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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人物志【名臣之二】(2)

林同 字宜正,号龙峰,从蔡虚斋游,以《易》名家。弘治辛酉举人,历乐陵、丹徒、万载教谕,擢金华府教授。所至以夙学课士,巡抚学使皆相器重。升两浙转运判官,分司永嘉。永嘉宦豪,兼并射利。同疏言盐场疆界不均,灶丁不实,大为穷户病,宜亟审核。四上得允,下为令。永嘉人惧海寇,言于执政张璁,议即滨海一带,环筑二十里为沙城。李御史希张相意,下同议。同度土工所费不赀;又沙城善啮难就,因持议,忤御史意。御史使温,台二郡吏杂议以摇同,同持益坚。遂疏乞致仕归里。薄田数亩,课儿孙读书。所著有《龙峰遗集》。

蔡祐 字体顺,号勉庵。三岁而孤。其母梁氏,艰贞守之。祐数岁,哀不见父,掩泣发愤,读书敏记。从田南山受蔡虚斋易学,复以新得疑义,往质虚斋。虚斋曰:“我学盖如是。”遂传虚斋之《易》。最好朱文公《家礼》,讲肄行之,造次必于礼。弘治辛酉举乡荐,壬戌会试,登乙榜,即就铨养母,得新宁教谕。丁母艰,服除,改海宁。迁湖州府教授致仕,祐所至教士皆悦附。其谕新宁时,上官檄视邑篆,省文书,所宜施行,上闻下施,不取邑中一物。会其母病思笋,有持馈者,遂受之。邑人以为特事。其自海宁徙湖州,士争画像,乞留衣带。去湖亦如之。泉中祀乡贤。子克廉。

詹源 字士洁,先安溪人,靖之孙。母氏娠九月而父殁。母矢志育孤,徙居郡城,以就外傅。源聪颖力学,弘治乙丑进士,授户部主事,榷税河西务,廉正独持,朝议以其有风宪体,改监察御史。逆瑾用事,凡拜官者必私谒谢,源坚不往,乃乞恩奉母还。已而就家,转贵州按察佥事。香炉山苗叛,源督将卒剿平之。事闻论功,擢云南按察副使,备兵临安。复与御史争事。御史欲庇墨吏,源执不可,竟闻于朝,去其官;源亦坐免归。源历官内外,皆奉母以从,供滫随外,不私一钱。捐金于安溪依仁里,上疏积水三十里溉田,至今为乡民利。年七十一卒。子,仰庇。

王宣 字子钟,号一臞,受业于蔡虚斋之门,与陈琛、李墀、张元玺称四杰。持论正大,确守师说,而间有发明,学者翕然信之。弘治甲子举人试南宫,不第,遂一意养亲,终其身不复应举。郡守顾可久建一峰书院,治斋居,构堂为屋数十间,择士有志者肄业,延宣典教事。盖重文毅公而因以重宣者如此。著有文集,希元序之。又有《东坡文集选粹》。

李源 字士达,号竹坡。弘治乙丑进士,奉使督发广东稽留诸赋。故事,藩司有赠金百余,前使者不却,源独辞焉。藩司重其守,购陈白沙字四幅为赆,拜而受之。使还,除户部主事,差监临清仓。仓故置,中贵人董视之,中贵人治酒为好会,源应会,不尽欢。中贵人不得恚恣所欲,则构兵备赵副使侵挠仓事,扰吏徒。源疏以闻,并劾中贵人罪状,朝论壮之。逆瑾用事,遣源转镶辽左,故缩其期,阴欲中以失期。源昼夜行二百里,竣事以报,瑾不能中。是时,相杨文襄一清将用源,为逆瑾憾沮,而源亦乞归。抵家,事父母十五年左右无方。其后就家起南京文选司郎中,迁尚宝司少卿,竟辞不赴。郡守王仕俊为立善俗坊表于四达之衢。

叶宽 字栗夫。正德戊辰进士,初授蒙城令,县故无城,宽往凤阳谒知府。流贼刘六、刘七突入县。其妻陈衣丈夫衣,系印肘后,驰马入凤阳,解印与宽。既回县,乃为筑砖城,浚深池,以资捍蔽,屹然金汤。自是民得安堵,户尸祝焉。迁工部主事,监通州砖厂。中贵人犄角为奸利,惮宽严正,赂以宝玩,宽峻拒之,中贵人不敢纵。积资升营缮司郎中。嘉靖初,为外戚陈万言所陷,系诏狱,出为浙江参政。寻卒。

郭楠 字世重。正德甲戌进士,授浦江令,以最擢贵州监察御史。嘉靖元年,巡按云南,以议礼劾张璁被逮,廷杖四十,削籍为民。寻即吉水教谕,升昆山知县,擢广信府同知。丁母忧,起除南户部山西司员外,升兵部职方司郎中,迁南宁府。引疾乞休,家居十余年,以寿终。

陈琛 字思献,号紫峰,蔡虚斋高弟也。初学于李聪,聪引琛学于虚斋。虚斋异之,尝语琛曰:“吾所发愤涵泳而仅得者,不意子皆已得之。”屈引辈与为礼,琛固辞,乃师事焉。及督学江右,请琛偕行,教其二子。归而设科学宫之旁,与郡城月台寺,四方从学甚众。所著有《四书浅说》、《易经通典》一书。正德庚午,领乡荐。丁丑成进士。考官编修尹褒持琛卷,荐主考靳大学士贵,靳反复数遍曰:“必出陈白沙门下,或师虚斋,他人不能为此。”释褐,授刑部山西司主事。以母老,乞改南,得户部差监淮安舟税。寻转吏部考功郎,得封赠。琛曰:“持此足以慰母矣。”遂乞归养。嘉靖七年,以大臣荐,诏征用,辞。八年,即家拜贵州按察提学佥事,复改江西,皆辞不赴。乡有利病当兴革者,如六里陂水利,八里亭迤南至龟湖道路,言于有司,浚筑缮治,乡人德之。归养十二年,母终。琛年几六十,后十一年卒。有司特祠之学宫。

史于光 字中裕,号笋江。正德丁丑进士,选庶吉士,疏疾归,闭户读书,有终焉之志。亲知劝之,乃出,授吏科给事中。凡五上疏,论事剀切动京师,人争传之。世宗以藩邸入承大统,意欲攷献皇,未决。进士张璁进说,帝心向焉。是时礼官议上献皇称号之礼,帝久持未下。于光乃上疏极诋张璁之说,不报,以疾乞归。越四载,复起官,寻卒邸中,年四十七。囊罄无以为敛,张襄惠岳为经纪归榇。所著有《易解》、《四书解》,《正蒙》、《笋江集》行世。

黄润 字以诚,居东石。正德辛巳进士,授武进令。清介绝俗,听讼平允,驭吏尤严。巨珰涉境,称疾弗出。迁南京刑部主事,改兵部武选。奏立选簿,仿世家各立编年选法。升车驾郎中。适李真人奉遣齐云山,多索符传,如制给与,不扰驿递。出守松江府,修葺庙学,给学田二百余亩。岁饥乎粜,定赋役册,剂量均停。丁父忧,服阕,改东昌守,迁河南宪副,备兵信阳,讨平章华台青衣岭三点山诸劫贼。迁山西左参政,以母老,乞终养。所著《经济备攷》外,有《东石漫稿》十余卷。

邱养浩 字以义,号集斋。正德辛巳进士,授余姚令。劝学兴士,省赋役,惩猾蠹,民甚宜之。擢监察御史,条陈防边十余事,朝论韪然。提督南畿学校,制归。服阙,董九庙大工之役,升南京大理寺少卿,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檄谕杂谷白草,番夷先后纳款。乌蒙罗魁构播肆虐,责成上舍禄堂诛之。劾边将李爵险谲善附,举废将何卿起代。未几,改巡抚江西。有论其私何卿者,遂引避还,部覆得白。卒于家。养浩才气迅发,其入蜀也,力持风裁,以振废堕,痛惩墨吏不少贷。诸不悦者竞造蜚语以太猛中之。独内江赵文肃称其澄清之气,摇动岷蔡,再借三年,蜀其有瘳,遂为定论云。

易时中 字嘉会,号愧虚,从蔡虚斋学。虚斋喜曰:“晚年得此士,吾《易》不孤矣。”年四十,举嘉靖壬午乡试,已蔚然为硕儒。授东流教谕,随材导接,为诸生开说谆悉。甲午分校浙江,所得皆名流。升夏津知县,岁旱蝗起,白衣菅履,徒步祈祷,雨降蝗去,而岁以登。时武城大水,檄视之,以实上。监司惮以灾闻,驳其议。踰境谒见陈情形,率为感动,奏蠲赈。除顺天府推官,执法平允。都御史胡守不法下狱,有旨推勘,时中穷其奸状。有为胡释憾者,谋中以他事,时中遂乞终养。至家,筑室奉母。母年九十二而终,时中七十矣,毁不胜衣。年七十六卒。夏津祠名宦,武城奉主配故郡守陈儒之祠,世侑享焉。时中温恭庄和,望而知为有道君子。其徒王慎中为之传。

王慎中 字道思,号遵岩。幼禀异质,日诵数千言,了悟不由师解。受学于易时中,一见避席曰:“不当在弟子之列也。”嘉靖丙戌第进士,年甫十八。假归冠婚,旋授户部主事,监兑通州。悯运卒转输之疲,视粮有浥烂者,不以罪运卒,即散给军士,人服其练达。寻改礼部祠祭司。辛卯主粤东试,取解首林大钦,明年魁天下。会简曹郎充馆职,时相属意且寄声,慎中不往谒也,遂不得与。寻改吏部验封司。中间为当棅所挤,谪常州判,旋擢南京户部主事、礼部员外郎,督学山东。殷相国士儋、李副使攀龙皆出其门。转江西参议。江西,故王文成讲学地,至则与士大夫倡明其道,擢河南参政。时岁饥,户部侍郎王杲奉旨出赈,与慎中开仓发粟,施给有方。杲疏其可大用,相夏言怪其不能曲意奉承,因大计嘱吏部拟不及,忽内批报罢。士论骇之,慎中毫不介意,飘然至淇上,访学士崔后渠,谈数日而去。慎中学博材优,早第旋废,肆力文章,追轨作者,最喜欧曾集,极力步趋,赡而有则,深而不凿,居家孝友,诱进士类。卒年五十一。所著有《遵岩集》行于世。

王宗濬 字志达,号少山。嘉靖丙戌进士,授户部湖广司主事。奉命督理淮安常盈等仓,会画精详,厘诸宿弊。丁外艰,服除,补户部四川司主事,掌太仓银库。廉介自持,出纳严明,升员外。丁内艰,复升户部河南司郎中。时宗室徽藩奏乞自征地赋,宗濬以擅征困民,非祖宗旧制,疏争之,事得寝。徽藩复奏部司抗违成命,逮宗濬诏狱,谪广东提举。历署大埔县、廉州府,有惠政,迁太平同知。郡有大狱百余人,数年不能决,以属宗濬。悉辩析,顷刻而定。晋湖广江防佥事,饬武备,新黉序,岁饥请赈,全活数万。未几,以疾卒于官。王参政慎中哭以诗云:“世情多忌直,天道无妨才。”又云:“处室无长物,附身惟故衣。”其生平可概见云。

林性之 字师吾,号六川。嘉靖己丑进士,授丽水令。以哀矜听狱讼,寓抚字于催科,迁南户部主事。去后,民勒石县门左志思焉。制归,除北,尚书梁公材器之,命分司密云输边金者例加一,酌其中额法不便商者申白之。事竣,委督十一草场,欢输恐后。会边警,诸道调发茭藁已盈数万。迁员外,出治天津仓,值寒冻道阻,军食不继,请借德州仓以给三月食。从其议。以病乞改南,迁户部郎中,过家卒。性之精思笃学,谦让平恕。仕宦年久,家无多赀。有《易经浅说》若干卷。祀乡贤。子一新。

洪富 字国昌,受学于蔡虚斋门人吴铨、林同,究心《易》学。嘉靖己丑进士。富未第时,严嵩为祭酒,延为子师。后登政府,富无私谒,人以此重之。授刑部主事,历郎中,出守雷州。宪副吴玭牙卒以赌杀人,富按罪当死。吴自护体统,为卒求免,富不从。吴大怒,易以他官治之,富执益坚,竟服辟。张岳守廉州,以两府命至雷,大加叹异。为两浙转运使。有巡盐御史唐臣微以私意示,或劝从,富曰:“污其身以媚人,吾不能也。”御史怒。适有商人子诉其父饷边,未给盐而死事,几二十年,富核给之。御史喜得问,鞫商人子无完肤。商人子曰:“死则死耳,敢污清吏?”竟不能加。以内艰归,除补两淮。半载,擢四川参政,宽恕廉静。张岳总督四省,征饷征兵于蜀,巡抚李香欲不应,富力争之。其他遇事执法抗议,多致枘凿,遂决志归。乡居简出,独坐一室,诗书自娱,化诲乡人诚心笃行,人称长者。

黄光升 字明举,号癸峰。嘉靖己丑联捷进士,授长兴令,入为刑科给事中。丁内艰,服除,补兵科,出为浙江佥事。三年,进佥议,历迁广东副使、四川参政、广东按察使、四川右布政,寻转左。其在浙时,筑海塘,浚诸暨、泌湖,蓄泄山阴、会稽、萧山、诸暨四邑水。在粤时,民挟舸入海籍与夷市,或为掠,光升令捕寇者予所获,遂不为患。夷市向故有缙算主进,吏侵猎,光升更征令秋毫不染。夷税减而课加倍,军兴以饶。安南夷莫正中与莫浤翼争立,败,来归。光升授帅俞大猷方略,伏兵海岛,战挫之。浤翼纳款,定其承袭,交南以安。复讨连崖猺黎,歼其巨魁,总粤宪。复讨新会贼,平之。辖蜀藩,编定全省猺籍,务为经久计。进副都御史,仍抚四川。疏止采办,匀停垂费,岁省民财数十万。拜兵部侍郎,总制楚、蜀、黔三省,讨叛苗,抚降二十八寨。事闻,诏赐镪币。召入工部,寻进南京户部尚书,复自南京召入为刑部尚书。与相国高拱不相能,谢职归。阖门养重,著书矻矻,年八十一卒。赠太子少保,谥恭肃。著有《四书纪闻》、《读易私记》等书数百卷,藏于家。子乔栋,临安知府。

庄用宾 字君采,号方塘。性戆直忤俗。嘉靖已丑联捷进士,授行人,使蜀藩,尽却诸馈,迁刑部员外郎。时汪太宰鋐凌折郎署,用宾诣相张文忠言其过。汪忌之,出浙江按察佥事。遇直指,事不合,必与抗论。擢给事中,以谏显署督学事,试士首拔袁文炜,后炜魁春闱,直指报命,以轻浮论劾。而太宰汪鋐,遂从中覆罢,时年三十一耳。用宾早废家居,纂谱牒,浚水利。闾阎疾苦,见郡邑大夫,即娓娓言之,倭寇逼郡城,缙绅分门部守,城门昼闭。用宾部南门,独据床坐门外,以次入避寇者,计全活亿万人。而与弟用晦,募乡兵三百,后先杀贼。贼大恨,发其父冢,取尸去。复偕弟用晦,率乡兵直捣寇巢,负父骸以归。用晦殁于贼。巡抚游震得上其事,不报,而用宾亦卒。万历三十二年,子凤章诣阙疏理,赠用宾太仆寺少卿,予用晦一子世袭百户。乡人思用宾德,请于学使特祠祀之。曾孙际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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