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的北风夹杂着雪子刮过脸庞,大街上的行人纷纷裹紧了棉袄,低着头往家中走去。卖货郎也收了原本就没有什么物什的摊子,回家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要入夜了。有的人家早早地熄了灯,一时间大街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无常带领着鬼差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当然肉眼凡胎看见他们。黑无常经常习惯性地摸腰间缠着的锁魂链,可一触摸到冰冷的触感之后,又有些不舍地移开了,改成双手背在身后。
直到几人行至地主家的门前,才停了下来。
那房子很是气派,可是在这乱世之中房子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一把火给烧干净了。现在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这两天府里的下人们都活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诈了尸,那还不得吓得魂飞魄散了!竟是只挂了几截白绸子,点了几支白蜡烛,灵堂也只是做了个样子。
并不是说没有把二房夫人当回事,只是就连男主人都觉得害怕,他不知道半夜里这同床共枕多年的人会不会不甘心而突然在那里坐起来。连烧个纸钱都是哆哆嗦嗦的,每烧一会儿便抬头看一眼,想着只要熬过明天就可以下葬了,心里就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是也不敢太放松,这里得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火光将他整个脸庞照得通红通红,眼里全是血丝。这两天他都没有踏实睡过觉,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了病,这小老婆丢了命。真不知道他造了什么孽。
此时的黑无常站在他身后,一脸冷峻,眼神直直盯在他身上,他知道今晚一定会有事情发生。而这个人的阳寿还没有到,所以他要护他安全,至于其他的就暂时先不说。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就看见这里阴气很浓,全是从这尸体上飘散出来的。
一鬼差得了黑无常的令前去查看,却发现这女人眼窝是青灰色的,嘴唇是深紫色的,就连交叠在腹前的两只手也长出了长长的黑色指甲。喉咙里鼓鼓的像是憋着什么东西,这怕是要诈尸的前兆了。
鬼差将自己看到的都一一报告给了黑无常,然后退到了一边去,朝着火盆里吹了一口气。
瞬间,那火盆里的灰烬被吹了起来,粘到了男人脸上。
明明没有风,这纸钱灰烬却被吹得老高,男人莫名地咽了一口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周围还有其他几个下人跪在那里陪他。虽然嘴上没有说,可他们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
见男人没走,鬼差与黑无常对视一眼,得到黑无常命令之后,又上前去。伸出冰凉的手指在男人的后耳上轻轻划过,惊得那土地主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这会儿几个胆小的下人已经靠在一起,就差相拥而泣了。呼呼的寒风一直吹着,吹得屋檐上的灯笼都不住地摇晃,跟着光芒也晃晃荡荡了起来,将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拉得变形。
男人吓得变了脸色,手里头的纸钱也吓得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火盆里,一下就被火焰吞噬了个干净。一抬头就看见大家都慌里慌张地看着他,有几个丫鬟甚至吓得眼泪汪汪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没、没事,大家不要怕。”男子还勉强笑了两声,拍拍袖子,神情有些凄凉。他刚才分明感受到了耳朵后面的一股子凉意!
现在只感觉尿意如泉涌!两条腿不住地发抖。
只当这时嗅觉敏锐的鬼差忙退开一步,紧张地盯着那口棺材。
飘雪的晚上似乎一点都不浪漫,还带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棺材的沿上忽然攀上了两只青灰色的手,黑色的指甲长得能戳死人。丝丝黑气从那指甲上倾泄而出,将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下人们吓了一跳,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发出声音,都瞪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地主那个方向。
听说过此类事情的地主自然是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却是不想承认,更不敢转过头去。
忽然,死去多日的女人坐了起来,还是整齐的妆发,此时看上去却像个魔鬼。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其中一鬼差问,
“不急,等她出来。”黑无常蹙着眉头,这里人太多,生怕处理不好就会助长这个魔鬼的怨气,他们最好要等这里的人全都吓跑了才好。
果不其然,二房夫人坐起来的那一刻,伴随着阵阵恐惧的尖叫声,大家四处逃散了去。男人也丢了一地纸钱,逃去了其他地方。
整个大堂只剩下了黑无常和三个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