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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兵政十九苗防(2)

陳剿撫古州苗匪疏雍正八年

雲貴廣西總督鄂爾泰

竊查古州三保。地近諸葛大營。而車寨尤逼處營側。營基乃其舊地。今既就地建營。豈遂帖服。況撫臣張廣泗。前往招撫時。原止結以恩惠。並未示以兵威。苗性犬羊。何知信義。為久長計。臣並不能安枕。去歲在黔時。曾面誡張廣泗。謂必當相機剿除。以圖善後。回滇又切札告之。據覆車寨恭順。已如內地。實可放心。副將趙之英所稟亦同。臣答云。愚非好殺人者。人所共信。但恐今日不殺少。日後將殺多。反是罪過耳。如果恭順。何須加兵。其餘不恭順者。則無可姑息。此臣從前札論之節要也。查上江之要隘在來牛。下江之咽喉在溶硐。諸葛營在中權以扼首。尾慶遠荔波在兩頭以作關鍵。形勢所在。應計全局。若一處或縱兇頑。將諸務皆有阻礙。利害不在目前。功過自有聖鑑。乃諸臣始終信其恭順。一意姑容。果致有日月等寨之變。臣立即切札撫臣。並嚴諭軍前文武。以古州三保。既未示以軍威。亦未曉以法紀。寸鐵未繳。一人不殺而驟望其甯帖。無此理。無此事。此番反覆固早在意料中。猶不幸中之幸事。今六寨肆惡。其中必有一寨主謀。時刻隱憂者車寨耳。今反以車寨洗白為辭。若無反念。何用洗白。既欲洗白於後。何不出首於先。萬勿失此機會。更待後舉。凡事務籌遠久。斷不忍。少有支飾。難固不辭。罪亦不避。倘目前惟圖苟安。日後又將有事。即遲至十年二十年。官去身亡。猶有餘愧。猶有餘恨。續據張鉞趙文英等報六寨勦洗後。寨膽落。其滾裏一處。有龍早隹沙黨祥擺裏黨鳩分遮膽寨。曾逞兇悍。伏草傷人。隨後遵諭料理。查滾裏地方。共計七寨。路徑既熟。懲創已遍。倘不獻兇繳器。洗之甚易。隨於初九日撤兵回營。料理車寨。臣隨即批飭。車寨為腹心之患。屢經密諭嚴剿。亦幾經籌畫。非了無確見者。詎料此報甯帖。彼稱恭順。直信不疑。惟恐多事。不知該文武等。何愛於車寨。始則養癰。繼則諱疾。若必欲庇護而聽從之者。今且潛為日月六寨之主謀。暗作龍早等寨之羽翼。此實老姦巨猾。決非蠢苗比。若復姑息養姦。終必受其大害。今亦無多言。示剿示撫。聽汝等為之。 王法無私。軍令具在。惟功與罪。其各自取。大約兇器不盡繳。兇寨不盡除。則如何調劑。如何撫綏。恐終為不終年之計。以云善後。則萬不可得之數也。隨據趙文英等稱。車寨苗民自招撫以來。加恩實倍他處。乃該苗外雖恭順。中懷叵測。前勦定旦時。苗民即有悔錯聽車寨之語。勦除日月寨。車寨有人助鎗。昨攻中保。擒苗頭。亦供車寨句結情形。龍早寨內。又有車寨之人。今日始知批諭所云。腹心之害不除。則四肢百骸。終不平復。實為深知灼見。前此第據其外貌之恭順。並不能察其中藏之險惡。目下一面遵諭巡察溶硐滾塘誠偽。一面親赴上下江。會勘酌議安置。全盤收拾。可望永甯等情。臣隨復批飭。以全局未定。難與圖成。大害既除。尤須防後。但屬軍器。必盡勒繳無餘。凡有兇頑。必盡嚴拏正法。老弱幼稚。必分別安插之方。逃散流亡。必審處招集之策。至該寨地址。或分營駐劄。或招集住居。應熟籌妥議。其溶硐雖無抗違。滾塘雖已羈縻。正當察其情形。乘此速為布置。勿以一簣之虧。致廢九仞之力。則火種必然。草根致蔓。無事而有事。又將多事矣。臣看得古州等處地方。遼闊險深。界連楚粵。加以強悍富庶。器械具全。故千百年來。皆棄置化外而不能制。今雖仰賴聖主威德。指授精詳。剿撫開通。已二三千里。前後所收鎗械。亦二三萬件。然籌度情勢。欲其知敬知畏不敢逞兇。縱少有蠢動。隨時殄滅。似一二年內尚可以就緒。若欲其知禮讓知法度。革心服化。一變馴良。此內地所猶難。即悉心調治。亦非十年不能。伏念臣身受殊知。萬難報稱。所可以自信者。只此一心。若或草率辦理。粉飾苟安。是昧天良。是滅人理。斷不敢暴棄至此。但新闢苗疆。約共十餘處。計地數千餘里。能整頓易。求妥當難。選才幹之員猶易。得忠誠之人甚難。惟督撫大吏。或自用聰明。或專慮成敗。欲見長而護短。不因事以從人。則雖有賢能。又將不能用。亦且不為所用。臣不揣愚鈍。為方隅百年計。念茲全黔。念及滇粵。並念及川楚。輾轉籌思。輒徹夜不能寐。私心自誓。惟有矢竭血誠。及身努力。期無負我慈父。以免為罪臣。而凡遇文武僚屬。傾吐肺肝。務規以正。望為邊疆保障。以備 國家任使已耳。

陳綏定苗疆方略劄子乾隆元年

楊名時

竊惟馭夷之道。貴在羈縻。服貳之方。務彰誠信。止戈所以為武。惟德足以感人。從未有怨毒猜嫌。而能長久甯帖者。查貴州接壤苗疆地方。生苗在南。漢人在北。而熟苗居其中間。與內地犬牙相錯。為漢人傭工雇值。彼此相安。其來已久。若生苗則盤踞深山密箐之中。足跡不入內地。且有熟苗以為捍禦。時以官兵威力相恐喝。故生苗亦絕不萌窺伺之想。自開拓苗疆之計行。於是生苗地界。為官兵所駐劄。漸次踞其土地。干戈日尋。而生苗始不得安其所。官兵駐劄之地。山高路阻。水泉不通。食貨百無一產。軍糧運至山下。官兵接運山上。尚有二三十里之遠。勞苦驚惶。妻孥隔絕。而官兵亦不得安其所。百姓改折色為本色。少給腳價。責令運送軍糧。費用加倍。終年不息。且每被抄劫。而百姓益不得安其所。至於熟苗之苦累。更有數倍於兵民者。無事時則供輓運力役。用兵時則為嚮導前驅。軍民待之如奴隸。生苗疾之若寇。官兵勝則生苗乘間抄殺以泄忿。生苗勝而官兵又混行屠戮以冒功。此熟苗之所以愈不得安其所也。竊念開拓苗疆。本欲登斯民於衽席。而竟致官兵百姓。生熟苗人。人人有赴湯蹈火之慘。有識者已決其有不靖之勢矣。至速禍而激變約有兩端。苗疆本未甯謐。而地方官遽言人盡抒誠。請加賞賜。生苗得賞者十之二三。而不得賞者十居七八。貪心不遂。已生叛心。加以熟苗勞重累深。全無賞賚。愈增怨忿。因而句結生苗以作亂。至於不可禁禦。又從前開疆拓地。止及古州清江等處。而台拱地方。猶在化外。自有司迎合邀功。輒云台拱苗人願獻其地以為官兵安營立汛之所。上司不察。竟議駐兵。而台拱生苗。遂將官兵圍困。經兩次遣兵救援。悉皆全軍覆沒。後至生熟苗人合併。因而侵軼內地。往時內地防駐之兵。皆以開拓苗疆之故。大半移駐苗界。而內地反致兵單汛弱。苗人如入空虛之境。兼以道路險易。為熟苗所深悉。無處不被蹂躪。間有就撫熟苗。又被武臣慘戮。甚至賣其妻女。以入私橐。其脫逃者。歸告徒黨。賊志益堅。人懷必死。多手刃妻女。然後抗拒官兵。以致鋒不可當。敗屢告。百姓流離死徙。不可勝計。此皆無罪平民。我 國家百餘年來。休養而生息之者也。目下黔省大臣奏報。度必以苗人殄滅幾盡。難民復業過半。苗疆不日底定為辭。然以臣計之。有未可全信者。從來用兵之計。不過曰勦與撫而已。今欲勦則夷方山勢陡絕。鳥道僅通一線。一夫據之。百人不敢過。即有時乘其不備。奪險而進。而苗人本無屯積。相率滾箐而走。官兵熟視其去。莫可誰何。凡飛報大捷。多屬此類。此勦之所以難也。若欲撫之。則苗人積怨已深。且幾番受誑。俱懷疑懼。加以有險可恃。非當萬不得已之時。恐不肯輕就籠絡。此撫之所以難也。為今日計。唯有下剴切之詔。布寬大之恩。棄苗疆而不取。將重兵駐內地。修築城垣。於要害處所增立壁壘。屹立互峙。碁布星羅。俾民有可依。兵有可守。賊來則互相應援。協力擒捕。賊去則分兵撲滅。勿事窮追。再懸賞格。以購渠魁。而脅從罔治。有能擒縛首惡投誠。及所犯本輕。而率眾歸順。或鄰近苗人。奮勇殺賊。驗明首功者。皆給與土官世襲。分管其地。一面加意撫綏熟苗。勿使為生苗所劫掠。為官兵所欺淩。如此調劑。生苗得所棲託。熟苗又荷生全。自當俛首帖心。抒誠向化。若因循修飾。臣恐兵端不能遽息。糜餉勞民。終非柔遠甯邊之善策也。

此鄂公去滇後官吏辦理不善以致激變之情形也故附之文端諸疏後。以見非常之原不但創始難善後尤難然因此遂欲盡棄前功復還苗地是則因噎廢食矣迄今百年來黔滇安堵人人服文端之功而後知遠大之猷固事久論定也

答齊總兵書廣西通志

接教暨文武各稟初十進攻情形。雖未勦滅賊巢。而我兵軍威稍振矣。前以標弁回省。面稟鄧橫情形。按圖籌畫。為攻圍二策。或可少補千慮之一。茲者鄧橫東西南三面俱築圍牆。此誠令其糧盡自斃之計。但聞日落緊閉營門。天明信方開。夜間任賊披猖來往。此大不可。按賊寨北面臨河。賊若無糧。必於此間渡河搬運。寨中之糧未盡。寨外之糧復來。賊何由斃。雖圍無益。若云唇齒相依。歸罪於別村別寨之私賣。獨不思重兵壓臨其地。尚敢無忌肆行。則別村別寨。有不畏之如虎。唯命是從者乎。此未可專咎之私賣也。據僕之愚。應於北河一帶。每夜添設巡兵三百名。逐營逐夜。輪班更換。以均勞逸。該兵若干。給與號令。設遇賊人渡河搬糧者。即聲號截殺。該班營將領兵。即刻策應。誤者處以軍法。至於三面圍牆之外。亦應量地遠近。計兵多寡。分段撥兵巡瞭。以防排牆搬運之事。設有縱逸。責有攸歸。此困圍絕糧之策也。查得賊寨形如品字。名曰三貫。外竹內塘。今復備禦兩月。益加完固。初十之合攻。將可謂勇。兵可謂銳。搶奪臺。進逼賊寨三四次。可稱竭力用命矣。奈賊徒潛藏牆內。暗放鎗標。路徑窄狹。官兵不能成列而進。當先者受傷。在後者無從措手。竭合攻而不能破者。當實限於地勢之不便耳。為今之計。其外層竹圍須用火攻。雖係青箐。若多堆乾柴。火力即大。必能焚燒。其隔牆土牆雖堅。若大逼近施放。自可洞牆徹屋。進攻之兵不必過多。多實無所用力。亦不必令合攻。合則兵力不繼。今查現在官兵三千四百餘名。土兵二千六百餘名。以官兵三千計算。分為三班。每一日一千名為一班。內撥五百。先從四甲儘力進攻。因四甲寨旁有黃土小坡。平衍可窺寨內。若奪得此坡。鎗疊施。便於攻取。而進攻之法。應將制軍所發擋牌數十面。盡行浸濕。一人扛牌。一人扶把。排列先行。刀手鎗手。錯雜隨牌以進。只用進步排鎗。從牌隙打出。然必見賊而後放鎗。切不可似平日演習連環。隨手向空施放。使賊避我鎗。而賊鎗反出我之不意。若賊寨有緊要臺。須將送到之定南專擊。臺之賊不得存身。則臺之近者可奪。遠者無用矣。再將土兵亦分三班。撥三百名。令抬大。挑乾柴。多帶撅牆器械。跟隨在後。遇竹便燒。遇牆便拆。遇柵便斫。遇塘濠不能渡者。一面令兵或拆牆填濠。或斫竹搭橋。一面抬駕大。攻打隔塘之牆屋。凡有賊寨牆孔。可以放鎗傷我之處。官兵即將擋牌救護。使土兵得以放膽用力。總之不燒其竹。不拆其牆。不火其屋。不填其塘。賊有藏身之所。兵無立足之地。終難成功。必須逐步攻打即逐步拆毀。逐層攻打即逐層拆毀。自然漸次逼入。若能攻破門甲。官兵即便駐劄其中。勢如破竹矣。此外五百名內撥一百名。帶土兵一百名。向六甲。又撥一百名帶土兵一百名。向九甲。遙為牽制。以奪其勢。其餘三百名。令果敢將帥統率。前後應援。再令能員居高瞭望。若六甲九甲。果可乘虛而入。則舉動號旗。牽制之兵可進取。援應之兵亦即協攻。夫兵既分作三班。三日輪攻一次。我兵有休養之期。賊徒無喘息之候。若賊每日如此躲藏。官兵每日如此攻擊。不過旬日。破之必矣。若賊情極勢窮。拌命決死。官兵更可併力殺賊。以洗前恥。此攻戰寸進尺取之策也。至於言不盡意。惟賴臨時調劑。布置得宜。若止驟然竭力一攻。攻不能進。進即退出。遂撐目以俟。遷延時日。師老兵疲。豈計之得哉。僕非泛論攻圍之法。乃就鄧橫形勢。再三籌畫。恐舍此不能破此寨。且二策必須並用。圍則截其外援。糧盡自斃。固可計日而待。攻則毀其巢穴。躲藏無窟。更可立絕其命。況官兵一日進攻。兩日歇息。賊易破而兵不勞。望速用以試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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