力的一笔,随即龙飞凤舞之间,纸上出现了两个字。
“过来。”他放下笔,唤了璃瞳过来。
璃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纸上的字时而靠近一点,时而又远离一点,摇晃着脑袋,看看字再看看他,神情迷茫而无辜,“白君,这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但是看起来很好看。”说着渐渐凑近,鼻尖都快要凑到纸上,“真东西真是好闻。”
抬头看着他,他却是一笑,忽的一下仿佛连天地都黯然失色,“你呀。”
他抬手,拂去她鼻尖上的墨水,原是因为刚刚离纸太近,沾上了一点黑色的墨水,她却浑然不觉。
“这就是你的名字。”他轻轻拍拍她的头,“可认得了?”
她又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认得了,可不知道怎么写。”
他轻轻一笑,垂下一缕头发,将笔塞到她手中。矫正了她半天写字的姿势,落笔又是浓浓的一笔,直接穿透了纸张,墨水渗到了底下的石桌上面。白君微微斜她一眼,她便有些收敛了些,安安分分地写了起来。
方才是看着白君写的,一笔一划都记在了心里,虽然写着歪歪扭扭不怎么好看,但是笔画顺序、一横一划都写地端端正正,只是笔触一看就是稚嫩如婴儿一般,白君既不摇头,又不点头,璃瞳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想法。看着他缓步进了竹屋,她用笔尖搔搔头发,又接着写。写了好半日才将那字写得有些像样了些,虽没有那种一气呵成的老练,但是一种小小的清新感渗透着纸张迎面扑来。
她呈于卧在榻上的白君瞧,他轻轻点点头,算是过关了。
除了教她认字,白君也教导了她修习,一些运气的根本之法。璃瞳虽是化成人形才不久的小妖,但是领悟却是极高,白君往往只教了两遍,她就可以照着给他演示出来。基本的东西就都掌握的差不多了,白君甚是满意。
今日白君躺在榻上浅眠,璃瞳光着脚丫一声不响地接近他。他白皙无暇的片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让人不禁垂怜,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却又收回了手。砸吧砸吧嘴,喃喃道:“不行不行,纵然白君生的这样颠倒众生,我要是再他睡着的时候轻薄与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说是这样说,但是一双眼却是贼溜溜地看着白君的脸庞,无论是哪个角度,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好看,让她忍不住心痒痒。此时却是有些狼狈地咽了口唾沫,直勾勾地看着白君。猛地摇了摇头,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眼神落在他腰间的笛子上,这玉通体是通透的翠绿色,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纹路清晰,是一丛竹子,这一根笛子系在他腰间,在认识他以来,他只吹了一次,笛声却是美好到让人不忍结束。
轻轻一提,便将笛子握在了手中,看了白君一眼便嬉笑着跑向远处。
哪那一处青山绿水,美不胜收,她光着脚丫在草地上踩出一个个小脚丫,压倒了小草。铜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绿水间,手中举着他的笛子,放在阳光下可见上面雕刻着的细致的花纹,每一处无不诉说着这笛子的精美。
在湖边坐下,长发垂在腰间,盖住了她光滑如丝的后背。她不会吹笛子,白君也没有教过她这些,但是出于好奇,她还是将笛子放在唇边,然后装模作样地吹了起来,她记得白君是这样吹出声音来的,可是到了她这儿,声音是有了,不过是喑哑难听,与白君吹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难听地将原本在林中休憩的鸟儿都惊得飞了起来,一哄而散,鸟毛落了一地。
“这东西存心想和我作对!”被气到了璃瞳扬起手,想要将它扔进湖里,却在那一刻忽然停住了手,“算了,这再怎么说,也是白君的东西,他教了我那么的多,也算是我的师父了。总不能把师父的东西扔了吧?”
耐着性子,然后再次放到唇边,几个如婴儿般柔嫩的手指按着圆润的孔,全神贯注地一吹气,然后几个手指按着顺序一松,一阵声音滑出笛管,飘散在空中。这声音听似平凡,却隐着她不知道的东西,闪着一阵金色的光芒飞向了远处,而那个方向,就是天庭。
浅眠的白君一睁眼,看着眼前的无人能的空地,便知她不在这里,再一摸腰间,已不见了那根笛子,然后便听见一阵笛音传入耳中。他皱了皱眉头,这丫头真是不消停。
正把玩着笛子的璃瞳不经意地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火鸟向头飞来。说是火鸟是因为他全身都是赤色,鲜红如血。个头比她整整大了数倍,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蚂蚁搬渺小。头顶上那根长长的羽毛亦是鲜红如血,眼眸中印出她小小的身影,似乎带着淡淡的不解。
看到这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璃瞳不禁吓了一跳,双手撑着地面就要向后跑去,而他似乎要比她快得多,在她面前一个低空掠过,衔走了她手中的笛子,然后飞出湖面好远,在湖面上掠过转了个圈,落在她面前时已化为了一个背对着她的人影。
红色的长发垂在后背,与发色相同的衣衫垂直地面,一身红色的华衣锦服,衣摆之上是一簇簇火苗般的纹路。
平静的湖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娇柔,一个霸气。
一个转身,长发飞舞,掠过他那双赤色的眼眸,“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