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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吏政六大吏(7)

咨询民情土俗谕乾隆十九年

陈宏谋

民生之休戚。风俗之美恶。固由积渐使然。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因俗立教。随地制宜。去其太甚。防于未然。则皆官斯土者所有事也。苟非情形利弊。熟悉于心胸。焉能整饬兴除。有裨于士庶。府曰知府。州曰知州。县曰知县。则四境之内。有一不为官司所当知者乎。况闽省环山滨海。地窄民稠。食指繁多。风俗慓悍。号称难治。地方官所以及民之事。有知之而不能尽行者矣。未有全不之知而能行之而当者也。本部院闽两载。虽已随事体察。苦于未尽明晰。叩之各属。亦非片时所能条对。且有不能置对者。除四境道里村庄形势。已于绘图案内。行令查填外。所有民情土俗。因革事宜。行查不胜其繁。汇列条件。该府州转行各属。悉照册式。逐条登覆。淡防澎湖二厅。一体登覆。并移丞佐一体知照。曰田赋。曰地丁。曰粮米。曰田功。曰粮价。曰垦殖。曰物产。曰仓储。曰社谷。曰生计。曰钱法。曰税。曰食盐。曰街市。曰桥路。曰河海。曰城垣。曰官署。曰防兵。曰坛庙。曰文风。曰民俗。曰乡约。曰氏族。曰命盗。曰词讼。曰军流。曰匪类。曰邪教。以上三十条。皆地方所必要之事。即地方官所必应办理之事。本部院以此咨询。未敢遽期事事尽善。无非欲地方官。平日体察及此。讲求及此。孰为于民有利。孰为于民有害。了然于心。遇事查办。缓急轻重。自能宜。有利无弊。各州县奉到此行。惟宜就现在情形。据实登覆。该地方应兴应革之事。如有所见。不妨据实敷陈。于逐条之下。以备采择。分防丞佐。如有所见。另禀呈覆。如无确见。不必勉强。本部院就此得知各属利弊。各属亦可以随时举行。即或格于时势。限于识力。有未能即见之施行者。而事已了然于心。于知府知州知县之称。亦可以无负。况知之既真者。行之必力乎。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日计不足。月计有余。循良着迹。造福地方。未始不基于此。此本部院所跂予望之者也。

饬取州县舆图檄乾隆二十年十月

陈宏谋

本部院到任。饬地方官各将舆图宪纲事宜册呈送。原以舆图者。备载四境之道里远近。幅宽狭。村庄密。及山川形势原委也。至于宪纲事宜册。则凡境内所有。及地方官应办之事。均宜备载。不但旧例宜然。揆之初次相见之义。上司咨询。属员登荅。亦莫要于此。乃展阅之下。图则东涂西抹。方位不明。道里不确。册则草草数行。非浮泛不切。则舛错不堪。竟系无用之废纸。各官相沿套数。原未寓目。即为转送。殊非循名核实之道。况本部院初此邦。人地生。闻见寡陋。正藉图册以知梗。即地方各官平日。亦于图册。有一番讲究。方见心地方。不愧知府知州知县之职。不宜始终视为虚文故事也。但逐处逐条驳查。未免纷繁。今酌定条件。分发照造。庶资治理。仰该官吏。移行所属厅县。遵照发来式纸。应入图册各条。逐事体察。悉心稽考。据实列入。期于真切不讹。止就现在情形登覆。并非遽求美善。毋庸遮掩粉饰。如有所见。随事兴革者。另禀条陈候夺。此图册不妨缓至三月以后。徐徐查造送到。或先造册。或先绘图。皆可不拘。各官平日已心于此者。此番再加考订。自更确切。即平日未曾心者。乘此考究。亦未为晚。古人左图右史。册即史也。为学如此。为治亦然。各官果能于图册各条。有一番查考。了然心目之间。不但自己熟悉地方。上司问及。可以随事登荅。从此因地制宜。随时措置。随事经理。凡有兴革。必协机宜。遇有灾荒查勘等事。缓急必有布置。于地方民生。必有裨益。于各官才情识见。亦必长进。本部院展此图册得悉地方情形民生利弊。并即以此觇各属办事之虚实勤惰。幸勿视为迂阔不急之务而忽之也。分防之丞佐。一体造送。知府则不必也。

取贤否册资治新书

贾汉复

为汇取官员贤否事。照得本部院职任抚缓。抚缓之权。首在察吏。未有吏治不清。而能嘉惠元元者也。兹值任之初激扬伊始。当有罚一人而使四境震迭者。但有司布列既广。一人耳目难周。因思各郡之贤否。不能欺司道。各邑之贤否。不能欺府厅。佐贰首领之贤否。不能欺堂官。若肯从公品骘。绝无混淆。何难肃清吏治。但恐司道府厅等官。不无养骄市恩之习。忧谗畏讥之心。或以资格为拘泥。或请托为委蛇。或保全亲识。或瞻顾津要。或喜趋承而隐庇大奸。或听诬谤而中伤正直。或惜穷途而姑容窃位。一路之哭徒闻。三尺之法莫逮。不几以朝廷彰善瘅恶之典。竟为宵人颠倒渔利之资乎。言之拊心。急宜痛革。本部院端本澄源。期于贪墨解绶。所有各官贤否。合行查取。为此仰司官吏。即将抚属大小官员。秉公采访。严加品题。某官德政卓荦。某官治行平常。某官才不称职。务令绘心肖貌。刻画逼真。据实开填。援事证考。总不得虚应故事。中有不肖之尤者。另开事迹。密揭呈报。以凭纠参。本部院即以品定贤否之真伪。定秉笔者之贤否。所谓不知其人。视其所与者是也。如或瞻故纵。毁誉失真。则本官之治行可知。白简无情。恐不独问之下吏也。

饬巡道清查州县词讼檄

陈宏谋

自理词讼。原奉部议定例。责成该管巡道稽查督率。巡到州县地方。即将讼案号簿提到查核。勒限催审。有关积贼刁棍衙蠹及胥役弊匿等情。立即亲提究治。仍将未完几件开列。移司报院。如玩延不结。即行详参。知府直隶州未结词讼。亦即照此办理等因。法至善也。乃兹据两司会议。以一道所辖之州县。多寡远近不同。一时难以遍历。请通饬各州县。各于月底。将一月准理事件。开列事由。[已](己)结者就簿登销。其有证佐未齐。原被患病。不能依期完结者。亦于册内据实登明。各于次月之朔。呈送巡道查核。递月倒换。院司府厅批发事件。各听原行衙门催办。并饬分理客欠之丞倅。各循此式。一体申送查核等情。惟查自理词讼。逐月造报。久奉定例。祇因事涉繁冗。造报难信。徒繁无益。所以近又定例责成巡道到县。就近提到号簿。逐一稽核。既有号簿可查。不必再令各属造报。如果巡道每到一县。即肯坐守查办。未结词讼。纵号簿或有遗漏。而有告无审之事。两造必然告发。不难查出。正可即此参核。以定所报之虚实。今若令其月底造报。势必仍如从前。止将[已](己)完者造入塞责。又成故套。本部院莅任悉心体访。从前虽议行月报。仍然漫无稽核。亦未曾催结一案。近则报者亦少。更有全然不报。则所报之有无遗漏。更无从查考矣。至于道员所辖州县。至多不过十余处。二十处。如驻之县。正可日日查催。原不待巡方始查。其余各县。遇有因公往省。及查勘公出之事。经过之州县。停骖数日。即可查办此事。其不在沿途者。相离大路。亦不过数十里。至远不过一二百里。迂道一行。亦自不难。何至惮此一二日之程。不肯一往。况此等州县之民生利弊水利农田。皆赖巡道经心措置主持筹划。所谓一道之惨舒系焉者。又不必专为词讼。而词讼亦其大端。非沿途经过之县。道方巡历。不在沿途。即不必巡历也。况分巡所至。原应有放告之事。凡民间冤抑。道远未能赴控者。皆得就近具控。巡道亦可就近办理。应查审者查审。应提卷者提卷。三四日之间。即有可以办结之案。是巡道一到地方。是非明白。劝戒昭著。庶巡道不为虚设。分巡亦非空行。办过一县。即将一县先未结而今结者若干。尚有未结者若干。经巡道提审完结者若干。止须简明开单。移司报院。则该县未结案件之多少。巡道办结案件之多少。亦有可考。凡一时未能即结者。回署后。又复指催。待下次再巡。又为核其虚实。或有赴控者。亦可定其虚实。各属官吏。皆知巡道将到。虽极疲玩。亦必上紧审结。胥吏亦必不敢任意延捺。清理词讼之中。即寓策励属员。惩戒胥役之道。不得以州县窵远。不能分巡为言。更不可止令造报。不必分巡也。此事于江苏。最有关于吏治民瘼。奉行不实。所宜改图。仰各道官吏。立即遵照。

严饬官方以肃功令示

浙江巡抚赵申乔

吏治之清浊。关系民生之休戚。而属员之贤否。尤视大吏之贪廉。本都院总藩一载。矢念澄清。虽铲除宿弊。严行禁革。而波靡难挽。积习犹存。今荷圣主特恩。升授浙抚。深惧蚊负。夙夜靡宁。惟冀司道府州县恪遵法纪。加意抚绥。以仰副皇上爱养元元至意。第大吏者小吏之表率。有守者有为之根本。前以欲除州县之亏空。先革藩司之陋规等事。严切诫谕。谅共闻知。今日端本澄源。则更自巡抚始。巡抚取之于司道。则司道不得不取之于下属。知府取之于州县。则州县自不得不取之于小民。层层剥削。咎实有归。今本部院抚浙伊始。首饬官方。念正己乃可正人。小廉必由大法。亟除陋习。布告宜先。仰司道府州县官吏知悉。务期洁己奉公。不得忘身黩货。如本都院有一毫之不肖。一事之非法。该司道府厅州县。则据实上闻。愿甘重典。倘司道苛求下属。以及知府勒索州县。知县虐诈小民。一经告发。或有访闻。立以白简从事。弗顾一家之哭。本都院不谙世法。不人情。各宜洗涤肺肠。勿以功名性命尝试也。

禁绝火耗私派以苏民困示

湖南巡抚赵申乔

居官之要。首重律身。民困之深。莫如横敛。顷者屡奉严纶。谆谆以暗派私征为戒。诚以惟正之供。尚烦敲扑。断难容无艺之求。不经之费。以重累小民也。年来锢弊日滋。流风莫遏。为有司者。身居民上。罔恤民艰。凡害民政。非止一端。而惟横征私派之弊。为祸尤烈。如收解钱粮。私加羡余火耗解费杂徭。每浮额数。以致公私一切费用。皆取给于里民。若日用之米蔬供应。新任之器具案衣。衙署之兴修造。宴会之席面酒肴。上司之铺设供奉。使客之小饭下程。提事之打发差钱。戚友之抽丰供给。节序之贺庆礼仪。衙役之帮贴工食。簿书之纸札心红。水陆之人夫荅应。官马之喂养走差。与夫保甲牌籍。刊刷由单。报查灾荒。编审丈量等项。皆有使费陋规。难以更仆枚举。总之无事不私派民间。无项不苛敛里甲。而且用一派十。用十派千。以饱赃官婪蠹之贪腹。嗟嗟。小民膏血有几。而能满此漏巨壑哉。即使加意抚循。犹恐积疲难起。岂民穷财尽之时。灾眚频加之后。而尚堪无端剥削也。本都院深维禁饬之方。可无补救之法。大扺士人厕身官籍。其荣华享用之志。久已胶锢于胸中。即眷属亲朋之徒。尽仰周旋于鼻息。所以幸博一官。靡不身家念重。廉耻心堕。纵有稍知自爱者。亦谓地方用度无出。势不得不取于民间。殊不知果能矢志狷介。自然节用爱人。诸凡室宇之美。妻妾之奉。与身衣口食日用常行之需。俱当刻意简省。所谓俭可养廉是也。且一介不取之属员。上司具有良心。敬爱不暇。又何礼节之诛求乎。至于躬既淡泊。则乡亲游宦无丰可抽。守若端严。则兵马公差有威可畏。方将退避三舍。尚敢肆其需索哉。夫居官者。若于操守有玷。虽其它才小能不足录也。即安民者不除横敛私征。而欲家给人足。有是理乎。故本都院于申饬官常之外。特为拈出此条。诚以遵 功令。肃官箴。安黎庶。首务莫先于此。为此通行示谕。自今以后。务须力洗陋弊。易辙改弦。如前所指加耗私派等事。痛加禁止。一意以洁己爱民为主。诚思昔贤悬鱼犊之风。岂异人任。本都院采访极确。衡鉴最公。能遵守者有特疏荐举之例。有三年卓异之典。自当特为表扬。以备超擢。倘仍志在温饱。冥顽不悛。稍有违犯。定即纠参。请旨拿问追拟。彼时功名不保。身家随之。懊悔晚矣。惟是大法而后小廉。形端而后表正。标榜之立。请自本都院与监司方面为始。此后若有不肖上司。需索属员。苞苴贿赂者。俱许据实呈揭。以凭立付白简。本都院肃僚贞度。决不自食其言。此外过往无名之费。有妄干者。俱即指名具报。法以惩之。谁敢不惕。凡此公私费用需索之源流尽杜。庶几火耗私征横敛之锢弊可止矣。

临行晓谕

江苏巡抚汤斌

照得本院抚吴二载。一饮一食。何非尔百姓脂膏。而地方钱谷刑名簿书鞅掌。画夜拮据。未尝暇逸。心虽无穷。力实有限。兼以 功令严切。有心知有利于民。而事须题咨。定例有碍。心知有害于民。而职掌各分。掣肘殊多。如长洲之版荒。昆山之田粮。崇明之税务。江海之坍田。邳州之沉地。或事尚有待。或查报未明。至于驿递之复二。芦洲之办铜。山阳之缺丁。皆新拜疏而未奉 命者。民生疾苦。莫大于苏松之浮粮。淮扬之水患。虽请 命于 朝。而事关重大。未易举行。此皆本院夙夜负疚者。今蒙圣恩优擢。辅导东宫。君命召不俟驾。此固臣子之礼。辅导东宫。尤与寻常职任不同。岂敢迟回。以蹈不敬之罪。尔百姓念本都院爱民有心。忘本都院救民无术。罢市扳。日聚集院署。哀号之声。至不忍闻。本都院与尔百姓。一体相关。岂忍因本都院之行。使尔等士废诗书。农废耒耜。商废贸易。本都院为之寝食不安。本都院于地方利弊民生疾苦知之颇真。入 朝之后。或至尊顾问。或因事敷陈。或九卿会议。当尽力凿凿言之。倘蒙圣主垂鉴鄙诚。未必不大有造于尔百姓。若身在此地。去天甚远。或有奏请。格于部覆。未必有济。况圣主眷念财赋重地。必慎简公忠清惠才德兼全之大臣。十倍于本都院者。来抚兹士。尔百姓何用多虑。本都院平日告诫尔百姓之言。历历俱在。即朔望率尔百姓。叩拜龙亭。讲解乡约。亦欲尔百姓知君臣之大义。朝廷之恩德。自今以后。愿尔百姓孝亲敬长。教子训孙。勤俭公平谦让。事要忍耐。勿得妄兴词讼。心要慈和。勿得轻起争。勿赌博。勿淫佚。勿听邪诞师巫之说。复兴淫祠。早完 国课。共享天和。此本都院所拳拳于尔百姓者。本都院身在京华。此心犹当往来此地。本都院见尔百姓如此情状。既愧平日救民之道未尽。亦不忍遽恝然而去。但君命不敢违。辅导东宫之任。谊不敢辞。惟尔士归书舍。农归田畴。商归市肆。使本都院之心稍安。毋得纷纷扰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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