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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戶政三養民(3)

居士曰。松有乾藝之利。倚府東偏。跨江越浦。百里迴邅。荒荒莽莽。鬱鬱綿綿。竹岡沙脊。壏塥高原。凸岸覆瓦。平地仰盤。塊剛氣燥。種宜木棉。種棉之民。冬沈雪子。春澀餅錢。窨糞如金。覆溝而埏。一尺一穴。汁沃叩。荷鋤而出。夫夫婦婦。灑汗坳墝。人踖二畝。青而萌。黃而芽。行行列列。整整斜斜。弱穎苕。強葉雄花。諯草七削。打心去衝。天風徐吹。油桃自紅。天鵝展翅。毳毳飛空。前捉後白。露箔收絨。計一鋤之力。竭終歲之功。畝緡十千焉利矣。然而捆秸囊穰。近衣遠食。錢易東消。穀艱西糶。陽魃為災。硌土先赤。陰霢愆時。柔鈴脫力。當斯時也。凶凶攘攘。流轉而西。擔載子女。標插而啼。數年之前。往事未遠矣。迺者夫倦。歁歞厚息。濱水耕田。稻花並植。潭汙不撈。土宜為逆。多棉百觔。少米二石。是豈非農病乎。先生曰。子何不通務也。生人之道。金粟並重。得金不患無粟焉。且緩急轉移。多金尤便。棄稻就棉。非下策也。居士曰。松有勞紝之利。七邑皆是。捆載萬里。功歸女子。棉乎棉乎。棉綻核。鐵竿短。棉彈朵。木弓緩。棉浮絮。櫡捲。棉結紗。繩車綰。團如酥毬。散如粉線。豎如單輪。橫如匹練。刷帚如扛鼎。接綜如伏案。軸管既滌。篋梭未轉。曉星芒芒。夜燈煌煌。人在睡鄉。非官非商。萬機齊張。啞啞似語。咿咿是訴。聲苦心寬。明日賣布。紫花蒲匯。飛花泖灣。鳥泥象眼。龍華藥班。九寸兼絲。七寶金山。南塘北塘。幅狹幅。緊勝雲繒。稀疑霧縠。左手疊白。右手橫折。絇繌十尺。贏錢一百。積一機之勤。疲一女之力。月可取布三十丈焉。冀北巨商。挾資千億。岱隴東西。海關內外。券驢市馬。日夜奔馳。驅車凍河。泛舸長江。風餐水宿。達於蘇常。標號監莊。非松不辦。斷壟坦途。旁郡相間。吾聞之蘇賈矣。松之為郡。售布於秋。日十五萬焉利矣。嗚呼。秋農渴竭黑且贏。而秋稻熟矣。青不可炊。託命剡縷。三日兩飢。抱布入市。其賤如泥。名曰殺莊。近日之狡駔為之。昔一丈之布。羨米五升。而今則二升有奇。是豈非女紅之害乎。先生曰。子何不通務也。織人賈師。其與時俯仰也同。貴出賤取。術自當爾。何殺之有。且百莊得多。一機失少。未為不利也。

居士曰。松有濕殖之利。府東西北。大圩小圩。銜逐。為頃五萬。泉甘土沃。去山池塗蕩十三不可耕。十三一稔。十四再熟。仙山海隅。北亭新江。白沙修竹。長人高昌。枕松晝歇。廬井相望。中多佃農。頭著泥漿。正月燒枯。二月犁方。三月化草。四月簇秧。抉秧成禾。農汗如沱。擁禾成稻。農腹將飽。撮之蓐之。布之匊之。灌之祝之。其視水也。溫湯濯足。其去莠也。織莖剌目。活乎潑乎。突乎茁乎。蓬乎勃乎。纍纍實乎。阪者塍者。秫者者。赤者白者。黃者蘆者。穄者者。紫芒者薏者。釵者箭者。烏口矮兒者。舊品五十。新種繁焉。冷粒滯穗。爂陌糜阡。穫焉播焉礱焉。舂於室。擔於廛。掩囷簏。載車船。佃不知稅。挈租於田。佃主不耕。稍稅於官。錙斧互寄。隱利存焉。且夫八十以上老農之言曰。往日胠苗。畝三石粟。近日胠苗。畝三斛穀。澤猶是昔厚今薄。地氣使然。農脂日削。今夫平口計人。食米不及四石耳。松田四百萬。松民二百萬。即土孽不發。多厚糠。補短截長。猶不至困淫夷而死旱嘆。無如鯨滄未靖。齎盜奸民。夕棧朝屯。單舸大艑。竊載而奔。市無常價。三日一增。昔之一斗。今之五升。此十年以來窮黎淘糝糲餅之苦情也。先生曰。子何不通務也。田猶是。穀半之。野人之言耳。何必信。米猶是。價倍之。此固農夫之大利也。

居士曰。松有苦煎之利。東南海濱。九團九。四十八墩。三沙一浦。袁部青村。幕轉四五百里。長波天合。茫茫然。庉庉然。冷冷然。炎炎然。青黃赤白之氣。膠葛無痕。吾嘗登危堡之高城。坐滄溟而長嘯。騁莽莽之奇懷。極趼繭之所到。行百步而港繞。渺十里而人少。遠疑芒。近知藷屋。人不類人。鴉棲麋伏。男女五六。甂甌粥。問之亭戶也。六場隸額。視此者五萬丁焉。羅紋緯水。眼布沙。一罫一井。一井四窪。壘壘土橐。潛吸鹺脈。渥筒淋液。風吹日炙。一易三易。投蓮滴。而屹此橐者。豪右所畫。丁非直不可得也。丁無薪。滷溢不燒。心愁渰雲。買藇撥場。望流涕。即即雪轓。旰旰玉沸。。不見其美。一突四鑊。是血是水。丁又無盆。納錐盆主。籮稅柴租。逢十退五。皚皚如晶。盪盪如銀。屑屑如冰。含情藏雲。琨琨璘璘。霦霦。麗光揚芬。洋洋紛紛。積荒堆屯。負擔逡巡。官與之盟價不敢爭。跳火而踉。暴暑為涼。熱鹽罰杴。貸本不償。沈霖凍雪。冷鹽不出。司匣拘執。總綱待掣。大倉廣廈。鞶帶錦鞍。養客東閣。列伎西園。大揮千萬。小費百千。此鹽商之所為也。仳傂下風。色目多端。誇妻炫子。悉有歡顏。顧其阜貨通珍之所由。致首力是物者。反敝敗而摧殘。無米無蔬。咽麥齒原。上書優恤。前古漫漫。此亦松之黎元也。先生常睹之乎。先生曰。子何不通務也。夫民不生于商而生於。又不幸而為丁也。天涸之也。我與子雖欲恤之。烏乎恤之。

居士曰。松有禦害之利。外塘內圩。捍海萬里。埂湖千區。飛濤泱漭。鴻濛無邊。闕洮蕩。澒洞瀰漫。朝浮玉山。夜擁銀盤。無雨無風。捲雪鋪天。下吳松。上鹽官。開元以後。筥礫壟。堅而守。盪摩穿漏。湓湓時有。漂人口至一萬幾千。玲瓏截石。鐵關木塞。墉墉屹屹。萬古百坼。實始於  興朝之雍正五年。豁閜滉注。礧石坦水。新浮泐。雷鼓吼地而椿起。屈遰土塘。官借民科。碨砑追阨。壚疏脂枯。滑胥乘遞。囂咢叱呼。徵金問帛。醉舞婆娑。不知其外為瀏濫瀑之溟波也。衍地之慝。橫塘縱浦。涇歷門堰。往匯滯陸。郟大夫能記者二百六十餘所。亟惟西北。五湖門戶。澶澶隱汨。奔流翔舞。瀉平落窊。勃戾下府。正月點簿。里正擊鼓。畚鍤綆杆。虓讙築土。斗渠資溉。鍾洩有常。竇灑滴。澤瀦汪洋。潏淈灝渺。澤釃川防。鼓浪。盤溢鬱沒。搶岸鳴鉦。車牛齊出。外戽曝淤。蘇苗三月。紫洳黃污。茨梁無失。是故望之如牆。恃之如堤。拒溜放澇。平停沸豗。下及一尺二尺三尺四尺。昔之修利者急五等之水圍。及今蕩舟顧會。泛任所之。陂皆平視。壩與禾齊。桃花水上。黃梅雨肥。危乎不危。蕩禾漾櫛。朝灌夜出。一汎半月。溫濁黃慘。泝潮汐而東歸。魚跳上屋。甲子無粟。橋不容舠。戊辰無苗。十年以來。沈倒井。兩見矣。官有兼職。農無餘力。出溺忘溺。不知所極。我思古人。為我心惻矣。先生曰。子何不通務也。海渱之患。折入浙境矣。闕之外。實有攔沙。天之所以便江南也。圩圍之築。有司雖不視塗。亦終年奉文矣。民自誒詒。奈何罪有司。

居士曰。松有狃習之利。崇藪妄民。束繩題表。揚竿水濱。長蒲一丈。圍田十尋。腐蒲十丈。圍田百尋。滋蒲百丈。圍田千尋。自坻而沚而潬而隰而垌而林。望水起科。殺水利蒲。灰濕就燥。殺蒲利稻。爭淺於深。爭升於沈。必奪必侵。磨鎌銘銛。削荻兼兼。裹血而擔。糾告鼎沸。府縣求比。八十一斷。橫謀縱議下利括羨。上曰平甽尺勘覈。其沙至十數萬而盈。子母相生。孤泜獨突。官漲民灘。調停小汔。然而弓眠之磧。壇漫之洲。湮港塞埂。日日不休。爛草盤滓。墳渴涓流。自湄一線。湢閣舟。凡皆二十年前海潮所未到。滔淢之巨浸也。今則蒼蒼。四望一過而下飛鳧再過而曳耕牛。澱山陂湖。戚里包窒。羅點不生。山門誰掘。青龍南蹌。灩沙淤泥。弊至百年。人力難施。近者大小烝民。徒步而過長泖。曹路之濤。糾糾漫漫。渾渾泡泡。所恃者圓泖大泖。逐龍黿於斜塘。達區區之橫潦。而白鶴健男。再請度於露槃之南。此雖混混汲汲。浤淌不絕者。陌陌阡阡。胥混而為大田。亦不足以捄其貪也。力占勇。智壅巧。土日多。水日少。行不溺。坐可飽。思悠悠。我心槁。先生聞之。不亦悲且懊乎。先生曰。子何不通務也。洪波萬頃。魚所樂耳。填淤畝收。新墾賦輕。天之所以裕松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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