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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户政十一农政上(4)

田制说筹济篇

杨芳

井田之制。起于黄帝。三代因之。自商鞅开阡陌而井田废。劝农书曰。欲仿井田。不必尽泥古法。纵横曲直。各随地势。浅深高下。各因水势。程子云。必井田而后天下可为。非圣人之达道。道在仿其意行之而民不病。田不可复井。而遂径沟畛之遗意犹存也。古者后稷为田。一亩三畎。以后随地制宜。田制不一。区田之法。见农政书。云每亩可收六十六石。学种者或半之。或云一亩可收六十石。兖州刺史刘仁之在洛阳。曾为之。一亩可收百石。人以收获之数过多。致疑失实。 国朝康熙丁亥。桂林朱公龙耀为蒲令。取区田法试之。后为太原司马。在平定亦然。收每区四五升。亩可三十石。爰为图说刊布之。近衢州詹公文焕监督大通。试之于官舍隙地。一亩之收。五倍常田。又聊城邓公锺岳。于雍正末亦曾行此。一亩多收二十斛。王尔缉于大旱时力务为此。亩得五六石。因着区田法。然则前人亩收百石六十六石六十石与夫三十石之说。或未必然。大约地少而收倍。良不诬也。陆桴亭欲以代田之法参区田之意。更斟酌今农治田之方而用之。见思辨录。此变通区田之法。而善用之者也。若夫建堤障水。则有围田。筑土避水。似围而小其面。则有柜田。架木作田。培葑泥而泛水上。则有架田。亦名葑田。濒江沿海。积淤泥而成腴壤。则有沙田。更有涂田。梯山为田。又有梯田。种植蔬果。别有圃田。因地异制。详见农桑诀。及劝农书。康济录行世。较区田为广矣。围田者。四围筑长堤而护之。内外不相通。江以南地卑多水。田皆筑土为岸。环而不断。随地形势。四面各筑大岸以障水。中间又有小岸。或外水高而内水不得出。则车而泄之。以是常稔不荒。今北方地坦平无岸。潦不能御水。旱不能畜水。焉能不荒。须令有力之家。度视地形。各为长堤大岸。以成大围。岸下须有沟泄水。则外水可护。而内悉为腴地。何虑水旱也。柜田者。其法筑土护田。俱置穴。顺置田段。便于耕莳。若遇水荒。田制差小。坚筑高峻。外水难入。内水则车之易涸。浅没处。宜种黄穋稻。此稻自种至收。不过六十日。能避水溢之患。如水过。泽草自生。糁稗可收。高涸处。亦宜陆种诸物。此救水荒之上法。因坝水溉。田亦曰坝田。沙田者。沙淤之田也。今通州等处皆有之。此田迎水。地常润泽。四围宜种芦苇。内则普为塍岸。可种稻秫。稍高者可种棉花桑麻。旱则便溉。或旁绕大港。潦则泄水。所以无水旱之虞。但沙涨无时。未可以为常也。涂田者。濒海之地。潮水往来。淤泥常积。土有草丛生。此须挑沟筑岸。或树立椿橛以抵潮汛。其田形。中间高。两边下。不及数十丈。即为一小沟。数百丈。即为一中沟。数千丈。即为一大沟。以注雨潦。谓之甜水沟。初种水稗。斥卤既尽。可种粱稻。此因潮涨而成。与沙田无异者也。架田之法。架犹筏也。农书云。若深水薮泽。则有葑田。以木缚为田坵。浮系水面。以葑泥附木架上而种蓺之。其木架田坵。随水上下浮泛。自不淹没。自初种以至收蓺。不过六七十日。水乡无地者宜效之。以上皆近水而为之制者也。惟梯田则成于山多地少之处。除峭壁不可种。其余有土之山。裁作重磴。皆可蓺种。如土石相半。则须垒石相次。包土成田。若山势峻极。人须伛偻蚁沿而上。耨土而种。自下登陟。俱若梯磴。故名梯田。如上有水源。则可种旱稻稻。如止陆种。亦宜粟麦。盖田尽而地。地尽而山。山乡细民。求食若此之艰也。自围田以至梯田。俱可植谷。至种蔬果之田谓之圃田。其田绕以垣墙。或限以篱堑。负郭之间。但得十亩。足赡数口。若稍远城市。可倍添田数。至一顷而止。结庐于上。外周以桑。课之蚕利。内皆种蔬。惟务取粪壤。以为膏腴。临水为上。否则量地掘井。以备灌溉。地若稍广。可兼种麻宁果物。比之常田。其利数倍。此园夫之业。可以代耕。养素之士。亦可托为隐所。乃农事之支流。而田功之余事也。大抵田制不一。各因地以制宜。而力田之事。全恃农夫有真精神流贯于其间。凡选种之取其肥实。粪力之取其腴厚。耕耨之必利其器。播植之必乘乎时。至纤至悉。具有经纶。临民者诚能访穷檐之疾苦。知稼穑之艰难。寓抚字于催科。殷鞠谋于积贮。乌在老农老圃之事。非即大人之学哉。

区田说

孙宅揆

昔汤有七年之旱。伊尹始作区田。元王桢农书。推本泛胜之之法。以为每田一亩。广一十五步。每步五尺。计七十五尺。每行占地一尺五寸。计分五十行。其长一十六步。每步五尺。计八十尺。每行占地一尺五寸。计分五十三行。长广相乘。得二千六百五十区。空一行。种一行。隔一区。种一区。留空以便浇灌又可疏风方不热坏苗且以其土壅根除隔空可种六百六十二区。区深一尺。用熟粪二升。骤用生粪过多粪力峻热即热坏苗有害与区土相和。布种匀覆。以手按实。令土与种相。苗出时。每一寸留一株。每行十株。每区十行。留百株。别制广一寸长柄小锄。锄多则糠薄。若锄至八遍。每谷一斗。得米八升。如雨泽时降。则可坐享其成。旱则浇灌不过五六次。即可收成。结实时。锄四旁土。深壅其根。种既密穗又长大时恐风吹折其为区。当于闲时旋旋掘下。春种大麦宛豆。夏种粟米黑豆高梁黍。秋种小麦。随天时早晚。地气寒暖。物土之宜。节次为之。不必贪多。毋论平地山庄。岁可常熟。近家濒水为上。其种不必牛。惟用垦。更便贫家。大率区田一亩。足食五口。丁男兼作。妇人童子。量力分工。定为课业。若粪治得法。灌溉以时。虽遇灾旱。不能损耗矣。齐民要术云。兖州刺史刘仁之在洛阳。曾为之。一亩可百石。人多疑焉。古斗三当今之一。或者以是欤。康熙丁亥。桂林朱蕴叔龙耀为蒲令。邑处万山中。高陵陡坡。非雨泽不能有秋。爰取区田法试之。后为太原司马。在平定亦然。收每区四五升。亩可三十石。于是为图说刊布之。以为务农者劝。此则近事之明征也。徐元扈先生有言。三代制产。非以多与之为厚也。语云务广地者荒。诗云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后稷为田。一亩三畎。伊尹作区田负水灌溉。古之治地者。尽力尽法而不务大。禹时稷为农师。洪水初治。作乂之土甚多。恐民务广地以致荒芜。故限田五十。使精于业。即五十亩可食八口之家矣。岂不谅哉。故详述其说。用着于篇。

盛柚堂云。近衢州詹文焕监督大通。于官舍隙地为之。计一亩之收。五倍常田。又聊城邓公锺岳。于雍正末亦曾行此。一亩之收。多常田二十斛。

雍正二年。直隶巡抚利瓦伊钧奏曰。尝考伊尹耕莘之时。有区田之法。收获倍蓰。臣绘成区制。在保定城内。赁地二亩。雇人试行之。其补种灌溉。尚未如法。而一亩之地。已收谷十六石。若无地穷民。得荒废之地数亩。俾其区种。则数口之家。亦能养赡。或岁遇旱涝。仿而行之。于农功大有裨益。奏入。奉朱谕。区田一说。向日视为迂之谈。亦未闻有行之者。观尔所奏。收获倍蓰。则非荒唐矣。此法倘能通行。获益良非浅鲜。虽系古人成法。亦尔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感格神明之所默授。朕实欣悦之至。俟后再有成效。更为源源奏闻。此诚美政也。钦此。

区田圃田说

王心敬

区田。按农政书。汤有七年之旱。伊尹作为区田。教民粪种。负水浇稼。诸山陵倾阪。及田邱城上。皆务为之。以是支六年之旱。而民少流殍。其说虽无他书可证。然要之其法非智者莫办。凡少地之家所宜遵用。至旱荒之时。水泉阙少之乡。尤宜重留之意也。其法大约谓一亩之地。一十五步。每步五尺。计七十五尺。每一行占地一尺五寸。计分五十区。长相间。通二千七百区。空一行下种。于所种行内。则又隔一区。种一区。除隔空外可种六百七十五区。每区深一尺。用熟粪一升。与区土相和。布谷匀覆。以手按实。令土种相。苗出看稀稠存留。锄不厌频。旱则浇灌。结子时。锄区上土。深壅其根。以防大风摇撼。依此法者。倘不为蝗伤。每区收谷一斗。每亩可收六十石。余窃谓其法真贫家济荒之胜策。但如隔区间种。不但中道难行。亦且耘锄水灌。皆费周折。不如视地狭于中画路。以一尺五寸通畛为度。而画一种禾之沟。亦以通畛一尺五寸为度。区规深则一尺。用熟粪一升。照数均入。以手按实。视其可灌。则按时渥灌之。为工省而法捷也。至若一区能收谷一斗。一亩能六十石。及三十石之说。则亦恐不然。昔余当庚子辛丑大旱时。亦曾力务为此。虽人事未至精到。要之工力颇勤。亦只可亩五六石而止。彼亩收六十石三十石之说。或古人诱人力务区种之旨乎。然如大旱之岁。邻田赤地千里。而区田一亩独有六七石之获。果若数口之家能殚力务成。二三亩区田。便可得全八口之家父母妻子之命。其收效不亦宏且厚耶。呜呼。丰俭不常。是乃天道。家无素蓄之粟。抑且父母妻子之责。上下关于[已](己)身。即夫思患预防。可无虑欤。

圃田。种蔬菜之田也。其法缭以垣墙。或限以篱堑。负郭之间。但得十亩。足赡数口。若稍远城市。可倍添亩数。至半顷而止。结庐于上。外周以桑。课之蚕利。内皆种蔬。先作长生韭一二百畦。时新菜二三十种。惟务多取粪壤。以为膏腴之本。虑有天旱。临水为上。否则量地掘井。以备灌溉。地若稍广。又可兼种麻苎果谷等物。比之常田。岁利数倍。此园夫之业可以代耕。至于养素之士。亦可托为隐所。因得借赡。如汉阴之独力灌畦。河阳之闲居鬻蔬。亦何害于助道哉。

论区田

陆世仪

予向读区田法而异之。以为播种之中。既有此妙法。古人何不悉以之教民。又民间何以竟不传此法。尝疑不。及读元史。见元时尝以此法下之民间。教民如法耕种。民卒不应。又特遣端官分督。究竟迄无成功。未审教督者非人耶。抑此法终不可行也。王桢曰。古人区种之法。本为济旱。惟近家濒水为上。其种不必牛。但锹镢垦。便于贫家。大率一家五口。可种一亩。男子兼作。妇人童。量力分工。定为课业。各务精勤。用省工倍。田少收多。按此云近家濒水。则邱陵城之地。必不可种矣。又闻常州镇江。田甚高仰。而土性受水。每农夫转水一日。则可停二三日。太仓土性独不然。其高仰之地。遇旱日必打水二遍。若囗地则全不受水。未可一论也。贾思勰曰。区田以粪气为美。不必皆良田。又不耕旁地。庶尽地力。区种不先治地。即荒地为之也。又曰。区中生草拔之。区间草以之。若苗长不能用锄。则以镰比地刈其草秽。又曰兖州刺史刘仁之。昔在洛阳。于宅田七十步之地。域为区田。收粟三十六石。然则一亩之收。有过百石矣。徐元扈曰。区收一斗亩六十六石。即区田一亩。可食二十许人矣。古今斗斛绝异。周礼食一豆肉。饮一豆酒。中人之食也。若如今升斗。则中人岂能顿尽。孔明数升。已自不少。廉颇五斗。得无太多。计今之亩若斗。则每亩可收数石。可食两人以下耳。见文学张弘言有粪种壅法。即今尝种稻田。亦可得谷亩二十余斛也。

予欲以区田语乡人。询其可否。恐乡人以为书本中语。骇而不信。乃诡言曰。近有自湖广来者。云彼处种田。有区种法。亩可得米二十石许。果否。因以其术详告之。乡人曰。理或有此。吾乡有种芋者。其法近此。因言种芋法。先掘地为区。每区深阔各三尺许。熟粪壅之。每区种芋一株。渐锄土壅芋。既成。每区得芋若干斤。每斤得金若干。计每亩约得金四十两许。即此法也。予又问区芋得利如此。今人家何不多种。曰工力甚费。人不耐烦。然则区田之法不行。亦工力费而人不耐烦也与。然当赋役烦重之世。苟能躬耕四五亩。即可为一家数口之养。此莫大之乐。又何工力烦费之足忧乎。

予闻东乡有撮谷法。种必倍收。而人每不肯种。又不能多种。予问其详。云撮谷有二难。一则耘铴难。一则易酣。不能耐风潮也。撮谷之法。先耕地。车水浸田。然后下种。以三指撮谷种下之。约五六寸一撮。如莳秧状。撮毕。以足徐退。复撮如初。足从水中行。水微荡漾。则谷种不定。多四散不能成稞簇。故不便耘铴。又根出浮面。入土不深。稞长大。上实下虚。故易酣。且不耐风雨也。以此知区田之法之善。隔区分种。则下种有地。不必足立水中。以手按实。则无荡漾之患。苗出看稀稠存留。则无耘铴之艰。渐耨垄草以壅其根。则根深蒂固。无酣侧之虞。而耐风与旱。以此征之。区田之倍收必矣。撮谷区田之倍收有故。秧不移种。元气未泄也。今田家莳秧。先一日拔秧浸水中。或一宿。或再宿不等。甚者或经三四宿而后始莳。莳之时抛掷堆。不少惜。莳后遇赤日。则黄萎。数日而后。始醒。秧之元气泄尽矣。其值阴雨而易醒者。则稻必胜。早莳之胜于晚莳。亦以过小暑。则气渐热。秧难遽醒也。由此观之。同一莳也。醒之难易。犹系禾之善否。而移种不移种之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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