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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洋務四外洋鄰交(2)

破歐洲五國合縱連橫策

項藻馨

蓋嘗從事史學曠觀古今其國家興亡成敗之機久安則危久亂則治其中發端起伏必早有朕兆之萌消息盈虧循環往復有莫之然而然莫之致而致者然天下之大局大勢必數十年而一變非智識高卓者莫能識其端倪而其盛衰倚伏之機升降污隆之運自可於先時推測故子張之問三代因革損益百世可知此非以讖緯術數之學流入異端而據至理以為衡近閱夫今遠綜夫古即可知其大勢故孔子垂暮刪書終之以秦誓顯謂風會由秦而改與三王五帝迥不相同所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將興將亡善不善皆有預兆也大抵國家之運隨人心為轉移而世運之隆莫如唐虞君明臣良上下一德後世朝綱不振奸邪用事禍足喪邦竊國攬權漢有操莽而國祚移唐有盧楊而社稷震宋有秦賈而人心失主德不張權臣怙惡此亦無可如何之勢也太阿倒持則強藩誤國梁有侯景而君戢其勢唐有朱溫而國罹其災積薪厝火畏戰求和半壁江山他族逼處符秦起而晉遂偏安金人寇而宋因南渡一籌未勝全局皆危其餘如陳涉之起於蓬茅獻闖之起於強寇其亂生於一旦其禍伏於平時苟非老成勝算防之於先未有不猝發決裂者也方今中外同盟星軺絡繹五洲萬國合作一家舟車往來已遍地球之上繁華紛擾嗜好不同於是各處通商數萬里冒暑衝寒雖窮荒極遠之區皆欲行險徼倖泰西諸國亦惟知專務財用保護商人其製造格致精益求精心思靈敏遂致東吞西併弱者益弱強者益強創千古未有之奇局開千古未有之奇境故就天下大勢而論為春秋時一大戰國德比之於燕奧比之於楚義比之於晉法比之於齊俄比之於秦五方並峙約縱連衡其堂堂上國居正朔而大一統者其惟我中華乎縱觀大局雖壇坫會盟各守萬國公法而禍機之伏固結愈深咸萌乘機竊發之心然而目前尚無事者非力或有所不足而勢實有所不能也奚以知其然也蓋俄英法諸國地醜德齊外睦內猜互相箝制而莫敢先發也俄與英法講和未久咸豐三年俄伐土耳其欲滅之英法及薩丁邪救之至六年三月始議和凡連四年大小數十戰陣亡及黑海遭颶風冬凍夏疫死者俄數十萬人英法十萬人為近今泰西一大事米嘗大困於英米本英屬部英與法搆兵久歛餉苛急米人不能堪眾推華盛頓為帥拒英英不支乃議和嘉慶十七年英人又入米都英法亦世搆兵嘉慶二十年法主拿破侖死之後始和其他國亦在無歲無戰爭要其終講和多而兼併少故諸國多數千百年舊國間嘗攷海外諸國惟米新造外若俄祿利哥之開國也當唐懿宗時英威廉之開國也當宋英宗時法路易之開國也當宋理宗時諸小國亦多久長至日本自周惠王時至今不易姓與諸國無涉不特兼併難即臣屬亦不易何則諸國意中各有一彼國獨強我國將弱之心故一國有急難無論遠近輒助之英嘗助俄伐土耳其埃及後悔之英志云坐令土弱俄強至今為梗其意可見蓋不僅輔車唇齒之說識見遠出乎秦時六國之上土耳其欲并希臘俄英法救之俄欲并土耳其西班牙欲并摩洛哥皆英法救之訖歸於和彼於小國猶爾囗敢覬覦一大國哉津門戊午之事發端於英輒牽率三國而來者無他不敢專其利也懼三國之議其後也庚申之事得當即已者亦懼俄米之議其後也可取而忽舍可進而忽退夫安有興師動眾閒關跋涉八萬里之遠無端而丟無端而復來哉不待知者而知其不然矣吾故曰目前尚無事矣然就今日而論各大國講信修睦禮尚往來然皆非出以真誠不過虛與委蛇不肯輕為戎首而深謀遠慮虎視鷹瞵俟有可乘之時必不肯袖手旁觀自甘覆滅英法富強素著列國徵逐獨執牛耳然滿而必溢忌者甚多即令保泰持盈常恐不能久固德法本為世讎近來嘗臥薪各自振作干戈之禍指日可期獨俄則垂涎印度新疆各處已非一朝水則駐意北海陸則欲謀朝鮮國人又好大喜功其心叵測是故俄尤為我腹心之患我之所宜注意者當先在於俄囗俄境毗連亞細亞素與我中國接壤我 朝定鼎之初專 簡使臣與之脩好勒石為限永定疆界其後俄乘我無備潛將界石屢次遷移據我疆地幾至千里矣於是重 簡使臣前往查勘曠野沙漠之地荒涼寂寞之鄉居人絕少無有知其事者而 朝廷以失地為輕以睦鄰為重置之不問便以其間數百里地盡與之俄遂與我實偪處此比來俄之跡已及琿春一帶與吉林相毗連而所恃以為鴻溝之隔者祇黑龍江一省耳然江水淺溢之處無事則可對立而遙語有事則一葦可杭而捧土可塞其足恃以為天塹之險哉省中亦無有崇山峻嶺深谷絕壁一夫荷戈萬人莫當之阻隘一望皆黃沙滿目或數百里無居民其足恃以為湯池金城之固哉囗去歲西伯利亞建築鐵路自彼待斯堡直至於琿春計程僅旬有餘日不尤可為之寒心哉近年來 朝廷於東三省特 簡辦理防務大臣不知者以為斟酌損益固已盡善盡美而有心時務者猶竊竊然憂之一似當今之時處今之世歐洲大局幾於固給莫解大有一國動諸國皆動互相牽涉之勢其整頓變易有不可終日者其必非無故而然矣然則奈何曰設網而引其綱則千目皆張振裘而挈其領則萬毛自整事豈有難易哉所務先耳車無三寸之轄則不可馳門無五寸之捷則不可閉材豈巨細哉論所居要耳為治者亦審乎今日之所至要者而已矣然則其要果何在哉曰以言天守莫要於東三省而旅順大沽囗台各海口次之以言夫所以守莫要於足民足民莫要於開墾興稻田勸蠶桑以深謀遠慮而言莫要於保朝鮮以強兵富國而言莫要於創鐵路以自強自固而言莫要於練民團以峻防弭變而言莫要於聯與國就北邊之所同而言莫要於練兵就東三省功效徵速而言莫要於屯田而論其終莫要於任賢

曷言乎東三省之為重也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吳起曰在德不在險人多韙其言三代上尚德故薄地利而不講三代下尚力往往有因地利以為勝敗者是地利又不可不講矣攷東三省固無險阻要隘之區可以據為地利然欲防俄則東三省 國家之門戶也今有富人於斯藏貲巨萬珠玉寶器充積滿堂固大盜所覬覦而窺伺者也我乃高峻牆垣嚴備守衛使知無[懈](解)可擊無隙可乘而覬覦窺伺之心不覺其自息此策之上者也其或我所以備之者不足以戢其邪心盜乃狡焉思逞而守備者猶能奮力抵拒使之不得越雷池一步此策之中者也其或守備者未必足以拒盜而猶可以虛張聲勢此策之下者也若曰門戶去我遠無足慮我守我堂奧足矣大盜至長驅直入於是雖有賁育之勇亦難保其無失然後嘆前此之過計而繼之以悔則失策孰甚焉從可知東三省之為門戶其說固無疑議矣然以東三省而論則黑龍江又其門戶矣試問果有高牆垣嚴守衛有以息敵人覬覦窺伺之心乎曰無有也又試問守衛者果能奮力抵拒使敵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乎曰不能也又試問擐甲執兵之輩果能虛張聲勢乎曰不能也然則雖有北洋水師與旅順大沽各海口之守備又何異於舍門戶而守堂奧者哉吾懼其有後悔也吾故曰莫要於東三省 曷言乎足民也書曰民惟邦本又曰政在養民記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春秋傳曰民者君之本也夫古之君臣其視民若斯之重者其故何哉蓋人主之於民也譬如木之有根水之有源燈之有膏也根深則枝茂源遠則流廣膏滿則光明而人主之於民也亦然民足則國強是故古人於居人鮮少土地荒涼之處必徙民以實之彼豈不知安土重遷為生民所不願哉第以久要之圖不得不如此耳向使勒石分界之際即營經其間使無曠土則俄亦安敢潛移界石而千里之地又何至拱手而授之他人也哉今北地地廣人稀在上者不思未雨綢繆有以使之人囗稠密戶口繁多徒坐視其衰敗彫敝不以前車為鑒往事為戒此有心者所為深憂而長嘆息者也吾故曰莫要於足民 曷言乎開墾興稻田勸蠶桑也記曰無曠土無游民以明土地不可使有餘利人民不可使有逸豫也今中國患財力之不足雖非以山澤之利未盡墾而游惰之民未盡歸農哉自來講富強之術者必富列於先而強次之誠以國既富斯能強國既不富強於何有居今日而言[富]國舍開墾其何由乎 國家休養生息二百餘年生齒數倍乾嘉時而生穀之土不加闢於是乎有受其飢之人弱者溝壑強者林莽矣小焉探囊胠篋大焉斬木揭竿矣或謂英吉利縱橫千數百里國耳惟能涉重洋不遠萬里墾田拓土生息愈繁國用愈足中國無是故貧其言韙矣雖然近將棄之遑論乎遠夫一畝之稻可以活一人直省田凡七百四十餘萬頃種稻之田半焉其餘豈盡不宜稻哉職方氏宜稻之州七今僅存荊揚亦後世百度廢弛之確証也西北地脈深厚勝於東南塗泥之土而所種止粱麥所用止高壤其低平宜稻之地雨至水匯一片汪洋不宜粱麥夫宜稻而種粱麥已折十人之食為一人之食且并不能種粱麥乎然則地之棄也多矣吾民之夭閼也亦多矣求富之道莫若推廣稻田林文忠輯西北水利說備采宋元明以來何承矩等數十家言大指言西北可種稻即東南可減漕當自直隸東境多水之區始又嘗攷明洪武三年徙蘇松嘉湖杭民無業者田臨濠凡四千餘戶給牛種車糧資遣之三年不征稅續徙者亦如是當是時徙民最多今可如其法斟酌而行之更宜以西人耕具濟之或用馬或用火輪機一人可耕百畝或又謂我中國向來地窄民稠一用此器傭趁者無所得食未免利少而害多以今日論之頗非地窄民稠之舊則此器不可常用而可暫用也勸之董之務有以變之俾北邊無曠土而後已顧治田先治水人每諉之於重大而不易行宜以東洋囗柱開井之法行之則足以灌溉矣數年前總署曾向東洋定購未知何故封藏不用殊可惜也而尤有至簡至易之事行之可以收後效者蠶桑是也西北諸省千百里彌望平楚欲收利權莫不宜桑一切棄之其可惜有倍甚於田者夫天下事本難於創始蚩蚩者尤甚十年樹木利在日後而費在目前勸種之法宜官為倡導民間有能仿行者呈明給照永不許他人爭奪並永不加賦使安其業十年之後桑陰滿邦畿矣此不僅近京不甚寒之省當如此即他處不甚寒之省亦可仿而行之七月之詩曰爰求柔桑則豳可蠶將仲子之詩曰無折我樹桑則鄭可蠶氓之詩曰桑之未落其葉沃若則衛可蠶十畝之詩曰桑者閑閑兮則晉可蠶皇矣之詩曰其囗其柘桑柔之詩曰菀彼柔桑則周可蠶兗州厥貢漆絲厥篚織文桑土既蠶青州厥篚囗絲徐州厥篚元囗縞揚州厥篚織貝則齊魯揚徐可蠶荊州厥篚元纁璣組豫州厥貢漆枲絺纊厥篚囗纊則楚豫可蠶孟子樹牆下以桑則齊梁可蠶蠶叢都蜀教民蠶桑則蜀可蠶夫北邊苟有蠶桑之利稻田之制數年之後稍有成效四方人民必不召而自來地益加囗人益加眾夙昔僻冷荒蕪之地一變而為商賈雲集冠蓋薈萃之區中國之富固可立致而中國之強又可翹足而待也吾故曰足民莫要於開墾興稻田勸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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